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负意》无可非

2、第二章

　　定远县的市集虽抵不上开封的繁华，却也是别具特色。秦笙闲来无事，饶有兴趣地逛了一下午，特色小吃吃了满肚不说，还带回了不少小物件和各式点心。

　　回到县衙已是日落时分，满天绚丽的晚霞映着青竹掩映的小院，竟是别有一番景色。

　　琢磨着东西买得多了，秦笙便想着送出些去。先给了后院的管事，又分了些给先前带她的衙差，还剩了不少。

　　她便想起公孙策来，又因为那人的清绝气质心生出些许犹豫，然而想了想，还是向衙差问明了公孙策的所在处。

　　秦笙转到二堂时，见着屋内是公孙策与一文官模样的人。那人手举着一卷书嘴里念叨着什么，公孙策负手而立，竹杖搁在一旁，凝神听着，不时打断几句，那文官便一边点头，一边挥笔极快速地记录下来。

　　秦笙不好打扰县衙公务，于是又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直到那文官夹着书踱着步子出了门，她才起身跺了跺有些酸麻的腿进了屋子。

　　“公孙先生，”她敲了敲并未关上的门，“我是秦笙。”

　　公孙策听罢从书架前转出来，抬手往前走了几步寻到竹杖握住才往门口走，“秦姑娘。”

　　“我下午去集上买了些糕点，”秦笙快走了几步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公孙公子可要尝尝？”

　　“叫我公孙策便好，”公孙策俯身探了探桌椅的位置慢慢坐下，“难为姑娘记挂，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笙挑了块她最喜欢吃的椰蓉糕放进公孙策手里，“公子……你尝尝这个，摊上的大娘说她家的莲蓉糕是定远县第一呢。”

　　公孙策向她微微点头道了谢，细细尝了一口，待到咽下去才开口，“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正如县志所写，的确美味。”

　　秦笙笑答，“这儿还有许多样式，店主说，全是定远县招牌糕点，不知公孙公子最钟意哪种？”

　　公孙策无奈地笑了笑，声音低了些，“我也刚到定远县还未足半月，恰逢包拯外出公办，我又目盲不便，还未得空闲到那集市上一看。”

　　秦笙嘴比脑快，倒是忘了公孙策如今行动受限，出行走动少不得倚仗身边人，不由有些懊恼自己失言，又想起他平时应是有那么一位依靠，便问，“听闻包黑炭与公子还有一至交名为展昭，展兄弟呢？”

　　“他受希仁所托去追查一位案犯，已去了几日有余。”公孙策答，脸上隐隐有些忧虑。

　　“展兄弟可有信来告知近况如何？”

　　公孙策摇头，“未曾。展昭惯于江湖来去，素来少有写信的习惯，自我眼盲之后更甚。”

　　秦笙深知他是心里牵挂展昭，柔声宽慰道，“听闻展兄弟武艺高强，又机敏多智，更是被圣上封为‘御猫’，追拿区区一个案犯，定是不在话下了。”

　　公孙策面色恢复沉静，仍是那副温润的样子，开玩笑道：“秦姑娘说得不错，只是我那兄弟年轻气盛，更是不经夸奖，姑娘刚才的话，只怕不要被他这个千里耳听去了才好。”

　　秦笙笑，“无妨无妨，等展兄弟回来，我倒是想一睹少年侠士的风采。”

　　不知不觉已到了掌灯的时辰，秦笙也无意多留，便说天色已晚，随即起身告辞。公孙策听闻，起身执起竹杖。

　　“在下难分日夜，倒是多谢姑娘提醒，不如同行？”

　　秦笙欣然应允，忙问，“公子可需……”

　　“秦姑娘若不介意，由在下搭着肩膀方可。”

　　由二堂转到内宅，公孙策不时讲解着县衙的构造，格局，又说了不少定远县的的风土人情，比秦笙这个只晓得各处走走看看的人强了不知多少倍。秦笙听了只叹：“公子果真强闻博识，小女子佩服佩服。”

　　“不过是多看了些书罢了。”公孙策微低双眸，“秦姑娘独身游历中原，体验风土人情，才是真真行万里路了。”

　　秦笙自然不能说这只是因为她在现代就是个旅游发烧友在古代也实在憋不住才到处乱跑的，只好心虚地笑了笑，“公子过奖了。”

　　直到夜深，秦笙莫名地有些辗转反侧。其实白天，她差点对公孙策说如果需要一个代读信件的人，尽管找她。可转念一想，信件是极私密的东西，万万不该让她一个初识之人来读，这才生生憋住了。

　　只是想起下午她刚进门时，公孙策在书架前静默地立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细细抚着并排的书脊，脸上那落寞又无奈，偏带着些渴望的神情……秦笙不忍再想下去了。

　　举世无双的公孙策，如今却因目不能视而暗自神伤，秦笙心里一阵酸楚。

　　臭包黑炭，好展昭，她心想，你们快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