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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沦落为会所公关的拜金女配(三) ...

  •   帝都的地铁站照例挤得人头攒动,王孝希刷卡下了电梯,在等候台上一个口一个口找城中村的站标。

      最后终于被她找到了。从这里到城中村,要转两趟车,一共有九站,没有一个半小时到不了。老王还没吃早饭,但想到地铁站上的东西价格昂贵,连瓶水也不敢买,打算还是忍忍再说。

      地铁到站,王孝希随着人流上了车,抓住靠门的杆子站定。地铁外声音呼啸,荧光宣传海报很快被模糊成一道光带,她吸吸鼻子,忽然闻到了一阵奇异的香味。

      转过头,旁边座椅上一位小伙儿,头发染得绿中带黑,黑中带红,穿着一件花里胡哨挂了十八九个铁钉的牛仔外套,正低头啃包子。

      地铁里禁止饮食,不过这么拥挤,就算有警察想管也挤不过来。该小伙吃的怡然自得,还喝了口纸杯里的豆浆。然而,就在下一秒,突然发生了悲剧:一个到站的乘客奋力想要下车,不慎挤翻了该小伙手里的包子。

      小伙为了抢救包子,一时激动,猛捏了一把手上的纸杯。在如此强大的外力作用下,纸杯内外压强失衡,浓白的豆浆顷刻从吸管里飙出,嗖一声,滋了近在咫尺的老王一脸。

      老王:“……”

      真是飞来横祸啊。无辜受灾的王孝希腾出一只手抹了把脸,她今天穿的是秋雅衣柜里最朴素的一件衣服,上身是黑白格纹薄风衣,下面穿了一条漆黑的长裤,把脚踝都遮得严严实实。秋雅喜欢穿热裤,但老王不喜欢,因为这容易被蚊子咬。豆浆大部分溅在她的脸上,小部分滴在了胸口,不过好在格纹横七竖八的,一时间也不太明显。

      “啊,对不起!”小伙赶忙站起来道歉。大家伙目睹了这里一遭事故,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想看看后续。秋雅气质清纯,容貌楚楚,要是她一哭,这小伙儿绝对百口莫辩——

      但王孝希发现该小伙似乎是个妹子。因为对方声音虽然中性,但还不至于到雄性的地步,且她一站起来,那张被乱蓬蓬的三色头发遮住的脸就露了出来,高鼻浓眉大眼,嘴唇很薄,右耳打了个晃晃丁叮的金属耳环。

      这确实是一张妹子的脸,攻气十足,电眼迷人,她一眼看到秋雅的脸,也呆了一呆,出口的话更变得忙乱起来。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你没事吧?我这里有纸你擦擦……”

      秋雅的一双杏眼水葡萄一样,平常都像姣花照水,雾色蒙蒙,她以为眼前的女孩要哭了,心里暗叫糟糕:完了!她要是哭起来,我该怎么哄她啊?

      王孝希接过她的纸巾擦擦脸,低声说了句谢谢,这一声又绵又软,好似一团棉花糖丝直扑心口,杀马特小老妹登时就感到呼吸不畅,脸色涨红,几乎要顶不住了。

      “呃呃,我我弄脏了你的衣服,你加我微信,我赔你钱。”

      她是艺术学院的,这件风衣价值不菲,她那个土豪舍友都是拿去干洗店洗的。虽然也会疑惑为啥买得起这种上万衣服的人会来挤地铁,但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超前消费吧,不管了,总之道歉赔钱要紧。

      老王其实不是很在意,但一听对方要赔钱,立刻点头。无他,她实在是手头拮据,穷困潦倒,债务压身,能抠索一点是一点,赔偿也是对方主动提的,不违反任务要求。遂同意,二人互加微信。

      旁人本以为一场大战即将发生,心想到底是这位柔弱妹子还是这位大小伙更胜一筹?没想到二人居然因缘邂逅,还成了微信好友。好几个在旁边站着的老哥十分不平:靠,早知道这妹子这么好说话,我也去问她要微信了,便宜这个娘娘腔。

      ……

      你好!我是卫凌云!

      好霸气的名字啊,王孝希感叹,通过了好友申请,也发了条信息过去。

      “你好,我叫秋雅。”

      秋雅……秋雅……?

