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赌约》小狐狸的麦田

21、社交同盟

　　误解这种事情常常发生，我能做的只有更坚强，顺便，也要抓住对方把柄。

　　=====水柳树庄园，书房=====

　　利奥进书房的时候头发还有些乱，一看就是没睡好。
　　“坐吧。”莉迪亚喝着热饮，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什么书。
　　“莉迪亚……你起得真早。”利奥有点儿虚弱地笑了笑，在沙发对面上坐了下来。
　　“海瑟尔被母亲大人气得不轻，已经回去了。”莉迪亚示意他自己倒饮料喝，天气已经比之前冷了，虽然不及生火炉的地步，仍需要喝些热的东西来暖身。
　　“我听仆人说了。”利奥啜饮着，热饮让人有些许的放松。
　　“怎么了？被昨天海瑟尔小姐的举动吓到了？”莉迪亚嘲笑了一句，看利奥没有反驳，更加觉得好笑：“人家当时是太过伤心才会失去理智嘛，你跟失去理智的女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安心啦~”
　　“我是真没想到她会想杀我……”利奥往后靠在软软的靠垫上，整个人陷了进去，“难怪格雷要和她分手，这样歇斯底里的女人好可怕……”
　　莉迪亚嗤了一声：“那还不是女人，充其量是个小女孩罢了。”
　　“我想她大概还是以为我就是格雷吧？也许她一直觉得我只是变得冷漠了——毕竟长着一样的脸，又是兄弟，举止相似也是有可能……”
　　莉迪亚皱着眉打断他：“利奥——你在自暴自弃。”
　　“我没有……”
　　“有！”莉迪亚声音提高了一些，利奥不解地看向她。
　　莉迪亚放下杯子，语气郑重：“首先你要知道一件事——海瑟尔她还小，很多事情她并不懂，把她当成小孩来对待，就很容易理解她的说话举动了。”
　　利奥点点头。
　　“然后，是格雷这件事，如果在社交圈里告发出来，海瑟尔一定会像昨天一样不相信或者哭闹，对于小女孩，这样没什么可计较的，但是你不同。”莉迪亚的蓝眼睛很是认真，利奥甚至觉得一刹那间看得到里面如同天空般掠过飞鸟的影子。
　　“利奥，你是当事人之一，格雷利用了你的名字和相似的脸与海瑟尔玩罗曼蒂克，这绝对是他的错；而在事情败露之后求你担下责任，也绝对是他的问题。”
　　“那是……”利奥苦恼的脸都皱成一团了，好像刚刚吃了柠檬一样。
　　“而海瑟尔虽然年纪小，认为自己没有错，也是她自己不成熟的问题。”
　　“绝对是这样……”利奥双手抱头的沮丧样子莉迪亚看得实在很想笑。
　　“但是你自己也是有问题的吧？”
　　“啥？”利奥抬头，“我有什么问题？我是受害者耶！”
　　“……我就知道。”莉迪亚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语气，站起身把手里的书放了回去，书架前就是沙发，她撑在沙发靠背上，身体有些前倾——很悠闲的姿态。
　　“莉迪亚，你知道什么啊……”利奥无语，她身体前倾其实有些泄露脖子以下的部分肌肤……利奥很不自然地别开眼，诱惑者还浑然不觉。
　　“你也认为你是一个受害者，和海瑟尔一样吧？”她笑了笑，很得意的样子，“你因为‘偶然的软弱’就答应了格雷那种要求，对自己的名誉一点都不在意？这有些奇怪喔~还有，海瑟尔哭成那个样子，你也没有好好安慰她，和她解释事情真相嘛……”
　　“海瑟尔小姐不是听不进去么……”黑线着的小少爷。
　　“可是……你也没有做出努力吧？”莉迪亚的蓝眼睛看过来，她的容貌当然没有莫妮卡夫人那抢眼的美丽，却因为某种闪耀的神采而带有莫名的……魔力。
　　“我昨天晚上安顿她睡着之后想了很久喔——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哪知道。”烦躁烦躁烦躁。
　　莉迪亚的声音开始带了一些占卜师般的轻柔。
　　“格雷哥哥要我帮他担下责任，因为他犯了错误，只有我能帮助他——海瑟尔小姐大哭大闹，是因为她认为我是格雷，我不应该伤她的心，她以后总会懂，我告诉她真相是帮助她——你是不是这样想？”
　　利奥空白了几秒钟。
　　“咦——你发呆了，是默认吗？”莉迪亚很好心地挥挥手。
　　“莉迪亚，”利奥回过神，碧绿瞳孔有一丝阴霾，“你为什么这么说？”
　　“抱歉啦，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只是……”莉迪亚似乎在思索合适的用词，“我很难说你是做了正确或是错误的事情，我觉得你……处理这两件事上的方式不是那种‘因为没办法了才心软’，而是‘软弱’才对。”
　　“说来说去，莉迪亚你就是认为我也是和格雷一样，是个没有责任的家伙？”利奥有些无奈地冷笑道。
　　“我觉得是你担负了错误的责任——虽然我很难说你做错了，毕竟从巴克斯家族的利益来看，你这么做的确维护了家族名誉和众人生活的安稳。”莉迪亚歪着头分析。“这实在很难判断对错。”
　　“……我也觉得我是做错了。”利奥回复到单手撑着额头的姿势，把脸埋在阴影里，“尽管从巴克斯家的整体利益来看我做对了，但是……我总觉得……”他沮丧地叹气。

