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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跨火盆 ...

  •   顾彦廷一声令下,三四个小厮合力抬上了一个跟鼎差不多大的火盆来。

      “我还在顾家时便听闻,新过门的夫侍是要跨火盆的。如今听说月白公子出身青楼,跨一跨火盆,也能去去身上的风尘气。”顾彦廷一边说,一边留意打量月白的神情。

      “多谢正君替月白想得周到。”即便被人刻意地提了出身,月白仍然面色沉静柔顺,低垂着头,分毫不见恼怒,也没有半分阴阳怪气,仿佛真的是感念顾彦廷体贴周到。

      打从见到月白第一眼便一直失神的罗锦这才反应过来,眼见一个小厮点燃了火盆里头的干草,熊熊火光,莫说是月白大病初愈的清瘦身子,便是个乡下健壮的男子,一步跨过去,恐怕也是要丑态百出的。

      她赶紧出言道:“呃,正君,月哥哥他大病初愈——”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的称呼有些孟浪了,但想要止住话头,顾彦廷已经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她有些失态了。

      褪去那曲意逢迎的柔媚之色后,月白与她记忆中的月哥哥竟是一模一样了,她这才按捺不住脱口而出。

      月白却仿佛并未察觉顾彦廷与罗锦之间涌动的暗潮,他慢慢起身,由小厮搀扶着,走向了火盆。

      因罗家没有要明媒正娶的意思,月白也懂事地未穿喜服,甚至将往日那些颜色鲜艳的衣裳也弃了,只穿一件干净挺括的青色衣衫。虽有小厮扶着,但要跨过去,也不得不将那长衫给卷起半截来,跨极大的步子。

      这样的动作,对一个未出阁的男子来说何其羞辱。

      月白却十分平静,他小心地撩起自己的衣衫,露出了下头的白色锦裤,足尖抬起,便跨出了这一步。

      或许是他步子太小,又或许是他体弱,修长的腿在火上静止了一瞬,忽然无力地垂了下去。

      月白一脚踏进了燃烧得正旺的火盆里,他的裤脚很快便被烧着了,一直沉静如水的面容也因灼烧的痛而微微扭曲。

      “月哥哥!”罗锦失声叫道,扑了上去。

      见此形状,下人们赶紧上前去扶,一时之间泼了水,灭了火,那伤也不算太严重,只是脚踝及小腿处有几处灼烧的伤口。

      “妻主不要担心,我无事的。”月白被包扎好了,分明自己细皮嫩肉疼得紧,反倒柔声安慰着吓坏了的罗锦。

      两人携手四目相对,却听得一声重重的咳。顾彦廷面色不shan地正看向这边。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子果然是个心狠手黑的,他可是从始至终一直盯着月白,那一脚分明是月白故意踩进火坑里的!

      罗锦那么不解风情、木讷老实的女人,应该不吃这一套吧?还是她就好这一口,喜欢娇弱柔顺的男人?

      顾彦廷想起自和罗锦成亲以来,除却大婚那日,两人竟再未亲近过,心里忽然没了底儿,下意识地去偷瞄罗锦面上的反应。

      这一看不要紧,竟叫他瞧见,罗锦的眼泪都出来了,眼圈儿红得跟兔子似地,两只手紧紧抓着月白的衣袖不放,显见地是动了感情。

      “他——”顾彦廷脱口而出,本想骂醒罗锦这个没脑子的,怎得就看不出月白是故意受伤装可怜,好显得他顾彦廷妒忌狠毒?

      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堂堂顾家公子,怎可为了这等身份卑贱之人多费口舌?罗锦这般贪恋男色的,也是不中用,肤浅之极!

      无论如何,顾彦廷始终是公子脾气上了头,冷哼一声,也不顾堂上还有父母,长袖一甩,便带着自己的小厮离去了。

      王氏看着顾彦廷离去的身影,不满地叩了一下桌子,却被罗衣一个严厉的眼神止住。

      “虽说受了伤,但洞房之礼还是不可免。”罗衣端坐着吩咐,仿若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锦儿,你这便与侧夫去新房吧。”

      她没打算现在便与顾家撕破脸皮,至少,在罗锦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之前。

      在去新房的路上,罗锦心中仍然是砰砰跳,可却与和顾彦廷大婚那日不同。那一日,她是恐惧不安,这一次,却是喜悦。

      因不能犯了正房的忌讳,月白的新房被安排在了罗府的西南角,里头一处小小的院落,幽静雅致。

      一路上,罗锦不时地偷眼去看月白清秀的侧脸。月白在人前时沉静平和的模样与她的月哥哥太像了,那瘦削苍白的下颌与脖颈,微微垂下的长睫,墨一样漆黑清冷的眼眸,叫她看了便欢喜。可是身边还有三两个下人伺候着,她总不好太过外露,只能手握着心口,好压住那跳动。

