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母亲的忠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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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亚，你要知道，有许许多多女人都是这个样子。
=====水柳树庄园，清晨=====
早上的阳光有些太刺眼了，海瑟尔占据了莉迪亚的床睡得昏天黑地，于是莉迪亚靠坐在床边休息了一会。
四根柱子支撑起床幔，使得房间充满了少女特有的梦幻感。
莉迪亚揉揉眼睛，这样假寐很不舒服，窗帘也没拉好，阳光太亮，亮得有些不舒服。
海瑟尔还没醒，呼吸均匀，手里死死抱着那个洋娃娃，本人也长得可爱动人，睫毛那么长，似乎上面洒了金色的碎屑，长长的金色卷发都有些凌乱了。
活生生的人偶。
莉迪亚看着她暗暗叹气，起身在自己的衣橱里拿出了一条浅蓝色的裙子，没有新流行的夸张裙摆和裙撑，上面也只有典雅的蝴蝶结与纯白色蕾丝花边，那蓝色与她的眼睛很衬。
确实显得很素净，莉迪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发微卷，瞳孔湛蓝，五官不及莫妮卡夫人美丽，倒也还算美人，小麦色肌肤光滑细腻，身材匀称体态轻盈，一身浅蓝色长裙。
……一个稍微过于朴素的贵族小姐。
已经不再是那个失忆时期单纯的少女了。
可是，我……
房门被敲响了，庄园这里安静，有什么声音很容易就能听到。
那么昨天晚上那大哭大闹也听到了吧。
莉迪亚开门，本以为会是维克多，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物。
“睡得如何？”
莫妮卡夫人穿着睡衣，长长拖在身后的丝绸衣摆很是华贵，她脸上没有上妆，肤色比莉迪亚要白皙一些，绒毛裹边的睡衣领子衬出胸前的大片肌肤。
“……海瑟尔小姐睡得还不错。”莉迪亚还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看到母亲大人。
“是么？”莫妮卡夫人提着睡衣裙摆就这么进来了，软拖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响。
莉迪亚一时没有说话，夫人进来就找了椅子自己坐下，也打了个手势让莉迪亚坐下。
莉迪亚仔细地看着她，夫人确实不年轻了，黑眼圈，脸色很差，脸上的雀斑与细小而明显的皱纹，脖颈的肌肤也有下垂的趋势，身材没有束身衣便有些走样了。
“您为什么……”莉迪亚开口，可也不知道问什么，便打住了。
“你们昨天晚上声音太大，连累我都不能和甜心好好亲热。”莫妮卡夫人没什么笑容，不过莉迪亚却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生气或是愤怒。
平静。
太多应酬时虚伪的笑容了，一个人不笑的时候才是真实吧。
“听到所有的话了吗？”
“是的，确实吵了点。”莫妮卡夫人自顾自地单手支着侧脸。“这小姑娘，昨天我陪她说了不少话。”
“啊！那个……非常感谢您……”莉迪亚记得昨天他们在还没想到对策时，是莫妮卡夫人在应对前来喝下午茶的海瑟尔小姐。
“没什么。”莫妮卡夫人瞄了一眼床上，海瑟尔微微动了动，应该快醒了。
“怎么了？”莉迪亚有些奇怪。
“海瑟尔小姐年纪还小，昨天我陪她说话，她说的全都是自己的事情，讲自己的感受，社交礼节大概没学好吧！”夫人笑了一声，“小姑娘就是这样，等过几年就好了，一副还没长大的样子，只知道想要喜欢的东西，头脑又笨得拿不到。”
“嘘！”莉迪亚担心海瑟尔小姐听到，忙示意莫妮卡夫人小声一点。
“……只懂得哭的笨姑娘。”莫妮卡夫人说得一点都不留情面，莉迪亚无语……
“大概只要有人保护她，就会永远天真下去，做着美梦，渴望着所谓爱情。”莫妮卡夫人站起身，“不过无所谓，到处都是这种女人，还在装睡的那位小姐，你就祈祷你老公不会抛弃你吧——”最后一句还特别大声。
海瑟尔小姐噌的一声坐起来，眼眶泛红——果然，夫人那么大声她不被吵醒才怪。
“您……您太无礼了！怎么可以把我的爱情说得这么不堪！！！”海瑟尔又开始抽泣，“您真是，真是……”
“怎么？”莫妮卡夫人几乎是带着笑容了。
