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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拂心语口 迷花已暝 ...


  •   夜宴散去,即使众人依然热情高涨,奈何灯火阑珊,筵席终有尽,弥诸帮着收拾灯盏时,借机给杜颂递了耳语,杜颂虽心有疑窦,还是将话带给了相思子,相思子将抹布交给杜颂,拍拍身上的灰,径直走向众人簇拥下的季扶昙。

      即使过去多年,季扶昙还是心下忐忑,房间内圆蜡烛的火苗随着她的走动忽闪忽闪的,与她的心绪相呼应。

      撤去灯火,黑暗即刻席卷整个村子,黑暗中,眼睛适应了月色和繁星下的庄子,贺澜带着一队侍卫守在陈家附近,为季扶昙保驾护航。

      夜幕下,微云领着梨隐来见季扶昙,被贺澜拦下。

      “这是我娘家表妹,头一次来我家,迷了道,这不,筵席都结束了才找来。”

      贺澜不疑有他:“嗯。”

      梨隐跪下行了礼:“梨隐见过皇贵妃,娘娘长乐无极。”

      季扶昙支开左右,扶梨隐坐下:“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梨隐一直觉得愧对季扶昙,眼神闪烁,不敢看她:“公子心善,虽放梨隐于外宅,但并未短了吃穿用度。”

      季扶昙心内满是苦涩:“赵将军为人一向如此……说来也巧,我只你在京城,不料你竟就在这九和村。”

      “是啊,也许是老天也要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梨隐斟酌着,不知如何开口,将话题引至那件让自己悔恨终身的事情上。

      良久,还是季扶昙先开了口:“你辗转几个人才将话带到我这里……当年的事情有什么隐情吗。”

      话毕,梨隐又跪下:“梨隐万死难辞其咎,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季扶昙并无责难,邀她起身,梨隐执拗地跪地不起,季扶昙只好作罢,道:“真像到底是什么?”

      “一开始我并没有非分之想,是当时寄居在赵家的谢三公子,他说……”

      季扶昙恍然大悟,原来谢衿头一次来龟兹就是带着任务的,他的棋早在那时就已布下,设计赵尽知救下红卓,让红卓对他心生好感,多么顺理成章的联姻。

      可偏偏她季扶昙横亘其间,怎么办呢,可怜的梨隐就这样被他利用了,知道季扶昙眼里容不得沙子,又怕他低估了她对赵尽知的爱,便将和亲的事情透露给季孟,让他出面拒赵尽知于季家门外,让原本相爱的两个人阴差阳错,白白浪费了几年的大好光阴。

      再见时,正当国家危难,虽在战场上患难见真情,可再也做不到破镜重圆。

      梨隐何其无辜,几乎被所有人责难,季扶昙突然心疼起她:“你起来吧。”

      梨隐如释重负,站起身端详季扶昙,生怕自己的话给她带去不好的影响,但她却很平静。梨隐心下了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都有所成长,也都没有如愿和那个一身傲骨、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相伴今世。一个嫁给了当今圣上,成了人人景仰的皇贵妃,一个投身于山野,与青梅竹马相遇,安度余生。

      季扶昙自发间取下两只金钗,想要插进梨隐头上,梨隐连连推辞:“娘娘,万万使不得呀。”

      “多年不见,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梨隐只得收下:“谢过娘娘。”

      “你平日里都如何过活。”

      “大公子每年会寄来一笔钱,梨隐不愁吃穿用度。”梨隐觉出季扶昙真心关心自己,告诉了她和弥诸的事情,以了她牵挂:“梨隐何其有幸,说来也是缘分,我在这遇到了当年失踪的弥诸,原来他一直记挂着我,我俩许下终身。奈何他当时身陷囹圄,多亏季老爷,哈吾勒倒台,他才得以脱身,如今有他陪在身边,梨隐此生无憾了。”

      次日,鸡鸣此起彼伏,其间伴随着阵阵犬吠,太阳似乎受到惊扰,不情不愿上岗干活。担心太阳升起了太热,季扶昙一行人早早地赶向皇宫。

      “今天天气真好啊,太阳刚刚冒出头就隐入云里了,省得晒人。”贺澜骑在马上,与一侍卫并驾齐驱。听了侍卫的话,贺澜反而皱起了浓眉:“昨夜月朗风清,本以为今天也是个晴天,眼下乌云阵阵,但愿在落雨前赶得回去。”

      太极殿,朝中无大事,群臣就皇嗣之事议论纷纷,厉良别建议谢衿广纳后妃,以开枝散叶,更多的大臣则声称长子应由皇后娘娘诞下,希望陛下雨露均沾,不要痴迷红颜,冷落了皇后娘娘,谢衿知他们意有所指,没说季扶昙是个红颜祸水,已经算是给他留了脸面。

      朝堂之外突然传来疾风骤雨之声,夏季就是这样,雨说下就下,管你前一刻是艳阳高照还是万里无云。风雨瓢泼,太极殿瞬间变暗。

      今日季扶昙回宫,谢衿心中牵挂,不像平日里耐着性子听群臣议论,待堂下声音渐小,说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群臣未及反应,一片静默,谢衿趁此紧接着道:“那今天就到这吧。”