      好在进了新房后,下人们掩了门,便识趣儿地各自散了。红彤彤的新房内只余下两人。

      “妻主,为何一直这般看我?”月白主动服侍着罗锦脱下外头的衣裳,坐在床榻上,嘴角现出微微的笑意。

      罗锦被这一笑勾去了魂儿,竟也直言答道:“你真好看。”

      说罢,她羞得拿手掩面,想是这些日子在这个世界与叶晓她们厮混久了,一张口竟也说得出这般大胆的话来。

      可月白似乎却更开心了,眼中的笑意如涟漪微波,主动牵过罗锦捂在脸上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颊上。

      “那妻主觉得月白哪里最好看?”他的嗓音是唱惯了浓词艳曲的婉转低柔,好好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又多了一层暧昧。

      爱他容貌的女子何其多,可初见自己,便痴痴看着,甚至落下泪来的,就罗锦一个。月白对这个女子分外好奇,游戏人间惯了,难免对寻常情爱没了兴致,就更想知道,罗锦到底中意自己哪里。

      见她低头不语,月白轻轻捏着罗锦的指头,自自己前额开始,一点点下滑到眉间,眼眸,面颊,最后停留在了没有涂口脂也嫣红艳丽的嘴唇上。

      “是这里吗?还是眼睛,鼻子,或是嘴巴......”他微微笑着,引着罗锦的指尖在自己双唇上反复摩挲,觉得那指腹娇嫩,心念一动,唇微张,舌尖舔了一口。

      罗锦触到那濡湿柔软,本能地一个激灵,却没有将手抽回来。

      这人,方才离了众人的眼,便本色尽露,还是这般妩媚,虽然动人,但到底不像是秦月了。

      “我,我觉得你今日的打扮最好看。”罗锦小声道,在望春楼时,月白好颜色鲜亮的时兴装扮,像个花蝴蝶似地。他那张漂亮的脸虽也压得住,但到底是脂粉气重,与秦月有些区别。

      可今日他打扮得清爽干净,眼神中时时刻刻要勾引人的妩媚收敛了起来,却与她记忆中的秦月相差无几了。

      月白哪里知道她心中想着的这一层,见她满面红霞,轻笑一声应道:“好,妻主既然喜欢,那日后我都这样打扮。”

      说着说着,月白便靠她更近了,握着她的手也从面上下移到了自己的胸前。

      他今日穿得似个良家男子,胸口的衣襟严严实实。他将那衣襟的系带缠在罗锦的指尖,笑道:“我今日受了伤,怕是不便服侍妻主了,不若妻主主动一回吧”

      嘴上说得娇弱,他却带着罗锦的手一勾,衣带解开,露出自己的体肤来。

      罗锦这回真的要抽出手来,可月白的手劲儿不小,不依不饶地握紧了不放。

      她心如擂鼓,又羞又怕地将身子向后缩去,低声道:“人后你不必叫我妻主了,叫锦儿吧。”

      往日,秦月就是这么叫她的,那时两人还小,是青梅竹马之谊,秦月将她当妹妹看,故此叫得亲热些也没人在意的。

      已经好些年没听到秦月这么唤她了。

      “锦儿。”

      罗锦的眼眶微热。

      她早知月白不会拒绝她的这个要求,毕竟这个人从来都是以取悦女子为生,习惯了曲意逢迎,可亲耳听到这句唤时,仍然是百感交集。

      这边,月白却已经将自己的衣衫褪下一半了,他望着罗锦的目光有些引诱的灼热:“锦儿,方才我骗了你。”

      罗锦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她愣在那儿,让想戏弄她的月白更是弯了眼眸,笑意更深:“虽说腿脚伤了,但为人夫的,大婚之夜怎能不好好服侍锦儿呢?”

      罗锦想要推拒,许是秦月太过清冷孤高,她竟从未想过与他做些肌肤相亲之事,至少,在今晚之前没有——

      可月白着实是功夫了得,光是唇舌便已经足够击溃她那点克己复礼的矜持。罗锦觉得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像着了火一样,一朵一朵深色的花悄然绽放在其上。

      她像是失足落水的人一样,努力地大口呼吸,陌生又温热的水波逐渐满溢了出来。

      她从不知道,自己竟像是水堆积成的骨肉,一旦动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锦儿,你瞧,我受伤了,不好大动作。”月白却在她仰着脖颈,微微失神的时候忽然停住了手,眼眸中精光一闪,指向了腿上包扎着的纱布。

      罗锦不懂他是何意,懵懵地点了点头。

      月白的笑颜促狭,他双手搂住罗锦,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接下来,就要靠锦儿自己了。”

      罗锦到底是前世经过人事,这下懂了他的意思。

      不知为何,她此刻却不觉得羞赧了,她想要月白,这短短一瞬的欲念死死压住了过去二十多年来习得的礼法贞节,将她整个人撕扯成了两半,一半弃在一旁,另一半则眼眸微红,双手环过月白的颈,俯首亲在了他的唇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跨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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