      卫凌云捏着手机,呼吸一促:她想起来了,她们学院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勾引教授门”事件,主人公名字就叫秋雅!

      会……会是她吗?卫凌云状似无意地一掀眼皮,飞快瞄了眼秋雅的长相。打开学校内网,检索了几个板块,一张嫣然微笑的照片跳出页面,她心脏砰砰一跳。

      果然是她!

      不对,秋雅学姐怎么会打扮成这样?她赶紧放下手机,压在膝盖上,又朝那边投了一眼。严谨规整的长风衣,半分不露的十分裤,脚下一双运动鞋……和传说中的绿茶白莲花人设完全不搭啊……

      总之、总之都很好看!

      眼前飞掠过刚才女孩无意识地一个微笑,眼睫轻扫,腮上酒窝盈盈一点。卫凌云慢慢眨眼,感到手机在掌心发烫,指腹润湿,滑腻腻的握不住。她坐了好一会儿,感到手机嗡嗡震动了两次,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去看是谁的来信。

      这样的妹子从脚到头发丝都符合她的喜好,特别是笑起来,简直要让人把心都捧给她。卫凌云心口轻轻的一跃一荡,像挨了蜂蛰,又烫又麻。可等她鼓起勇气再抬眼,那个方位已经没有人了,原来秋雅早已经下了车。

      “害,我这是怎么回事啊。”她嘟囔着,懊恼的把手机翻过来按亮屏幕。

      秋雅:

      “诶同学,你也是帝都艺术学院的吗?”

      “[经典滑稽]”

      ……

      卫凌云:我是!

      ……好像太简洁了,要不要再添几句。

      卫凌云:“我是!学姐我听过你!”

      ……不行,她顿时反应过来,这样学姐不就知道自己也看过她的绯闻了吗?

      卫凌云:“[向您转账200元]”

      好了,还是用金钱表明自己的诚意比较好。

      ……

      此时刚刚乘上另一趟地铁的老王收到了转账通知,心中大喜:

      “这小老妹真是个实诚人啊。”

      她发了个秋雅妹子习惯用的爱心表情,并客气地邀请对方下次一起喝奶茶。

      不过这就是一句客套话,帝都人口如此密集,她俩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着。

      卫凌云脸上发烫,以为学姐看了她的朋友圈,认出她也是帝都艺校的。她激动地捡起地上的包子和豆浆,把它们扔进了垃圾桶,开始浏览起学姐的朋友圈,并把它设成了特别关注,高居班级群之上。

      ……

      城中村的条件环境极差,聚集的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李银萍推着小车站在马路边,车把上挂着的塑料袋呼呼响着,她殷勤地冲每个过路人笑,吆喝着。

      “鸡蛋杂粮煎饼,包子,豆浆……”

      偶尔有一两个过路人上前,要一个煎饼或者一杯豆浆。李银萍忙忙地热油摊面,刺啦下一个鸡蛋,滚烫的油星子溅在手背上,她就像觉不出痛似的,一刻不息地翻面,加酱,卷饼出锅。扯开一个塑料袋包好煎饼,又转身从旁边一口大铁皮桶里舀出一勺豆浆,灌进塑料杯。

      接过男人递来破烂的五块钱塞进围裙口袋,她满是皱纹的脸上笑笑:

      “下次再来啊。”

      王孝希一路打听,一路跑过来,一眼就认出了秋雅母亲的早点摊。

      “妈妈!”她飞奔过去,用扎头绳简单挽起的马尾在空中飞扬。

      李银萍原先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道人影冲她跑过来,等抬起头,她的眼睁大了,说话结巴了,磕楞了。她一只手在围裙上反复擦了又擦,才顺从地伸过去被女儿白皙细腻的手掌握住。

      “雅雅,你……你怎么过来了?”

