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小姐的女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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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住着一只野兽，必须时时拉紧那锁链，否则……
=====水柳树庄园=====
“雨今天停了。”
“是啊。”
四个人在庄园的后院中散步。
下了一夜的倾盆大雨，这一刻的草地还有些湿漉漉的，而后院那宽敞的湖面……淹没了湖边两棵巨大的柳树根部，看起来它们好像是长在水里一样。
“难怪这里叫做水柳树庄园，”利奥很是开心地在草地上踩来踩去，全然不顾稍嫌过软的泥土沾在鞋子上，他捡起湖边一颗石子丢进水里，“是不是一下起雨来，湖水上涨，柳树根就会泡在水里？”
“是的。”莉迪亚叹了口气，“我都看了好几年了，从那个窗子每天都能看到这个小湖，虽然周围有砌出水面边缘，不过下雨之后就看不到了。”
“莉迪亚你在这里住了几年？”利奥问。
“好几年啦。”莉迪亚笑着回答。
“为什么你们两个还能这么平和地聊天？”布莱克在一旁黑线着问。
“怎么了？”莉迪亚与利奥两个人同时以相当纯真的表情转过来看他。
“刚刚不是才知道‘那个’惊人的真相么……为什么你们两个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布莱克无语望天。
“知道真相是没错啊。”利奥以他看似纯洁天真的碧绿瞳孔望过来，“可是，莉迪亚就是莉迪亚嘛，现在是莉迪亚小姐，和她以前是什么人有关系么？我以前不还是姓巴克斯。”
“利奥，你真是善良的孩子啊……”莉迪亚忍着笑，揪他的脸颊——都成习惯了。
“只比你小一岁！不准叫孩子！”利奥揉着脸抱怨。
维克多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厨子与男仆在离湖边不远的地方布置了餐桌，他们便坐了下来。
“今天的菜式是什么？”维克多向厨子询问。
“蔬菜浓汤，炸鳕鱼配青豆，小吃是面包配奶酪与色拉，酒是5年份白葡萄酒。”
“送上来吧，等我们离席了再来收拾。”维克多挥挥手。
“是。”
于是今天的午餐便自己动手，每个人取自己的分量，自己倒酒，这在城堡时经常做，曾经还被利奥嘲笑为“一点没有贵族的气魄”呢。
布莱克在吃饭的时候有些心神不宁，眼神总是在瞟莉迪亚与维克多，还无声叹气……最后莉迪亚受不了了，拿叉子指着骑士说：“好啦！自从知道真相后你就这个样子，到底有什么不满！”
“莉迪亚小姐，注意仪态。”维克多用餐巾擦了擦唇边。
“知道，有话快说。”莉迪亚看着布莱克，视线锐利。
“真的恢复记忆就不一样了呢……”骑士叹气，“我还是比较喜欢没有恢复记忆的莉迪亚小姐……”
“小心我不顾礼仪拿盘子砸你。”莉迪亚端起酒杯。
“我说过，莉迪亚小姐是个魔女吧？”维克多笑笑说。
“的确……”布莱克叹气，恢复记忆之后一瞬间的慌张是正常反应，不过在他和利奥两人短暂离开之后迅速冷静下来，足以证明原本的莉迪亚不简单了。
“什么？魔女！维克多……你原来是这样看我的吗？”莉迪亚无语了……
“不是吗？莫妮卡夫人当年也盛赞你呢。”管家举起酒杯示意，“让我们为莉迪亚小姐恢复记忆干杯吧。”
“干杯！”利奥最爱凑热闹了，“好像很有趣呢。”
“我有种风暴即将来临的感觉……”莉迪亚与三人碰杯，无奈地说道。
=====水柳树庄园，书房=====
“来，莉迪亚，把你做小姐之前的故事讲给我听吧！”利奥缠着莉迪亚。
“我也想知道。”布莱克也表示绝对同意。
维克多搬了把凳子坐到书房大门附近，以防好奇的仆人偷听。
“对了，我们之前打赌了吧！”布莱克想起一事，叫出来。
“你是想说我输了？”维克多唇角上扬，“还没有，真相还没完全揭露。”
“我就知道……光是找回记忆肯定是不行吧……你这老狐狸……”布莱克怨念着。
