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不是殊途未觉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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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书白瞪着石桌上的糕点神游，心中却对自个懊恼不已，莫不是自个那本该早已断绝的念头在那时如草般长得飞快，如今自个便不会悠闲却又头疼的坐在这儿，对面俯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敛着张白嫩的脸庞研着墨，紧着眉梢，神情酷似那个骗了她的娃娃脸的男人。
当下便叹了一声，拿了块糕点在手中把玩，苦着一张清秀的脸对着糕点，她不喜欢这些甜腻的食物耶，偏偏江南却又是甜食为名，记忆却飘去了那个总是一身黑衣但却极爱糕点的男人，便又是一叹，敛住思绪瞪着俯首的小脑袋瓜子：“柳先生昨儿个教了些什么？”
“先生说，江南是萌发水墨山水画的故地，所以昨儿便让我先学了这个。”
“…………”所谓的水墨画，全部用墨色来画，以用笔，用墨的技法为技巧，墨分五色，浓、淡、焦、干、湿。女子的心里暗讽，这对初学的孩子来说实时困难，面色却无表情：“那今儿便继续罢。”她放下手中的糕点揉着发疼的眉心开口。
“…………”小男孩顿时无奈，眉宇对着那坐着的女子高高挑起，眼神直直盯着那看似睡着了的女子，他真的不是故意要怀疑眼前这名为他师傅的女子是否真是靠着自个本事来教他学画的，次次都是让他对前一日柳先生教的方式再画一次。心里想到这，小男孩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乖巧的应着“好”转首，便又研着墨砚，只剩下风声时不时的轻轻拂过。
单书白靠着石桌继续瞪着那一盘点心微微发愣，作画之后究竟是怎么进了这许府的呢？她记不得了，也是，每次喝了酒之后她便头昏欲睡的，尤其还是作了画之后，她这辈子，自从离了师傅之后便开始讨厌作画了呢。
摇了摇头，随即轻扯嘴角，还记得清醒之后那娃娃般的男人对着她笑得春风得意，而那日拖着她上轿子的那女娃娃次次见得了她皆是眉目带笑，笑得她心里一阵阵发麻，却只剩下那白衣名唤许若衡的男子，臭着张脸一言不发，而后再没遇到。但，随后她便发现，自个与另一名年轻的画师当了这许府教三少爷学画的师傅了，摇了摇头，单书白眉儿一挑，说是师傅，她倒觉得那柳清生更像一些。撇了撇嘴角，便又漠然的看着亭子外边。
雨便是那么淅淅沥沥的下着，冲淡了亭子上石阶被泥土踏过的痕迹，小道上有三个身影急急的靠近。
“舅舅、二哥。”因下雨打乱心绪的小男儿乍见到来人时讶异的喊出，他记得，今天舅舅应该和二哥在书房商议着事情的，怎么会在这。却见那淋了雨的紫衣未看一眼小男儿，却忙朝着单书白俯身，语气讶异：“单先生也在，我们与先生真是有缘，就像戏曲里演的小姐遇上书生那般。”惹得跟在身旁那粉嫩的女娃娃满脸笑意，单书白翻了翻眸子不语。
“…………”不是你叫我今儿个来亭子教那小男儿学画的么，眼下却是一叹，良久声音才低低响起：“确是有缘。”目光却望着那看雨的白衫男子，心下却想：艳书里，那男女碰面之后便在这亭子里……面色却是一热，眼中眸光闪闪。
“啊！”一丝尖声乍起，单书白敛着眼光回看那粉嫩的女娃娃，便见女娃娃指着那被单书白怨念缠着的点心：“单先生，这个糕点可是……”
“素儿。”白衣男人打断了女娃娃的话语。
“诶？”她还什么都没说阿。
“女诫抄完了么。”
“庄主，素儿昨晚有乖乖抄的。”就是没抄完，吐了吐舌头，女娃娃转首对着单书白：“单姑娘不吃么？”
“不了，我不喜欢甜食。”
“可是……”小小的眉头皱着，苦恼着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单姑娘。”娃娃脸的男子凑进，坐上单书白身旁的石凳上：“单姑娘的画作形神肖似，只看画便似觉得已认得那人真性情般，月下还未请教姑娘师承何处？”透过丹凤眼便瞧得那张清秀的脸庞一愣。