      王孝希看着秋雅母亲的面庞,被太阳晒的粗糙发红的脸,指肚上,手心手背都是油烫出的老茧,她忽然体会到了秋雅为了母亲治病,苦苦哀求男配和男主的心理历程。

      虽然这个小老妹心术不正,对母亲还是真心孝顺的。但真等到得了肾水肿的时候,再想孝顺也来不及了。王孝希打定主意,握住她妈的手:

      “妈妈,我想和你一起卖早点。”

      啊?李银萍惊讶地脸色都变了,下意识张口:“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一个大学生,跑来卖早点,不累死你!”她打量着女儿的表情,试图从里面看出玩笑的影子,不安起来:“你不是说在城里找到工作了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孝希:“是……但我已经被辞退了。”

      “怎么会这样……”李银萍突然摸到她手上那片包扎的纱布,吓得赶紧拉起她的手查看。看到纱布里隐约的血迹,她焦急的脸更难过了,眼里涌出了眼泪。

      “雅雅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你的手怎么了,啊,你跟妈说……”

      王孝希没想到秋雅妈性格是这样,和她自己老妈完全是大相径庭,一时赶紧找词安慰:“没啥事,就是切水果不小心切到手,去了趟医院……”她斟酌了一下词句,觉得可以两件事合并起来说,遂一脸正色道:“去医院花了好多钱,结果因为误工,搞砸了一笔订单,我又是临时工没转正嘛,你知道,然后就那什么,被开除了。”

      李银萍抬起袖子抹抹眼睛,眼眶红的厉害,嘴里不住念叨:“伤着骨头了吗,医生说怎么样啊,工作没了没事,妈还有钱,你缺多少我打给你。”她看一会儿她的手,又抬起头看看她的脸,好像想看出她瘦了没,吃没吃苦,有没有委屈。

      老王真是手足无措,脑门都要冒汗了。她想,自己老妈哪有这种语气说过话啊,她看了母亲就像老鼠见了猫,比之贾宝玉见他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平时做课题熬了夜,一被发现就打得她哭爹喊娘,老王也算是二十来岁的老年人了,就在她老妈面前实在没牌面。

      而秋雅的母亲和她妈的女强人性格就是俩极端。她秉性软弱,是那种传统的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所以离婚时才处处被动,搞得自己和女儿无家可归。

      秋雅的老爹出轨有了个儿子,比秋雅小十岁,这么一算他都把妹了七八年了,老婆头上可不是一片绿云罩顶吗。而且这铁憨憨老兄,在秋雅被男配搞没了工作时,他提出了一个脑瘫建议:让他女儿给对方当情人,还能捞点钱回来花花。

      老王对此兄非常佩服,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老婆干家务,情人养儿子,这不就是诸多老铁们梦寐以求的齐人之福吗。等儿子出国着急用钱,可以一波把女儿卖了,实在是只赚不赔啊,而这只需要二十多年前射出一颗[——]就行了。如此享福的人生,不禁使得老王羡慕的五体投地。

      唉,要是我是男主该多好,这样的人生真是……算了,好像有点三观不正,还是转回来干正事吧。

      好不容易哄好了老娘,王孝希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妈,我还没毕业呢,简历也投了不少,工作的事不着急。马上就放暑假了,你这卖早点一个人忙不过来,咱们一起干吧?”

      李银萍做梦也没想到,十指不沾阳**的女儿会提出这么个要求,看她模样,还是来真的。她一下不知道怎么说,张了张口,喘了口气,还是委婉的说:“雅雅,你没做过饭,也没出过摊子,不知道有多辛苦。早上四点不到就要起来,揉面做豆浆,妈一个人做惯了,你跟着我能干什么呢?”

      老王心想,当务之急是得让她妈相信她有做法水平。遂一个滑铲绕到摊子后,热锅下油,舀起一勺面糊摊平,磕蛋下锅,铲子来回推匀,四面揭起,翻面……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她老妈呆了眼。

      “喂,老板娘,这煎饼果子怎么卖?”

      有过路人本来不饿,看到这么个容貌惊艳的大美女熟练地煎饼起铲,抱着看美人的心态蹭了过来。李银萍还没回过神,愣了一愣,王孝希推她一把,笑道:

      “妈妈,问价钱呢。”

      秋雅人美声音好听,笑起来眼波盈盈的,声音清甜绵软,小酒窝甜的能醉死人。顾客光顾着看人,煎饼好了都没注意。他接过塑料袋,趁热咬了一口,眼睛直直盯着美女的脸。饼煎的边缘酥脆,中间柔韧有劲道,鸡蛋放了香葱,香浓扑鼻,酱料不多不少,还带着微微的甜,让人胃口大开。

      顾客不由点头:“还真不赖啊!”甘心情愿递过去四块钱,一边吃一边赶公交车去了。

      “怎么样,”老王露出熟悉的酷炫微笑:“爷……呃不,你女儿这一手还行吧?老妈,你就听我的吧,以后你就干收账的活儿,煎饼交给我来干,保证不会让你亏本的。”

