5、屠渊（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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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屠渊，是魔教教主。
武林盟盟主的养子，悬剑山庄的大少爷佟风郁是我的好哥们。
其实我觉得，他比我更适合当这个魔教教主。
刚认识他时，我还是魔教少主，一时疏忽，被他爹佟笑凡给抓了，关在悬剑山庄的地下水牢里。他不知道脑子抽的哪门子风，每天定时定点地来给我做思想工作，说要感化我，让我弃暗投明。
当时我想，要是全武林盟的人都和他一样，那么我们魔教一统中原就指日可待了。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坚持了半个月后，连守卫都烦他了，直接把钥匙丢给他：“大少爷，您先聊着，小的手头上还有些别的事儿要处理，您聊完了将门锁上，钥匙给门口小刘就行。”
由此可见，那时候他虽然是大少爷，却只被当成吉祥物供着，并没有什么实权。
他收了钥匙，将轮椅推得离我近了许多，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勾起嘴角，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就变了。
他从阳光小白兔变成了沉郁大魔王，比魔教中人还像魔教中人。
“我想与少主做一笔交易，不知少主意下如何？”
我爹比较能生，当时除了我以外，魔教还有八个少主，我是比较不得宠的那一个，所以在被关了半个多月却还没人来救我时，我知道我爹对我失踪这件事情不大上心，甚至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我失踪了。
所以我只能选择和他合作。
那时我还不大了解他的本质，所以毫不犹豫地就告诉了他我与属下的联络地点和联络密码，若是换做现在，我一定会仔细思考一下他是不是想从我这里套话然后去佟笑凡那里邀功。
在我的指导下，他很快找到了我的下属，告诉了他们我在哪里，以及该如何营救我。
出去以后，他又与我秘密联络，指导我该如何让我那八个兄弟窝里斗，最后坐享渔翁之利，成为了新一任的魔教教主。
有了他的帮助，武林盟的所有秘密谋划在我的眼前都不是秘密，我们魔教一时风头无两，过了很长一段风光的日子。
有了黑暗，光明才显得格外珍贵。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凭借着一次次向佟笑凡献计将我活捉而取得了佟笑凡毫无保留的信任，不过一年功夫，悬剑山庄的实权基本已经被他完全掌控。
佟风郁是个天才的阴谋家，他的目的不只是操控悬剑山庄，而是整个黑白两道。
他一方面帮我壮大魔教，将魔教塑造成令人闻风丧胆，可止小儿夜啼的恐怖组织，另一方面将悬剑山庄塑造成武林盟中唯一有能力与魔教抗衡的第一正派。
我们魔教烧杀抢掠，通过各种不正当手段积累巨额财富，而我们越是嚣张，人们对悬剑山庄就越是依赖和盲目崇拜，悬剑山庄每年光收保护费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钱不是关键，关键是权力。
武林盟唯悬剑山庄马首是瞻，悬剑山庄唯佟笑凡马首是瞻，而佟笑凡基本上已经沦为了佟风郁的棋子。
就是这样可怕的一个男人，居然也会有烦恼。
还是为了个姑娘。
姑娘已经被许给了别人家，再过半年就要出嫁了。
我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这还不简单，我替你去将她未婚夫杀了！”
他温润地笑着：“多谢。”
兄弟的大事，交给别人办我不放心，于是亲自去了古山派。
一到古山派我就傻眼了。
徐致和已经死了，死相很惨，脸上被刻了“淫｜贱”两个字，某个部位还被切了。
杀他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猫儿眼，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亮。
她漫不经心地擦着剑，仔细地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迹，然后头也不抬地问：“魔教的？”
我反应过来她是在和我说话。
要知道我的武功已经是超一流的水平，她能发现我的存在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你来杀他？”她抬起头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
她眼睛弯了弯，对我说：“不客气。”
然后一闪就没影了。
我过了好半天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我帮你杀了他，省了你的麻烦。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不加入我们魔教真是可惜了。
虽然我什么都没做，但是由于徐致和的死亡现场太过血腥，这笔人命账顺理成章的被算在了魔教头上，后来一忙，这件事情我也忘记了和佟风郁解释。
佟风郁顺利地和他喜欢的姑娘定了亲，婚期就定在两年以后。
拿到婚书的那一晚，他破天荒地喝多了，醉得一塌糊涂，抱着枕头又哭又笑，一声声地喊那姑娘的名字：
昭昭。
他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那个姑娘吧。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我有点迷茫。
脑海里闪过一双弯弯的猫儿眼，纯净又澄澈，偏偏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沾了红梅似的一点鲜血，亦仙亦妖。
那天我派了许多人去查那姑娘的底细，却什么也没查到，还有两个蠢货许是在跟踪时暴露了行踪，被她干净利落地一刀抹了脖子，然后她就彻底消失了。
再一次见到她是在悬剑山庄。
那日我易了容，正与佟风郁商议要事，忽然下人来报，说是杨小姐来了。
佟风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杨小姐？哪家的杨小姐？来找我做什么？”
“就是您的未婚妻，杨昭昭小姐，她说找您有要紧的事儿要谈。”
他与他的未婚妻好几年都没见，听了这话，立刻坐不住了，要出去的时候居然慌张到打翻了桌上的茶杯，只能重新去换一套。
从月白换到深蓝再换到鹅黄再换到浅绿，直到我实在受不了他这副怀春少女要去见情郎的模样，提醒他：“这套挺好的，别让人家姑娘等久了。”
他这才罢休，最后还是换回了一开始月白色的那一套衣衫，努力维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由下人推到了会客的大堂。
我偷偷摸摸地跟了过去，想看一看这姑娘究竟是何许人。
她穿着一声白衣裳，背对着我，看不见脸。
“家父前段时日因病去世，所以我与大公子的婚事，怕是不能成了。”
我觉得这声音有一点耳熟。
“无事，不过是守孝三年罢了，我等得起。”
姑娘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婚约就作罢吧。”
佟风郁笑得有些勉强：“为何？”
“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我与你又素未谋面，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为何要结婚？”姑娘从包袱里取出一张红纸，大约是婚书，“这是当年令尊与家父交换的婚书，今日我便将它还于公子，当年令尊送来的定亲礼我也一并带来了，就在外头，公子可以差人清点一下。”
佟风郁神情恍惚地接过婚书，低头看了一眼，苦笑了几声。
“问渠，去将我那里那份婚书拿来，还给昭昭。”
那张红纸就藏在佟风郁书桌上的檀木盒子里，他没事总爱拿出来看一看，所以都不用花时间找，问渠很快便将婚书取了过来。
佟风郁将婚书和一叠银票一并给了她：“ 拿着吧，我知道你家景况不大好，若是不够再来找我。”
姑娘拒绝了他的银票，只拿回了婚书。
正当我好奇这姑娘到底是何方仙女，居然有本事让佟风郁这么卑微的时候，她转身往外走。
我看见一双澄澈的猫眼，里头闪耀着轻松愉悦的光。
原来她就是杨昭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屠渊（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