　　被抛弃了呢。
　　因为某人犯的错误影响到全家族的利益，必须表明态度。
　　而自己刚刚好又是合适的人选——容貌与关键的名字都是符合的。
　　于是就这样莫名地成了替罪羊？

　　那么，我的位置在哪里。

　　“我想这就是很多事情模棱两可的原因吧，因为牵涉太多。”莉迪亚以相当遗憾的语气这么表态，“说实话，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你看，这么做的后果可是把这么多麻烦都揽在自己身上，多讨厌哪……”
　　“嗯。”利奥苦笑，“我也希望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我也希望海瑟尔可以长大一点，不要再那么任性了……”莉迪亚也笑，“说起来你和格雷蛮像的，虽然我能感觉你们性格不同，但是外表还是会骗人的吧？”
　　“我也苦恼啊……我们又不是双胞胎，怎么会这么像……”利奥抱怨，莉迪亚抬手制止。
　　“不要抱怨了，再抱怨你自己是个受害者，我可就要用力捏你的脸了，你振作一点嘛。”
　　利奥马上防御起自己的脸——他的脸被莉迪亚与布莱克揪了很多次，“那怎么办！”
　　“你要不要试着改变形象？”莉迪亚一脸很想笑的表情。
　　“咦咦？”

　　=====镇上的服装店=====

　　“麻烦您真不好意思。”
　　“莉迪亚小姐的吩咐就是我的工作。”道格先生十分贴心地为利奥选择服装，他穿的衣服其实一向都没什么特色，要说特别，只有利奥的金发与碧绿的眼睛了。
　　“利奥，你要不要试试把头发留长，看起来比较像罗曼蒂克的骑士喔。”莉迪亚看着利奥微卷的金发，如果留长再束起来，感觉应该会不错。
　　“骑士不是布莱克么……干嘛还要我扮成骑士……”利奥黑线着看镜子，他看起来就是一中规中矩的小少爷，确实没有特点。
　　“可是布莱克看起来一点都不罗曼蒂克……”莉迪亚抱怨起来，一想起骑士就想到他那爱开玩笑的崩坏形象，要说搞笑还差不多咧。
　　“利奥少爷很适合华丽风格，衣着可以采取浅色与明亮色彩搭配。”一旁的道格先生这么说道。
　　“你喜欢浅色么？我倒是很喜欢。”莉迪亚翻看裁缝呈上的一叠布料，“如果出现在社交场合，大概会认为我们两个是很登对的夫妻吧？”
　　利奥倒是咯噔了一下，他与莉迪亚向来都只是玩笑带过，从来没有认真提起这个被人指定的婚约。
　　“如果服装款式上稍微华丽一些，应该能有不同的印象。”道格先生整理好利奥的新衣服，刚刚帮他换上了带花边的衬衫与浅绿色的丝绸外套，有种低调的奢华感，加上利奥身材修长——虽然和莉迪亚差不多高，但看起来非常挺拔帅气。
　　“果然和以前不一样呢。”利奥在镜子前面看了看自己，似乎更有自信了，脊背也挺得比往日直些。
　　“也许可以试着留长发看看，一定很帅，可以吸引到更多女孩子。”莉迪亚取笑他。
　　“莉迪亚小姐！”
　　“脸红啦？”
　　“没有！”捂脸。
　　道格先生在订做衣服的单子上签了字，转头问道：“还需要买鞋子，请随我到鞋店去。”