      李银萍看着仿佛一夕之间长大,懂事的女儿,鼻头酸胀,眼皮一动,又滚下两大颗眼泪。她一把抱住秋雅,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肩上,泪水打湿了脸颊。

      周围卖西瓜的,开黑车的,好奇又不乏猜测地看着这对母女,议论纷纷。这李大娘在这卖早点也有两三个月了,第一次看见她女儿来,居然还是个这么出众的美女。就这模样,这身段,电视上的明星也不过如此吧。

      旁边卖青菜的一家摊主和李银萍熟识,她姓周,有个儿子也在帝都上大学,平时和李银萍挺谈得来,内容主要围绕孩子。周大娘的儿子上的是专科,她已经觉得很了不起了,但和秋雅的本科一比,就觉得还是差了些。

      不过“女孩儿要那么高学历干嘛,总归还是要嫁人的,学历太高都找不到老公,男的不敢娶”。

      王孝希正在煎饼,忽然听到如此熟悉的言论,不禁转头望去。周大娘拉着李银萍的手,羡艳的眼神藏不住地往她这瞟:“这是你姑娘?哎呀呀,好俊俏的模样,你真是好福气,养了个女儿又聪明,又漂亮。”

      李银萍很不好意思:“她也就学习上不要**心了,现在正找工作呢。”

      周大娘啧啧有声:“你姑娘有男朋友没有?听你说已经大学毕业了,这个年纪差不多要谈朋友结婚了吧?”

      这事李银萍答不上来,遂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女儿。老王稳稳一笑,手上摊饼飞快:“没。”

      “那得抓紧了,姑娘过了二十五就慢慢成老姑娘了,再往后想谈朋友就难了,……”周大娘一说起来滔滔不绝,李银萍红着脸,好不容易找回话头:“我家雅雅还小呢,她说要准备读研的。”

      对于这话,周大娘鼻子里轻轻嗤了一声,满脸透出不赞同:“女孩家读那么多书,不是白费钱吗?有这点钱呀不如早出来工作,存钱买辆车……以后这结婚总不能都男方掏钱,两家都要分摊点……”

      李银萍听她越说越扯远,不知怎么接好,只能在一边陪着笑脸说是。周大娘说到兴头上,觑了眼人小姑娘,对方跟没听到似的,仍在那笑微微地干自己的活。

      老王:你说是,那就是,不解释,不反对。

      时间近了十点,慢慢买早点的人不多了。王孝希闲那没事干,拿出手机,准备看看有没有新来的信息。那厢周大娘和李银萍还在闲扯:“……我儿子暑假也放假回来,两个人都是大学生,又年轻,叫他们认识认识,一起搭个伴……”

      老王:“……这话题怎么好像往做媒上扯了,有点秀啊。”

      李银萍一贯的嘴软,点头应承下来,才想到要看那边的女儿。

      王孝希手脚麻利地收拾完摊子,把还剩的豆浆舀出来,摆在车上免费赠送。大热天豆浆容易变质,与其扔了,还不如送,指不定能招揽些人缘。

      “雅雅,你周阿姨的儿子,和你同一届,也是大学生,假期回来你要有空,你们俩见个面,认识认识,你看……怎么样?”

      王孝希:“我暑假有个很艰巨的任务,恐怕回不来。”

      “啊呀,一顿饭的空,该不会这么忙……”

      “不是。”王孝希严肃道:“是去非洲沙漠拍摄狮子,可能会得疟疾。”

      李银萍不知是真是假,却也觉得不妥,迟疑道:“……这……这很危险吧,一定要去吗?这是学校老师布置你的任务?”