“……德里克家族诅咒得好！您……您就应该死掉老公！”海瑟尔大声说，眼泪滚落下来，“你们都是……混蛋！”
“啊，刚好，我们也不是很欢迎你，这就算你和心上人最后一次见面怎么样？”夫人笑了几声，“我也算很好心了，以后我们就尽量不往来好啦。”
“正合我意！”海瑟尔一边抹眼泪一边忿忿地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手里还紧紧抱着娃娃。
“喔，对了，”莫妮卡夫人临出房间时回过头来，“要是你回去之后和那位XXX子爵说了一个字，我就会对你做些不好的事情喔？”
海瑟尔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找自己的长裙。
“吃了早饭再走吧？”莫妮卡夫人好心提醒。
“不必了！！！备马车！”
海瑟尔气冲冲地就回去了。
早饭是男仆端来的，莫妮卡夫人的情人还没醒，一大清早的，只有道格先生服侍两个女人吃东西。
“您为什么那样说她？”莉迪亚喝着果汁，不解地问道，“您不是树立了一个敌人吗？”
维克多早就提醒过莉迪亚，待人要和蔼可亲，尽量说平常的话题，不要树立敌人之类的。
“因为那个XXX子爵快不行了。”莫妮卡夫人吃着面包，似乎很饿的样子。
“咦？”
“昨天那小姑娘来喝茶的时候，道格就派人去查了一下那男人的近况。”夫人遣词用字毫不客气，“那个老男人又好色又纵欲，家里养了好几个未成年的小姑娘，会娶海瑟尔也是因为她年轻罢了，好像还是海瑟尔家里哭着求他才勉强结婚的。”
莉迪亚张口结舌，夫人实在是厉害……
“要说也只能说海瑟尔运气太差，刚入社交界就被骗还怀了孕，女人在结婚前一旦有什么不检点的事情爆出来，那些男人们就一脸嫌弃，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如何风流。”莫妮卡夫人又叉起一块苹果大嚼。
“好可怜……”莉迪亚不禁为海瑟尔的命运哀叹。
“你也要知道你自己是多么幸运，别光顾着替别人担心。”夫人赞叹了一句好吃，道格先生替她倒了一杯饮料。
“那个XXX子爵，不仅挥霍财产，养幼女供自己玩乐，而且自己好像生了什么病……最近也很难见到那男人。”
莉迪亚有一点惊讶，随即点点头：“罪有应得。”
“大概没多久就会死掉吧。”莫妮卡夫人很是开心，“所以那小姑娘会继承爵位，然后教会一定会让她再嫁人。”
“但愿她能过得好一点。”莉迪亚垂下眼睫，这样的消息虽然令人开心，也多少让人有着隐隐的不快。
“有的女人就是这样，不用太在意。”莫妮卡夫人说着宽慰话，自顾自吃着早餐。“很多女人都是这样，所以社交时一定要当心。”
莉迪亚无语，还不是您邀请她来喝下午茶………………………………
“即使在那些贵妇人里面，这种类型的女人也会很多，还有些整天想着算计别人，或者提高自己地位，维克多会帮助你辨别。”
“我懂了。”
可是为什么——夫人要对我这么好呢？莉迪亚不禁会这么想，这种亲近感虽然不算突兀，可看莫妮卡夫人的行事，不像是很容易亲近的女人。
“夫人……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莫妮卡夫人微微抬起一点眼睫，使得她的蓝色瞳孔露出来。
“因为你和当年的我很像，我们是同一种人。”
有的人天生就与别人不一样，并不是有什么问题，而是他身边的人都属于另一个不同的群体，他只是少数。
因此，这个人一定会在与别人相见的瞬间，嗅出同类的味道。
“和你说说当时的事情吧。”
莫妮卡夫人笑了笑，没有上妆的脸多了几分妩媚的沧桑。
“克莉斯汀其实并不像我，”她声音放缓，“也许是经历不同，我以前身份很低，幸好长得美貌，又用了一番心思才有今天的地位，而那孩子生下来就像个公主，根本不用努力，所有的好东西就送到了面前。”
“这就是命运，有的人天生就是这样好运气的。”莉迪亚对于这一点深有同感。
“所以克莉斯汀某方面和海瑟尔那小姑娘很像。”
“一直在做梦。”
“梦想着过幸福快乐的生活。”
莉迪亚沉默，天生是小姐的克莉斯汀已经因意外去世了，现在再回想也没什么意义。
“其实我和克莉斯汀小姐的感情……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好。”
“说说看。”莫妮卡夫人鼓励。
“我只要负责端上一日三餐，服侍小姐日常起居就可以了，其余时间就是和小姐说话。”莉迪亚有些犹豫，“因为贵族能读书识字，所以我也有读书给小姐听的机会。”
