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将心祭明月》绿一川

3、去特么的美人，老色批罢了

　　一股烧灼从脚底蹿到头上，程熹微的脸红透了，连耳尖都烧着红。
　　“不会吧，你不会真的……”
　　边寒月也顾不上手里的宝贝了，用那只刚擦干净的狼爪去摸程熹微的耳尖，果不其然刚刚碰到他就炸了。
　　耳垂传来的冰凉，让程熹微打了个冷颤，然而脸上却更红了，边寒月还在喋喋不休：“啧啧啧，原来高门大户也不过如此，可怜见的都这样一把年纪了，还没晓得软玉温香的滋味…”
　　未尽的话被闷进了嘴里，程熹微一把捂住了边寒月的嘴，扯着他坐到了自己身边。
　　见他终于闭了嘴，程熹微松开手，把身上的香囊玉坠都摘下来往边寒月怀里塞。
　　“这些都给你，求你不要说话了。”
　　边寒月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眉眼一弯笑了，上下两片薄唇一张就要说话。程熹微见他又要开口，就觉头疼。
　　果然那人开口就是：“原来是要给我宝贝呀，我还以为小公子你跟那沙匪一样，见我貌美就要宽衣解带呢……”
　　然而这次，未等程熹微变脸发火，边寒月就岔开了话题，不再调戏他了。
　　“你怎么被抓来的？
　　程熹微刚刚脱离尴尬，却又掉进新的尴尬里，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剿匪不成反被剿吧。程熹微支支吾吾半天，最后编了个瞎到不能再瞎的瞎话。
　　“我跟家里出门押货，被沙匪们打劫了，人就被擒来了…”
　　边寒月上下打量着他，从头到脚写满了不信：“小公子，一看你就不会编瞎话，你这身上可还穿着盔甲呢，哪家的商队能穿这甲？”
　　程熹微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星辉阁大师锻造出的盔甲，再一次卡了壳，见边寒月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自己，他顿时泄了气，心想丢人就丢人吧，一股脑地把自己办的蠢事都说了出来。
　　边寒月听完他带着一群老弱病残来剿匪，反倒自己进了敌营的神奇事件，笑得乐不可支，恨不得锤地大呼。
　　见他如此，程熹微不好意思道：“你能不能适可而止一些。”
　　边寒月笑出了眼泪，抬头对他说道：“不能，实在太好笑了。”
　　程熹微歪过头去，不悦道：“边兄，你我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打趣我。”
　　边寒月讨嫌地凑到他旁边，笑着说：“叫什么边兄，叫我寒月就行了。”
　　没等程熹微脸色稍缓，就听那人话一转圈：“ 不想叫寒月，叫心肝儿、叫宝贝儿，也不是不行呀…”
　　程熹微的脸成了猪肝色。边寒月却在他发火前，端正了神色，正儿八经地问道：“你被掳过来，想必家里很快就派兵来救你了吧。”
　　程熹微还震惊于那句“心肝宝贝”，眼前的人却换了副端庄正直的模样，想到再跟他纠缠，又是一堆让人招架不住的调笑，程熹微只好作罢，抚了抚皱巴巴的衣角，低声说：“我这回是没脸见人了。”
　　程熹微一想到李敏带兵把自己从沙匪窝里捞出去，就觉得脸上发烧，简直是要把脸面往地上踩，踩到稀烂还要扔到臭水沟里去。
　　觉得格外丢脸的程熹微，想找点什么事儿缓解尴尬，但是又不想跟边寒月说话，程熹微就开始打量着周遭，想找到脱身的方法。
　　看来看去，只有头顶处那个窟窿能见天光。程熹微提气一跃，整个人扒住洞口，朝着外边一看，却见四下空空荡荡，守卫竟都没了。
　　“守卫都撤了。”
　　程熹微落地后，忙对边寒月说道。
　　边寒月却一点都不吃惊，慢慢悠悠地说：“他们抓了你这大肥羊，杀不得卖不得，还不跑等着被李都护一锅端吗？”
　　程熹微目光炯炯地看向他：“咱们逃出去吧，你我，还有这些关着的人，一起逃出去，剿了这沙匪窝。”
　　边寒月看着程熹微的模样，只差把“你有病吧”写在脑门上。
　　“你好好地呆着，等李都护来救你不就得了，现在又犯什么神经？”
　　程熹微此时哪还听得进这些话，程公子心里已经搭好了一出“单枪匹马闯匪窝，救得美人义士归”的戏码。大有扳回一局，重拾脸面的意思。
　　边寒月抱胸看着他，只觉程熹微落到这个地步，实属应该。程熹微却兴冲冲地说：“我现在就把地牢打开，再接你上来。”说完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头道：“边兄……边……”
　　边了半天，程熹微终于把话说清楚了：“寒月，你会功夫吗？”
　　边寒月似没听到他结结巴巴的称呼，头也不抬地回道：“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只会吃不会打，只能等着大人们来救，不能跟小公子你比，还能飞檐走壁。”
　　程熹微忙道：“那你等着，我一会儿就下来接你。”
　　说罢，程熹微再次提气，一跃而起，攀住洞口，双手顶住头顶的铁栅栏，用力向上推。