“月下公子说笑话么？”懒懒的女音就连讶异也带着份慵懒。
“既是师承，当然是师傅教的。”
“…………”却只瞧见那紫衣华服的公子傻眼呆愣，才低了嗓子暗暗笑起：“在下还有一事。”
“…………”抬眼看了看沉默的白衫男人和与粉嫩娃娃低低窃笑的小男儿，单书白皱了张苦脸才道：“月下公子都是这般嚼舌的吗？”一席话又惹得那两人面色带笑，却憋得痛苦。偷眼瞧了下那站着的白衣男人，依旧毫无神情的盯着自个，面色微微一红，转了视线，便听得耳旁那聒噪的男人问道：“姑娘的师傅是？”
“师傅便是师傅。”
“姑娘不晓得自个师傅名讳？”华服男人讶异的神色瞅了瞅站着的白衣男子，却见他转了脸色依旧盯着单书白，这次却没有不耐烦的回答，白衣男子看着面色一沉的女子似是回想了什么般，摇着头声音带着沙哑：“师傅从没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也只师傅、师傅的唤他，说起来，便是作画，我也从未见过他在画上提上他的名讳。”
“你师傅如今何处。”娃娃脸般的男人饶有兴趣般的继续盯着白衣男子的神色发问。
“不晓得，我和师傅四年前便分开了。”
“分开了？”声音带着压抑的笑声，沉着脸的女子却没有发觉。
“嗯。”
“为何？”
单书白这才敛着张发臭的神情，哀怨的眸子瞪着身前兴致勃勃的男人，又是一叹：“师傅要走我便不能拦。”惹得男人折扇一开遮了笑脸。
“这些年来你都没有找过你师傅么？”手中的折扇作势似的扇着，娃娃脸的眉宇偷眼瞧着白衣男人的神色，却见那早已别过头看着外面景色的男人听到这话时紧了紧衣袖，脸上更是漠然一片。
“师傅迫我发誓此生不再寻他，否则他便是碧落黄泉也不让我再看一眼。”红了眼的女子直勾勾的盯着那抹白色身影。
“哗。”是靴子踏过石板的声音，一袭白色便淡出视线。
“舅舅，等等侄儿。”那紫衣男人起身朝单书白点了点头便追去，只留下窃笑不已的两个娃娃。
“…………”
“单姑娘，这个糕点尝尝，真的不会太甜腻的，”粉嫩的女娃娃拿了块糕点凑到面前，皱着眉头，单书白心里默念着要忍着，“真的不甜？”那清秀的容貌上似乎写着这样的话，惹得小女娃又是一笑：“不甜，这糕点可是庄主亲自做的。”他说姑娘不喜欢吃甜食，后头的话瞧着陷入沉思的女子耿在喉间，小女娃心里一沉，真不知晓庄主刚才是为何不让她说出口的。
“舅舅走得这般飞快，可是有事烦着舅舅了？要不要侄儿替舅舅算上一卦，好替舅舅分忧？”娃娃脸的男人带着笑意凑上急速飞走的白衫男子，却只瞧那男人拿着眸子看了一眼便又加快了脚程。
“舅舅，单先生虽不是绝色美人，但也算是个清秀佳人了。”娃娃脸的男人追得更紧，眼儿勾勾的瞧着自家舅舅，却见那双漠然的眸子一闪，眼底便浮着抹恼色：“她不是你能动的。”
“舅舅怎这样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婚姻岂非儿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走着的步子顿时停在原地，任由雨水打湿二人，男人沉着的眸子压抑着一抹恼怒。
“那正好，侄儿到时便让舅舅替侄儿上门讨要了单先生罢。”娃娃般的脸上绽出一抹醉人的笑意，眼里的眸光看着那抹一闪而过的恼意更显兴奋。
便见那被风吹起的衣袖，男人藏着的双手青筋微露，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叹了抹气，声音低沉：“她无父无母。”有的只有一个师傅罢了，况且她师傅不同意她许人。
脚步又起，甩下身后的紫衣男人，却未瞧见身后那穿着紫衣的娃娃脸面上一顿，更是笑的开怀，折扇一开，身子又追上了白衣男人的后头，跟进了睡房。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不是殊途未觉痛（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