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闻涧

10、新年快乐

　　直到零星的烟花也散去，他们才一起回了房间。

　　奚逢把颜之睦抱到床上，替他脱下衣服和鞋子。颜之睦安安静静地坐着，在他要转身离开之前拉住了他的衣角。

　　奚逢拍了拍他的手。

　　——我很快回来。

　　颜之睦迟疑地松手，猝不及防被他用被子卷成一团，推到床的内侧。

　　奚逢从柜子里又搬了一床被子出来，铺在旁边。就算一人卷着一团被子，他也怕颜之睦着凉，所以还开了空调。

　　一片黑暗中，颜之睦困在被子里一脸委屈，只安分了一会儿就在他旁边翻来滚去，伸胳膊蹬腿地把被子踢散。

　　奚逢无奈，抬起胳膊让出一小片空间，颜之睦见状，立刻干脆利落地掀开被子，爬到他怀里。

　　大冬天和人挤在一个被窝里十分暖和，没过多久，他们就不约而同地睡着了。

　　年轻气盛的男孩早上醒来时总有一些反应。

　　大年初一的清晨，奚逢一睁眼，就看到趴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的颜之睦。

　　他们贴得太近，他几乎要碰到颜之睦，而这种似碰非碰的感觉更加令人尴尬。

　　他尝试着在不惊醒孩子的情况下把人挪下去，可惜没有成功。

　　奚逢才一动，颜之睦就醒了。

　　他与怀里的孩子对视，颜之睦揉揉眼睛，似乎感觉到什么，掀开被子往下看。

　　奚逢一把将人摁住，装作若无其事地揉他的头发。

　　——小颜早。

　　颜之睦被他揉得一脸茫然，顺从地趴了一会儿，开始比手势。

　　——小奚哥哥身体不舒服吗？

　　奚逢的脸渐渐烧了起来，七零八落地回答着。

　　——没有不舒服，小颜先下去，小奚哥哥一会儿就没事了。

　　颜之睦歪着脑袋，眼睛里满是困惑和担心，软乎乎的小脸皱成一只小包子，但还是听话地从他身上爬下去。

　　奚逢骤然转身，把被子怼在肚子上，弓起了身体。

　　好不容易缓下去，他才起床换衣服。穿完自己的衣服，他又拿过颜之睦的小衣服，一件一件套上。

　　颜之睦安静得像个洋娃娃，配合地伸手抬腿，等到全部穿戴完毕，利索地跳下了床。

　　奚逢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只红包，塞到颜之睦手里。

　　——小颜，新年快乐。

　　颜之睦低头往身上摸，似乎想要找东西做回礼，但摸了半天都一无所获，只好朝奚逢招了招手。

　　奚逢配合地弯下腰，他踮起脚尖，郑重其事地捧住奚逢的脸，用力亲了一下。

　　——小奚哥哥，新年快乐。

　　奚逢错愕地愣在原地，过了好久，慢慢回过神，脸上烫得厉害。

　　过年的安排里少不了走亲访友，再带着颜之睦总归不太合适。

　　奚逢把颜之睦送回福利院，承诺每天晚上来看他，然后被父母拖到其他长辈那里，一家家拜年。

　　短暂空暇的时候，奚逢会拿出手机给颜之睦发短信。他把自己的旧手机给了颜之睦，颜之睦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学会了怎么打字。

　　——小颜现在在做什么？

　　——在写作业。

　　奚逢想着颜之睦随便看看题目然后写下答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有在认真写吗？

　　——有呀。

　　也许是他脸上的笑容太明显，有爱管闲事的亲戚凑过来，好奇地问，“小逢是在跟女朋友聊天吗？”

　　他悚然一惊，飞快地收起手机，不明白自己的心跳为什么忽然变得那么快。

　　“没有，”他用尽可能平静的口吻说，“我没有女朋友。”

　　没有女朋友的奚逢在晚上去找颜之睦的路上，陷入了沉思。

　　亲戚的话让他想到，他现在也到了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的年纪。

　　读高中的时候，奚逢在学校里非常受欢迎，因为他长得好，成绩也不错，还是校篮主力，每一次进球都会引发围观女生尖叫欢呼的那种。但他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可能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也可能是因为对这件事并不很感兴趣，总之，他没有交过女朋友。

　　而现在，已经不会再有人看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