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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章 ...

  •   苏珏一行人择了间临街酒楼,包下顶层最宽敞的飞云阁。推门入内时,一扇丈余宽的鹤鸣九皋缂丝屏风将厢房隔作两处,秦毅白却抬手拦住正要引路的小二:“把这劳什子撤了。”

      他转身时腰间玉佩叮当作响,笑眼扫过众人:“祁渊国民风开化百年,若吃个酒还要讲究男女分席,倒显得我们几个迂腐了。”说着突然将话锋转向李明舟:“锦贤世子以为如何?”

      李明舟正望着窗外的灯河出神,闻言略一沉吟:“还是该听听姑娘们的意见。”

      若依苏珏本意,是决计不愿与秦毅白同席的。当初秦霜提议姐妹三人叙旧时,她只当这位秦家公子会识趣地另寻去处,更不料半途还会添个李明舟。如今这般局面,着实出乎她的预料,可话到嘴边,那句“想与关桐、秦霜单独说话”的请求,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关桐虽对秦府众人素无好感——秦霜除外——但此刻也只能暗自蹙眉。毕竟秦毅白从进门起便笑意盈盈,言谈举止又挑不出错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总不能直截了当甩出一句“我讨厌你们秦府的人”来扫兴。

      “秦公子说得是。”苏珏已换上无可挑剔的笑容:“佳节良宵,正该热热闹闹的才好。”

      秦毅白抚掌大笑:“早听闻苏姑娘是霁月清风般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秦毅白丝毫不显生疏之态,甫一落座便含笑望向苏珏:“久闻苏姑娘不仅举止娴雅,才情出众,更写得一手清峻挺拔的好字。在下实在好奇,究竟是何等家风,方能教养出姑娘这般兰心蕙质的佳人?”

      苏珏眼帘轻垂,唇边浮起一抹浅笑,恰好掩去眼底掠过的寒芒:“秦公子谬赞了。我的养父不过是书香门第的末枝,自幼教导些诗书礼乐罢了。”她指尖轻抚茶盏,声音如春风拂柳,“二老素来从容淡泊,我耳濡目染,言行间便少了几分浮躁。实则不过是寻常教养,当不得公子如此盛誉。”

      “如此说来,苏姑娘远赴渊城,他们定然牵念非常?”

      苏珏抬首时眉尖微蹙,眸中泛起恰到好处的涟漪:“教养多年,自是难舍。”她话音稍顿,复又展颜,“幸而家中尚有八岁幼弟承欢膝下,倒也不算太过寂寥。”

      秦毅白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说来我最是好奇,听闻苏姑娘与锦贤世子原是旧识,难怪那日在祖母寿宴上一见倾心,定下姻缘。不知二位可否说说这相逢的佳话?在下实在是心痒难耐。”

      苏珏闻言,眼波流转间与李明舟对视一瞬,随即垂下眼帘,颊边泛起淡淡的红晕。

      李明舟会意,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不疾不徐地开口:“此乃我与苏姑娘的私事,不便与外人道。倒是秦公子府上事务繁杂,怎的还有闲情过问他人私事?”他语气虽淡,却字字分明,在场众人皆听出了弦外之音。

      苏珏熟悉李明舟这般眼神——那看似平静的眸光下暗藏的冷意,正是他对秦毅白这般明目张胆打探的不满。

      秦毅白却恍若未觉,依旧笑意盈盈:“府中琐事虽多,但今日良辰美景,何必让那些烦心事坏了兴致?听听佳话,岂不快哉?”

      李明舟早知此人难缠,敛去不耐之色,从容道:“既然秦公子对苏姑娘这般好奇,在下倒也有事相询。听闻秦公子前些时日抱恙出城休养,今日一见气色甚佳,想是为您诊治的大夫医术高明。不知可否引荐?家兄近日身子不适,城中大夫皆束手无策。”

      秦毅白眼中精光一闪,面露难色:“非是我不愿相告,实在是那位游医居无定所。当初我不过是想着换个环境或许有益病情,这才出城休养,机缘巧合下得遇良医,开了几副药便痊愈了。”

      “秦公子当真好运道。”

      “世子游历四方,想必结识不少名医,怎会寻不到良医为令兄诊治?”

      李明舟似是早有预料,淡然道:“自当尽力寻访。”

      李明舟话音方落,厢房内顿时陷入短暂的沉寂。秦毅白目光一转,笑吟吟地望向关桐:“说来还未恭喜关姑娘。听闻娴妃娘娘近日诊出喜脉,若能为皇上诞下长子,当真是天大的喜事。关姑娘想必欣喜非常吧?”

      这话恰似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关桐心头最柔软处。她眼前立时浮现出姐姐忧心忡忡的面容,不由语气生硬:“秦公子倒是心胸开阔。可惜不是人人都能如你这般豁达。”

      秦毅白浑不在意她话中带刺,反而笑意更深:“关姑娘此言差矣。为皇家开枝散叶乃国之大事,普天之下,岂会有人不为此欢欣?”

      关桐眉头一拧,正欲反驳,忽觉袖口一紧——原是苏珏在桌下轻轻拽了她的衣袖。她猛然惊觉失言,若是方才那番话传出去,只怕要连累姐姐。

      苏珏适时接过话头,唇边噙着得体的浅笑:“秦公子说得极是。娴妃娘娘有喜,自是喜事一桩。不过说到底,这终究是皇家私事。我们做臣民的,只需诚心祈愿娘娘平安生产便是,其他的,实在不宜妄加议论。”

      她顿了顿,指尖轻抚茶盏边缘:“出来这许久,也该回去了。不知二位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几个说说体己话?”

      秦毅白恍然击掌:“是在下疏忽了,女儿家的私房话自然不便旁听。”他转向李明舟,“锦贤世子,不如我们移步楼下小酌?”

      李明舟并未答话,只是微微颔首,长身而起。

      待秦毅白与李明舟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尽头,厢房内的空气才渐渐松弛下来。

      关桐猛地拍了下桌子,茶盏里的水纹剧烈晃动:“这秦毅白当真可恶!字字句句都藏着机锋,秦府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苏珏轻咳一声,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始终沉默的秦霜。

      关桐这才惊觉失言,慌忙拉住秦霜的手:“阿霜,我这话可不是冲你。你与秦府那些人怎能相提并论?”

      秦霜反握住她的手,唇角泛起一丝苦笑:“我明白的。况且……三哥他确实……”

      “你不必自责。”苏珏指尖轻点桌面,打断了她的话,“渊城就这么大,迟早要碰面。今日这番试探不过是提前罢了。况且——”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究竟是谁在试探谁,还未可知呢。”

      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语气转急:“时间紧迫。我和阿桐这些时日都平安无事,倒是你——如今秦府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快说说你近况如何?”

      秦霜深吸一口气:“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府里反倒平静得出奇。三哥回来后处置了几个下人,之后就再没动静。和洛被关在秦毅年书房,我探听不到消息。”她声音渐低,“我这边倒是松快了些,盯梢的人少了,走动也方便许多。只是……”

      “只是探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苏珏接话道,见秦霜点头,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无妨。若有要事,你见机行事便是。”

      苏珏眉间凝起愁云:“今日看来,秦毅白已经盯上我了。他心思缜密,若肯顺着蛛丝马迹追查……”她顿了顿,“好在眼下他拿不到实证,至多是多加防备。倒是你——”

      “我明白。”秦霜神色一凛,“他虽不至于怀疑我与你里应外合,但必定会更加留意我的一举一动。”

      正当气氛凝重之际,秦霜突然直起身子:“对了!你上次问的蛈蛊……”她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书册,“我在娘亲的遗物里找到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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