      老王睁眼说瞎话:“当然,有钱拿的。”

      被全程无视的周大娘气不顺,瞟了她一眼,心想:打扮得狐媚妖道的,一看就不是正经学校,我儿子还看不上呢。顺手拣了杯豆浆,一旁喝去了。

      世界①沦为会所公关的拜金女(四)

      王孝希跟着到了秋雅母亲住的廉租房,说是廉租房,其实就是几块烂木板搭的平房。周围是垃圾场,顶棚是塑料薄膜盖的,散发出一股粪肥的臭气。

      “是我捡的人家蔬菜大棚不要的塑料,洗过了,味道再散一阵就没了。”李银萍打开摇摇欲坠的破门板,说话有点局促。她看着自己秀色夺人,光鲜亮丽的女儿,深深感到她和这里是多么不搭,就像是大小姐走进了贫民窟,那样格格不入。

      老王看着屋内简陋的陈设:靠墙的一张小床,上面的草席边角都磨烂了,床头叠着一块看不出颜色的毛毯,进门左手是一台二手的老式锅灶,煤气瓶摆在外面,没有油烟机,屋子的顶棚已经被熏黑了一块。

      这已经不是贫困,而是家徒四壁水平了。帝都寸土寸金,城中村的地价已经算低了,可每月靠微薄收入度日,还要供女儿读大学的李银萍还是难以支撑。好在这里有一片居民垃圾场,旁边有几间废弃的屋棚,她就把家当搬到这里,从垃圾堆里捡出点还像样的家具,勉强成了能住人的地方。

      王孝希心里的沉重无以复加,秋雅日常消费一直不低,除了平时舔狗们给她的无偿贡献,还有母亲的血汗钱。她把自己包装成白富美,作为一种投资来换取更好的回报,比如上层社会的入场券。

      不过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毕业答辩的导师刚好就属于软硬不吃的一类,秋雅才试探了几次,就不知道被谁举报她乱搞个人作风,差点挨处分。

      老王:……不对啊,这种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怎么会突然流传出去?那还叫锤子秘闻,不都成新闻了。

      收回眼光,老王叹了口气。听她叹气,李银萍满有些惴惴不安,拉着她的胳膊:“妈这儿收拾的确实不好看,你身上衣服贵,小心别到处蹭脏了。你在这坐会儿,我去烧壶水来。”

      王孝希依她坐在床上,她又转过去灶台烧水。那台烧水壶的电线都已经脱开一半,壶嘴还有些漏,好在李银萍用惯了,放了半壶水就插上电,要换成老王来,百分百会被烫。这水壶也是人家不要捡回来的。

      王孝希也跟着在屋内收拾,把用剩下的水面糊糊倒在搪瓷缸里,浸在塑料水桶的冷水里,没有冰箱,夏天天热,不保鲜很快就坏了。鸡蛋整整齐齐地码在一个藤编的篮子里,她粗略数数,大概还有三十来个。

      拖过一张矮脚板凳,李银萍拿袖子掸掸灰坐了,手握着搭在洗的发旧的裤子膝盖上,想了又想,还是踟蹰地说:“雅雅啊,不是妈不相信你做饭……你煎饼比我还要快,还要好,但你要和我一块儿出摊子,你住哪?这床两个人躺着就头碰头,脚挨脚,屋子连把像样的锁都没,你一个小姑娘,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王孝希:“我可以每天坐地铁来,地铁不贵,我办了卡。”

      李银萍听着直摇头,手伸过去握了她的手,掌心里紧紧的抚摩:“傻丫头,这么来回跑,会把你累坏的呀。”

      老王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寻找男配老兄的玉坠。她在自己的出租屋里没看到,心想不会给秋雅妹子卖了吧,那她生还的几率岂不是直线下降……

      “你说那块水滴样子的玉坠?妈收着呢,没卖。”李银萍脸上露出个微笑来,忙忙地起身,挪开床脚垫着的两块红砖头,从灰里摸出个小小的仿真皮盒子。

      这盒子是人家装戒指用的,好在坠子不大,装在里面正好。王孝希赶忙打开,不错,这正是剧情里男配老兄的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玉坠个头很小巧,只有比大拇指盖大一点,呈青碧色的水滴形状,剔透玲珑,顶端是尖的,用一根不知是银还是铬的链子穿了起来。

      “妈妈,你怎么就没想到把它卖了?”把玉坠贴身藏好,王孝希问。

      李银萍温厚地笑了,“我记得是高二时候你从地摊上买的,当时你宝贝的和什么似的,都不许我碰,整天睡觉要压在枕头底下。后来你去上学,我想着你这么宝贝,就替你收起来了。这么小个头,能卖几个钱啊,又不是真的玉。”