      兵部侍郎疑惑陛下今日为何没了耐性,忽而想到今日是皇后娘娘生辰,他夫人一早就带了提前准备的厚礼前去相贺。

      雷鸣电闪也挡不住朝堂内外攀权附贵的脚步,凤仪宫人流如织,青石地板上有雨滴溅落的瞬间炸起的水珠,也有贵妇淑女们行走间踏起的水珠,一时间,水珠忙得不可开交,分不清它们和宫人谁更忙碌。

      厉熏熏收到的贺礼不可说不贵重,然而她却提不起丝毫兴趣,可身为国母,她不得不伪装成得体持重的样子,可午宴即将开始,她表现得再好,到时候谢衿要是不出现,她依然会沦为众人的笑柄。

      绝影时不时在凤仪宫门处向外探看,远远见一明黄身影朝这边走来,她脸上有了笑意,步伐轻快行至厉熏熏身边,对她耳语一句,厉熏熏脸上虽然一直挂着笑容,但是听完绝影的话才真的笑开了颜色。

      她跟尚书的女儿说着话,耳朵却竖起来,果不其然,元英的声音想起:“皇上驾到……”

      厉熏熏率着一众女眷恭迎谢衿。

      “都平身,今日皇后生辰,大家尽情尽兴。”

      皇上入席,御膳房开始传菜,很快,菜都上齐了,虽是厉熏熏才是今天的中心人物,可她却一心扑在谢衿身上,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以往他们还有兄妹的情分,可如今,她除了得到了后位,其他的却都失去了。

      “陛下,可否陪臣妾喝一杯?”厉熏熏想借此打破两人之间的嫌隙,厉良别告诉她,她不再是谢衿的妹妹,而是他的妻子,哥哥可以宠爱有点小脾气的妹子,但身为他的妻子,必须要懂的体恤,要体贴夫君,厉熏熏铭记在心,她要做他的妻子就得收敛自己的小性子。

      谢衿的心思并不在筵席上,但他不能拂了厉熏熏的面子,她毕竟是中原国的皇后,万没有让人耻笑的道理。

      贺澜坐立不安,一个时辰前马车陷入水坑,车轴折断。他护送季扶昙去一处茅草亭避雨时,季扶昙不慎滑倒,腿似乎脱了臼,马车修好了,可季扶昙却声称自己走不了路。

      他身为外臣,不敢触碰皇上的妃子,左思右想他看向了天仙子:“姑娘背王妃上车吧!”

      季扶昙一口回绝:“她看起来比我还瘦,要是背不动,我再摔倒,这条腿可真的费了。”

      在季扶昙的授意下,贺澜派了侍卫回宫禀报陛下。

      谢衿得了消息知道季扶昙故意在挑选在这个日子胡闹,但怎么着也得等午宴结束后再出宫接她。

      季扶昙料想到谢衿走不开,可她偏要为难他,她坐了一会开始喊晕,话音刚落,头,歪倒在天仙子怀里,听见他们慌乱了阵脚,季扶昙又不忍心,悠悠转醒:“我刚才怎么了?”

      天仙子带着哭腔:“娘娘刚才晕倒了,真吓死奴婢了。”

      贺澜看季扶昙这个样子,也不敢再等下去,另派了侍卫去宫里禀报季扶昙的状况。

      “什么?晕倒了?”谢衿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站起身要走,众人见他突然起身,也都停下筷子,谢衿安抚道:“朕有要事先走一步,你们接着吃。”

      “陛下。”厉熏熏起身拽住谢衿的袖子,企图挽回,谢衿不经意间抽身而出,敛眉道:“抱歉,朕晚会会再给你补一份礼物。”

      厉熏熏的生辰礼,谢衿赏赐颇丰,可厉熏熏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她心里恨,知道定是季扶昙从中作梗,今天失去的面子,她会从季扶昙手里一点一点讨回来,收回狠厉的目光,端庄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小口小口吃着精美可口的食物,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可宴席上无人敢再大声说话,让她知道现在不说话的人回家后会如何在背后议论她、嘲笑她,因此她虽然吃着饭,却味同嚼蜡。

      谢衿来时,雨势渐小,逼仄的草亭子里站满了人,谢衿明白她闹归闹,还是不忍其他人都到牵连,一队侍卫都让她叫到这草亭子里躲雨。

      侍卫纷纷退出草亭,谢衿走到里面才发现草亭子顶端的一簇茅草早已经叫风卷去,她本就衣衫单薄,雨水浸透,显得她整个人单薄非常,但见她胴体若隐若现,刚刚又与众侍卫拥挤在一处,他不禁黑了脸色,取过元英递来的毯子给她裹上,再摸摸她的腿,她并未呼痛,谢衿便知晓她都是装的,心下有了安慰,装的总好过她真的受伤了。

      抱她上马车,但见她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谢衿却生不起气来,想黑着脸唬她一唬,却在下一秒破了功,哧道:“诡计多端,得逞了,开心吗?”

      季扶昙搂了他的脖子:“我无所谓,反正是你心甘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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