“……克莉斯汀小姐总是抱怨自己身体不好，她说她想出去旅行，跳舞，和那些名流们交往。”
“我只要听就可以了，而小姐总是说很羡慕我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其实我一点都不值得羡慕。”
“每天听那些不能实现的愿望……我真的烦得要死。”
“都已经拥有了优越的生活，还是想要更多更多的东西……而我以前连饭都吃不饱，我嫉妒得要命——真的觉得……这样太不公平了。”
莉迪亚惊觉：“夫人对不起……我说得太恶劣了……”
“我现在是‘母亲大人’，莉迪亚。”莫妮卡夫人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关系呢？恶意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东西，人的心有善良也有邪恶，我最反感那些总是说着‘善良慷慨仁慈’的家伙了，你不必为自己的恶意自责。”
“可是……”
莫妮卡夫人微微歪着头，露出了一个坦然的笑容。
“人心的善恶本来就是相等的，是那些人太虚伪了——我很赞赏你肯说真话的勇气。”
莉迪亚望着这位假母亲。
“所以说你和我是同一种人，现在你还没有发觉，以后你就会明白。”
“能够坦然表达自己的感受与情绪，在贵族里是没有的。”莫妮卡夫人端起杯子，“而那个海瑟尔，则是自我中心，希望得到想要的一切，别人的话一点都听不进去，这种人也非常多。”
“还有很多吧？”莉迪亚几乎可以想象，“世界上有很多种不同的人。”
“是的，人与人之间很难相处好，欺骗，背叛，阴谋，陷害，这些事情常常发生，必须要当心。我看的人太多，女人对女人多半是嫉妒，而男人则是为了自我满足。”莫妮卡夫人想到了什么，“还好，你身边的男人都还不错，我很期待你以后的表现。”
“期待？……男人？您是说维克多，利奥与布莱克？”
“维克多是道格的儿子，贵族之间的内幕他可以说是百科全书，至于利奥那小子，你可以利用他积极社交，而布莱克，你外出旅行时会很有用。”莫妮卡夫人笑了笑，“利用他们达成目的吧！他们也会利用你，男人就是女人的武器，不用一下怎么可以，当然在床上也很好用~”
“这话有点……”莉迪亚尴尬着，这话对她来说有点过了。
“慢慢来吧，我觉得你的性格还没有完全成形，以后会很好玩的。莉迪亚，让我看一场好戏吧。”莫妮卡夫人笑道，身后的道格先生上前一步，低声提醒：“您的骑士已经起床了。”
“喔，甜心起床了？”莫妮卡夫人开心得很，立刻就要起身，“别让我失望了，莉迪亚，我可是最喜欢看戏剧的喔！”
道格先生也对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两人离去了。
莉迪亚端起杯子，莫妮卡夫人的话既是忠告也是提醒，她苦笑——果然啊，贵族生活太无聊，谁都喜欢看八卦呢。
大概夫人就是觉得莉迪亚会惹出很有趣的事情来吧，本来让女仆顶替小姐身份就是个够疯狂的事情了。
既然做什么都不会被干涉，那么——她可以随心所欲咯？只要保持德里克家的名誉与财富就可以了吧？
餐厅门被敲响，随后一名男仆进来：“莉迪亚小姐，夫人让我等在这里，您有什么吩咐吗？”
“所有人都起床了吗？”
“利奥少爷很早就起来了，早餐在房间吃，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而维克多先生与布莱克先生昨天半夜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男仆一一报告。
“这样啊……叫利奥到书房去，书房收拾好了没有？”莉迪亚觉得应该和利奥谈一谈。
“昨天夜里您与利奥少爷，海瑟尔小姐离开之后就收拾好了。”男仆恭谨地回答。
喔，看来上上下下所有仆人都知道了嘛，还不动声色，果然调教得都不错。
“很好，维克多与布莱克回来之后，叫他们来见我。”莉迪亚下达指令，男仆鞠了躬就退出了。
管家从今天一大早就不在，还有布莱克也很有问题……等他们回来再说。
莉迪亚离开早餐桌，临走时拉了铃让厨子与仆人来收拾。
她的脸上不自觉地有了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母亲的忠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