“莉迪亚~~~~”利奥叫她说故事。
“嗯……好吧。”莉迪亚清清嗓子，维克多早已贴心地准备好了果汁。
“确切地说，我是在13岁时被带到这个庄园的。”莉迪亚开始叙述。
“当时的情况有点复杂，我被带进一辆马车，直接进来，之后就被选中作为这里的女仆。”
利奥与布莱克静静听着。
当时的事情记得很清楚。
因为是命运彻底改变的那一刻嘛。
13岁的小女孩，看起来又瘦又小，黑发脏兮兮的，衣服也粗糙破旧，她的眼睛是碧蓝的天空，就这么被人像拎小鸡一样抓上马车，哐啷哐啷地被带走了。
其实还能如何呢？
因为是女孩子嘛，命运掌握在父亲与兄弟手中，家中贫穷又没有嫁妆，以后大概也会因为没有嫁妆嫁不出去，只能进修道院吧？
而如果不进修道院，那就只有做流莺了。
这就是女人的命运，这个时代女人普遍如此。
一位很有气魄的中年男人问她的名字。
“我叫莉迪亚。”
“我是这里的管家，你可以叫我道格先生。”中年男人非常友好地对她说，“你负责照顾克莉斯汀小姐的饮食起居。”
“是。”当贵族的女仆也好过进修道院或者流莺吧，她点点头。
“维克多，你告诉她注意事项。”道格先生对身后的年轻人说。
当时的维克多脸孔还有些青涩痕迹，但眼神已经十分锐利，只点了个头表示知道。
熟悉过这里所有位置之后，上了二楼，便是长长的走廊。
“你要做克莉斯汀小姐的玩伴，陪她说话，每天9点送早餐，12点送午餐，4点送下午茶，7点送晚餐，饮料随时可以到厨房取。”维克多在前面领着莉迪亚走，“知道了吗？知道了就说是。”
“是，我知道了。”
“除此之外你要服侍克莉斯汀小姐梳妆与洗澡，你只需要打扫克莉斯汀小姐的闺房就可以了。”
“是。”
穿着对她来说有些大的黑色女仆裙子，莉迪亚跟着维克多进了这走廊末尾的一扇门。
门把轻轻转动。
“克莉斯汀小姐。”
“维克多。”窗边有一张大大的躺椅，椅背支起很高，有一个年幼的小姐正转过脸来。
她长得很美，却脸色苍白，黑发直到腰际却显得干枯没有光泽，穿着一件丝质睡衣，正在窗前看一本书。
维克多关门退出。
“我是克莉斯汀-德里克，你叫什么名字？”她微笑起来，看起来干净而又无害。
“呃……我叫莉迪亚。”莉迪亚手足无措地回答。
克莉斯汀小姐拥有少女想要的一切：美貌，地位，财富……
而自己只是个卑微的女仆。
嫉妒之心，在黑暗中悄悄疯长。
“于是女仆一做就做到17岁，没想到……”克莉斯汀小姐就这么死了，莉迪亚做了无奈的手势。
“真遗憾。”利奥表示同情，“你们两个感情一定很好。”
“……………………”莉迪亚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
“其实，我觉得并不怎么好。”
布莱克倒是挑了挑眉，“怎么说？”
“我想谁看到我们两个，都认为是感情很好的朋友吧。”莉迪亚叹息道，“可惜我不觉得是。”
“为什么？”利奥与布莱克同时问。
“克莉斯汀小姐生来就是贵族小姐，什么都不用担心，生活无忧无虑，生病了也有人照顾，她每天都跟我说想出去看看，到处旅游，参加舞会，和男人卖弄风情……”莉迪亚苦笑道，“我在做女仆前，生活非常艰难……有时候我真嫉妒得发狂。”
“这也是正常的。”维克多开口说道，“而莉迪亚小姐你失去记忆，应该也是不想再想起一些事情。”
“我不过是个小女仆。”莉迪亚冷笑道：“我却无比羡慕小姐的优雅生活——漂亮衣服，珠宝首饰，舞会，高雅的社交……而我！穿着女仆衣服陪小姐说话，说那些梦幻的东西！我真是嫉妒……我就是爱名誉！地位！我就是这样拜金的女人，你们不用高看我。”莉迪亚捂住脸
“人之常情。”布莱克叹息道，“谁都是这样的，我也希望能出生在更好的家庭，只不过说不出口罢了。”
“真话。”维克多点点头，“我也希望可以不做管家，而天生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什么呀，你们都这么羡慕贵族的身份么？”唯一天生的小少爷利奥笑道，“我是不大理解啦……不过看到你们这么想要贵族的生活，也许这样的生活真的有可取之处吧。”