      老王心想这还真的是玉,而且料子很纯,去珠宝行估计能卖上万。就是看着既像玻璃又像俄料。所以说玉石这玩意真的像假,假的像真,拿来骗外行冤大头是一骗一个准。

      李银萍好久不见女儿,满心的话都要说,絮絮繁繁都是些无甚意义的小事,王孝希靠在她肩上听,时不时插科打诨。可惜事有不测,两人还没坐到午饭,老王就被一条微信震醒了。

      陈教授:

      “秋雅,论文一稿修改好了吗?好了你打印出来,到学校当面给我。[微笑]”

      王孝希一看此信息,脑内血压上升:无他,这位陈教授就是秋雅妹子处心积虑想被潜规则的对象,四十岁,未婚,年轻时风流清峻,学术端严,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届妹子;等当了本科生导师,还有不少妹子谈起他的时候露出邪恶微笑:“潜规则?如果是陈Prof,我可以。”

      正直老王:“……你们这也太没原则性了。”

      老王抓抓脑袋,心想,这位老兄难不成在闭关修炼,没听到学校里的风言风语?这时候不应该直接把她拉黑删除,什么毕业论文应该email给他,他打开看完后还得拿消毒液洗三遍手,怎么还如此坦荡地准备和她面谈?

      兄啊,你这也太身正不怕影子斜了,作为文人,理应爱惜自己的羽毛。

      但晾着老师不回显然不是老王的作风,因此她只思索了五秒,就迅速回复:

      “收到。”

      这种短小精悍的答复乃是老王的习惯,和秋雅妹子平时的聊天方式大相径庭。等了一会儿,王孝希以为这老师懒得鸟她了,不想忽然手机屏幕闪烁,一个帝都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如此严整的手机号显然不会是诈骗,老王遂接起,客气有礼道:“你好,请问您是?”

      “秋雅,我是陈彧明,听得出我的声音吗?”手机那端语声温和,低沉,如静水中温养的一块玉石,抚慰着人的耳目。

      王孝希一惊:这位教授老兄竟然亲自打电话来,她这人有个毛病,是小时候落下的,面对诸如师长,领导之类的人物,总是容易汗毛毕竖,紧张的要死。赶紧接话:“是,请问老师您有什么事?”

      对面不答反问:“刚才是你在微信上吗?”

      老王:“呃……是,是的……我是不是哪儿说错了……”

      陈彧明低笑,“我还以为是谁登了你的账号。”他微微严正了声音:“你的论文一稿写得如何?什么时候能交过来?”

      论文?老王完全不知道秋雅妹子论文写得怎么样,不过她本人擅长究极操作,只要有24小时,什么样的论文她都能给补出来,人称ddl踩线狂魔。遂谨慎回答:“差不多了,还……”

      “差不多,是差多少?”陈彧明不容她支吾,下一句立刻迫上来。

      王孝希深吸一口气,对面似乎听到了她紧张的喘息,声带轻笑,“没关系,不要紧张,这样吧,今天下午5点你有没有余裕?来我办公室一趟,把论文电子稿带过来。”

      “有,好的,我明白了。”老王用标准的答领导三段论回复完,对面静了一会儿,说了声好,挂断了电话。

      李银萍在外面的架子上收完衣服,回来看她满头是汗,捏着手机,“是不是学校里有什么事?刚才我听着好像是你老师打来的电话。”

      老王点点头,感觉这陈教授属实离奇,他难道不为自己声誉受损而恼火?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海纳百川的心态,面对她这种心怀鬼胎的老妹儿都能如此和蔼。

      老师有令,使命必达,这是老王同志的学生信条。她只得和母亲告别,翻遍了包也找不到能留的东西,还是李银萍笑着把她往外推,说:“妈不要你的,你自己留着用,我还有钱呢,东西也够,你以后别老往这跑,坐车太累,又费钱,想妈就打个电话吧,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缺钱了就说……”

      她说着声音哽起来,赶忙扭过头,抬起袖子擦擦眼睛,又回过来握着她的手腕:“手腕细了,多吃点,少熬夜,别亏待自己,你是年轻长身体的时候,不好好注意,等老了有的苦头吃……”

      这些话和老王妈的话重合了,看来这就是许多母亲共有的影子。王孝希心里也不好受,酸的不行,虽然她不想煽情,但还是没顶住,稀里哗啦流下了眼泪。到最后她是抹着眼泪上地铁站的。

      ……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沦落为会所公关的拜金女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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