　　但是程熹微太看得起自己，也太小看沙匪了，这铁栅栏似有千斤之重，再加上悬在空中不好借力，程熹微扛到青筋暴起也只是将铁栅栏掀开一半，转眼就力竭了。
　　片刻后，程熹微落到地上，仰头看向头顶，讪讪道：“刚才是我大意了，待我再来一次，一定能行。”
　　短暂的调息后，程熹微再次跃起，这次他比上回谨慎了不少，专门挑了好落脚的地方，也顾不得仪态规矩了，撸了袖子抓住铁栅栏就往上扛。
　　这铁栅栏看似平平无奇，却是西北重铁所制，千斤的力道往头顶上一扣，轻易不能打开。程熹微只觉手臂越发酸麻，痛感从手腕传至整个肩膀，继而扩散到全身。
　　这滋味太过难受，程熹微调动所有的力气，对抗着头顶的重压。以至于他忽略了耳侧随暗风而来的金石撞击声。
　　清脆的撞击声响起，程熹微肩头的压力顿减，千斤的铁栅栏被掀翻在地，大片的阳光顺着地洞落下，这动静惊醒了不少角落里的人。
　　众人见头顶的桎梏已去，忙簇拥着走到中心，仰头看向洞口，正见程熹微背光而站，逆光的他仿佛披上了圣辉，看得底下的人忙不迭地喊恩公，求程熹微救他们出去。
　　程熹微的自尊心与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站在洞口对着底下的人喊道：“你们先等等，我这就找绳子拉你们上来。”
　　刚想走，却见边寒月站在日光里，与周遭的人显得格格不入。程熹微脚步一顿，转身跃下洞中，一把抱住了边寒月，将他轻轻放在了地面上。
　　久未见强光的边寒月用袖子挡住烈阳，嘴上却不闲着：“不是说找绳子吗？怎么还上手了？”
　　程熹微深恨自己手贱，觉得还是把他扔下去好一些。边寒月见得逞后，笑嘻嘻地跟在程熹微后面。
　　“小熹微，你怎么这么不禁逗？”边寒月攀住他的肩膀，跟他并肩而行。
　　随着边寒月的靠近，程熹微的耳垂逐渐发红，他甩开边寒月搭在肩上的手，大步往前走。边寒月被他甩开也不生气，跟着他的身影往前走去。
　　程熹微环顾四周，跟边寒月说的一样，这里的沙匪多数都撤了，只留下零星几人守着，让本就粗犷的寨子更显空荡。
　　程熹微避开守卫，顺利地拿到了绳子，拉着边寒月就往地牢的位置走。
　　边寒月好奇道：“你干嘛这么在意他们的死活？”
　　程熹微道：“这是什么话，我派兵来剿匪，为的就是百姓平安，如今能救百姓于水火，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
　　“哦？”边寒月挑眉。
　　程熹微面上一红：“是，我是好大喜功，不知天高地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事情到了眼前，总不能不救吧。”
　　边寒月轻笑：“对自己倒是了解得清楚。”
　　两人躲躲藏藏，很快就到了地牢洞口。程熹微半跪着，将手中的绳子扔了下去。
　　洞底的人见他们去而复返，又带来了救命的绳索，当即按照程熹微的吩咐一个个拽着绳索爬上来。
　　好在被沙匪掳来的人并不多，零零总总也就十几个人，只不过大多被关久了，身上的衣服头发脏得不成样子。
　　见他们纷纷上前道谢，程熹微忙退后几步，下意识地躲在了边寒月身后。
　　程熹微虽然是个龟毛讲究的贵公子，但是与人相处起来却没什么架子，因此陌生人见他，往往没有太大的压力。
　　边寒月却不一样，他虽然总是挂着笑意，但他长得太好了，他只是在那里站着，就将旁人衬得猪狗不如。
　　程熹微往他身边这么一避，客商们下意识地就收回了手，在两人三尺远的地方站定了。
　　几个客商七嘴八舌地讲着自己是怎么落到沙匪手里，程熹微听了听，都大差不差，不外乎是谁更像肥羊一些。
　　也许是一腔苦水太久没倒，这群客商倒有说起来没完的架势，这个刚说完那个就赶紧接上。
　　程熹微见状，连忙拦住：“此地不宜久留，到了安全的地方，晚辈备好茶点，让各位老板好生叙旧，如今咱们赶紧撤吧。”
　　程熹微这么一提醒，这群客商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沙匪的地盘上，当即停了闲谈，跟着程熹微就走。
　　好在程熹微还是有些带领老弱残兵的经验，领着这群富贵窝里呆久了的富商避开守卫，小心翼翼地往外撤退。
　　刚才二人拿绳子时简单地勘测过地形，这处沙匪老巢藏得隐蔽，似在鱼鳞窟与葫芦窟之间的谷地。要是能悄无声息地走出峡长的谷底，再一直往西南方向走就能看到驻守的军队。
　　程熹微扭头看向柔柔弱弱的废柴美人，忍不住嘱咐道：“虽然沙匪撤了大半，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你一定要跟紧我。”
　　说完又觉得不放心，在身上摸索半天，塞给边寒月一把镶金嵌宝的匕首。
　　“这个你拿着，遇到危险好歹能放防身。”
　　边寒月把玩着手里的小刀，嬉笑道：“这东西，切菜都嫌硌手，管什么用？”
　　程熹微摸了摸鼻子，含糊道：“这不是总比没有强。”
　　说完不等边寒月回答，就忙不迭地拉上他的胳膊：“快别磨磨叽叽了，跟老妈子似的。时间紧迫，我们赶紧撤退，被发现就糟了。”
　　边寒月：谁磨磨叽叽？？？谁老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