“当然！”布莱克说着有些激动，“不用为生活发愁！总是有钱用，而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不会想要这种日子！”
“某些文学家与诗人会鄙视这种生活吧……”维克多提醒。
“那又如何！我不过是普通人！还是个女人！”莉迪亚皱着眉，“你们三个男人怎么会明白，那种随便就被决定嫁人的感觉！一辈子只能洗衣做饭生孩子，丈夫不高兴了就可以把妻子抛弃，女人一点地位都没有——起码做贵族小姐或者贵夫人，多少享受一点奢华优雅的生活，可以体验什么是爱情，我这样想有错吗？”
“并没有。”维克多点点头。
“我想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莉迪亚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我做与记忆有关的梦时，总是听到叫我‘不要想起过去’的声音。”
“真的？”利奥很惊讶。
“我想我自己大概下意识地也知道，一旦想起自己过去是什么人……这种‘小姐’的生活就必须结束了。”莉迪亚悲哀地笑笑。
“……不一定喔。”说这话的是布莱克。
莉迪亚有些惊异地望着他。
“的确，你是以‘莉迪亚小姐’的身份被介绍给大家的，而德里克家族必须有一位小姐做女性继承人，有总好过没有。”骑士慎重地分析着，“除了我们几个谁也不知道莉迪亚小姐不是真的，所以贵族们都认同你。”
“某种程度来说，莉迪亚你真的很走运。”骑士以这句话做结尾。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当克莉斯汀小姐意外去世之后，所有人都乱成一团，父亲第一时间决定让你冒充克莉斯汀小姐接受治疗——”维克多闭上眼睛，“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如果这场戏不演下去，德里克家族会在莫妮卡夫人去世后完蛋，一切都消失。”
“‘演员在台上就不能中途退场’——你是想说这个吧。”莉迪亚很无奈地回答，随即松了一口气，“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会因为一次事故而扮演‘大小姐’……老实说这样的生活我已经适应了，算是满足了我的嫉妒之心吧。”
“不用嫉妒克莉斯汀小姐，你正是她啊。”利奥微笑起来，“现在与我们说话的，不正是莉迪亚你吗？你就是德里克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身份尊贵的小姐，而且还很有教养。”
“谢谢你夸奖我……”莉迪亚无奈地笑着，都是道格先生与维克多教得好啊。
“要认为自己是天生的小姐，莉迪亚。”维克多走过来嘱咐道，“现在你就是‘天生的’莉迪亚-德里克小姐，你必须记住这一点。”
“我知道了。”莉迪亚点点头。
布莱克忽然打了噤声的手势。
书房外有人走近了，然后是敲门声。
“进来。”
是一个男仆，递过几封信。
维克多看了看，抽出其中一封打开阅读，莉迪亚与两个男人都等待着他念出信的内容。
“是谁的信？”
维克多重新折好信纸，“莉迪亚小姐，您的母亲莫妮卡夫人明天将抵达这里。”
“咦咦？那不是很糟糕！”利奥紧张起来，“虽然莫妮卡夫人知道真相但是……”
莉迪亚也觉得心突突跳起来。
维克多苦笑道：“本来我就按惯例通知了父亲我们的行踪，看来莫妮卡夫人与父亲对此已经有预感了。”
莉迪亚拿起旁边的果汁一饮而尽，总算稍微安心了。
“聪明的管家先生，”布莱克挑衅地看过来，“你有什么好对策？”
“最聪明的应对只有一个。”管家坏笑，“随机应变，临场发挥。”
要见到所谓的“母亲大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小姐的女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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