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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舒兰的尸体正如王四所说,头发丝上全是血,师太拨开头发,只见里面的头皮上赫然出现几个黑漆漆的洞。那洞口十分光滑,似乎是被利器所穿。师太看了一会,忽然仰起头,紧合着双眼,流下两道清泪来。
      “可怜我峨眉弟子,竟然惨死在皇子府。”
      孟祁城说:“师太,舒兰既然已经嫁给我做妻子,就算不得是峨眉弟子了。”
      师太的大弟子向前一步,骂道:“你这登徒子,还有脸说?”那大弟子的模样竟然与舒兰有几分相似。
      师太假装吓止大弟子,又装模作样地对孟祁城说:“舒兰既是孟公子的人,我峨眉确实无理由再过多叨扰。孟公子,我峨眉暂且别过,咱们日后有缘再见。”

      我忽然明白了师太执意要来孟府的第二个意图,她想再派个眼线进孟府。
      我猜舒兰惨死,或与给峨眉送信有关。

      不过无论怎么说,这算是狼灭存在的佐证了。因为江湖中无人有这种功夫,能在人的脑袋上戳四个洞。
      这实在太诡异了。
      师太与我一道回般若宫后,与武当真人说,狼灭的杀手仅有四指,看舒兰头上洞的分布,这杀手应该没有小指。
      我问,为什么不能是五指呢?
      师太答,若是五指,必然会有五个洞。圣女你想,五个洞和四个洞,哪个杀伤力更大些?
      我说,这狼灭可能不是人。
      师太点了点头,他确实不是人,他就是个畜生。

      我以为她明白了,就没再说下去。可不久后,各大派都知道峨眉师太验尸的事情了,他们认定江湖中一定潜藏着一个叫做狼灭的组织,而狼灭组织中,有一个四指杀手。

      我再见沈覆海的时候,他正在前堂与孟祁城吃茶点。
      沈覆海很是得意,他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只需再煽风点火,江湖中必起波澜。而孟祁城则不以为然,他觉得江湖不缺聪明人,不会这么轻易被煽动。
      “祁城,这江湖人虽聪明,却难为一个义字。”
      “舅舅,江湖人不是侠肝义胆吗?”
      “你错了,祁城。那是说书的瞎编,你瞎听来的。这江湖之远,只闻其事,不见其人。这江湖之近时,你我便皆是江湖人。舅舅戎马一生,自诩侠肝义胆,可该逾矩时不也要逾矩?”
      孟祁城没再说话,抬眼看了我一眼后,匆匆与沈覆海告别。

      沈覆海问我:“祁城悔婚一事,圣女心中可有怨恨?”
      我说:“恨过。”
      我恨舒兰因孟祁城的秃鹫枉死。

      舒兰出殡那天,我去为舒兰送行。我想她生前无数次替我梳妆整理,这次,我也想为她整理一番。
      就在为她换衣的时候,我意外发现她身上有一块红记。
      和王家儿媳口中所说的一模一样。
      我没想到,舒兰竟是王家丢失的女儿。

      我曾以为舒兰是庭释师兄的妹妹,在茶楼时,我问她:“如果有人告诉你,你的家人已经不在了呢?”
      舒兰说:“最好不要告诉我,这样还有个盼头。”
      于是我拿了舒兰一根簪子,托人带去了白果寺。听说那王家儿媳依旧年年前来拜佛,祈求女儿平安归来。我让几位师兄找个合适的时机赠予她。

      一个月后,师兄写信回来,说王家儿媳拿到簪子之后,把簪子卖了。

      那天我想起庭释师兄,心中烦闷,想起雪行在京城时经常去油饼铺子买油饼吃,于是我便去王四那里买了张油饼。
      那是我第一次吃油饼,油饼是甜的,一点也不咸。
      我想不通雪行为什么要骗我。
      我拿着油饼,走啊走啊,忽然就下起了雨。
      雨中我又见到了茶贩子,那茶贩子见是我,大叫起来:“原来你就是白果寺奴役的幼女!”
      我不明白他说什么意思,旁边又凑上来一个人对他说:“什么白果寺,老人家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位是般若宫的圣女。”
      “什么圣女,一定是假的!”那茶贩子说着,冷不防伸手就抓我的守宫砂,那守宫砂本就被雨浸透了,他手在上面蹭了一下,守宫砂就化了。
      茶贩子得意地对旁人说:“你看,我就说她是假的吧。”
      正当我手足无措时,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颗小石头,正打中了茶贩子的舌头。那茶贩子没反应过来,竟将石头吞了进去。他脸憋得通红,转身奔着医馆方向跑去了。
      原本聚集过来看热闹的人全跟着茶贩子走了,雨中只剩下我和刚才认出我是圣女的那个人。雨下得太大,我没看清他的脸。这回我仔细一看,面前的正是孟祁城。

      “若水,我要娶妻了。”他说。
      我知道他要娶师太验尸那日顶撞过他的峨眉大弟子,于是笑笑,问他:“你娶得又不是我般若宫的人,跟我说个什么?难不成还想要我般若宫出嫁妆?”
      孟祁城没再说下去,他已经知道我不在乎了。他擦过我的肩膀,向我身后的小巷子走去。
      我听见小巷子中悉悉索索的声音,知道刚才丢石子的人就藏在那里,孟祁城往那里去,一定是想去会一会那人,于是连忙转身拉住孟祁城的手。
      “孟祁城。”
      孟祁城转过头,眉头紧锁,问我:“拉我干什么?难不成你真要送我嫁妆?”
      我说:“多买了一张油饼,你要尝尝吗?”

      巷子里的人笑了,他的笑声很好听。

      那天我买了一壶酒,邀请孟祁城同饮。他躺在温泉池旁,用手轻轻拨弄着水花。水光映在他脸上,分外好看。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孟祁城不再像以前那般意气风发,他开始变得颓废。
      他喝着酒,问我:“心中只有佛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我答。
      “如果能像你一样该多好,无欲无求,轻松自在。”
      我也十分想像他们一样,可我做不到。人与人根本就是不同,更何况我二人一个贵为皇子,另一个则连自己的出身都搞不清楚。
      过了一会,他又对我说:“若水,你说谎。”
      “我说什么慌了?”
      “王四家的油饼,是甜的。”
      “我是听……”话到了嘴边,觉得不妥,于是我没再说下去。
      孟祁城看着我,他没再说话。天亮之前,他带着酒壶回去了。
      “若水,我还欠你一顿斋饭。”
      我点点头,说:好,哪天有空了,我去你府上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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