　　利奥在试鞋子，莉迪亚吩咐“要华丽一点的！”，结果又被利奥抱怨了。
　　“莉迪亚小姐，”道格先生问道，“你为什么要帮利奥少爷选择新装？”
　　“啊，这个喔。”莉迪亚在一旁看利奥为鞋子的款式伤脑筋，放松地回答：“我想多少该有些改变了。”
　　“怎样的改变呢？”道格先生微笑。
　　“我想我该多去看看社交界什么样子，就像母亲说的，我确实需要帮助，而利奥应该是很棒的搭档。”莉迪亚笑道，“我没什么社交经验，而利奥好像有吧？”不禁回想起头一次看到利奥，他那在各位女性之间跑来跑去的样子。
　　“据我所知，利奥少爷非常受女性欢迎，几乎就是小姐们与贵妇们的骑士。”道格先生说出他所知道的，“虽然他才进入社交界一年多，但已经很懂得看人脸色了，在社交圈中很活跃，这一点格雷就逊色很多。”
　　“这样啊……看来我以后出门要一直带着他咯？”莉迪亚苦笑。
　　“也不一定，只是会更加有利，莉迪亚小姐有结婚的打算么？”
　　“没有，我还没想那么多。”
　　“不用急，因为是葛洛希亚夫人指明的婚约，所以不举行仪式也不要紧，大家都会公认你们的关系。”
　　道格先生点破关键，莉迪亚点点头，又笑：“母亲大人又去参加舞会了，兴致真高啊。”
　　“那是夫人最大的乐趣。”道格先生虽然年纪不轻，仍非常有魅力，维克多与之相比要青涩一些，但那股沉稳与冷静倒是如出一辙。
　　“对了，维克多与布莱克哪里去了？昨天晚上好像就不见人影。”
　　“这件事我暂时还不清楚，只有等他们回来才能知道。”道格先生对此似乎也有些好奇。
　　不然干嘛在夫人即将出门的时候冲过去说借道格先生帮忙啊……平时这种事情都是维克多打点的。
　　“真是辛苦你了。”莉迪亚说这句话是真诚的。
　　“不客气。”老管家非常恭谨。
　　“莉迪亚，”利奥举起两只鞋子，不同款，一个装饰有羽毛一个有铜扣，“你觉得哪个好看？”
　　“你喜欢哪一双？”
　　“……呃，都喜欢。”
　　“都买下来可以吗？”莉迪亚问道格先生。
　　“可以。”
　　“耶！”利奥欢呼，看起来也就是年轻男孩应有的样子，莉迪亚后知后觉地想到，利奥也才16岁而已。

　　回去的路上莉迪亚与利奥商讨了一下关于以后的社交，达成同盟协议。
　　“没问题，社交这种事情我最拿手了，只要和小姐们说好听的话，她们就高兴得不得了呢。”利奥很爽快。
　　“喔？你很懂得哄小姐们开心？”莉迪亚斜眼看他。
　　“当然了！我差不多最擅长这个了……”利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是不是和格雷做的事情差不多啊……”
　　“你们是不同的人啦。”莉迪亚拍拍他的肩膀，“虽然被误会了，不过以后就不会了，因为你是利奥-德里克了啊！”
　　“我想也是吧……”利奥抓了抓自己金发，有点儿卷但是很柔软。
　　“喂，我们握着格雷这件事的把柄，可必须注意不能被他抓到我们的一点问题喔~”莉迪亚想起夫人的提醒，“他连让你担责任都干得出来，我实在很难相信他耶。”
　　“我会谨慎的，格雷哥哥确实是这样的人——要是被他抓住我们这边的问题，说不定会写信来勒索一笔钱咧。”利奥的眼眸在这一刻变得锐利，复又恢复无奈，“唉，我家人怎么这样啊……”
　　莉迪亚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等维克多和布莱克回来之后，我们去参加舞会吧？我好久没参加舞会了。”
　　“……嗯，好，我也想转换一下心情呢。”
　　道格先生在一旁微笑，注视着两个年轻人。
　　马车慢慢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