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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箫鼓迫暑 羽翼焕新 ...


  •   与陈破红家一菜园之隔的地方便是相思子与杜颂的家,先太子逼供那日,陈破红受季扶昙所托救下杜颂,派人送到自己家来,陈父陈母怜他孤苦,忙前忙后请郎中为他医治,杜颂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来二去成就了亲情,认陈父陈母为干爹干娘。

      再后来。相思子得季扶昙恩典,带着颇丰厚的嫁妆嫁给杜颂,成了陈家第二个儿媳妇,思及相思子将来会有孩子,陈家略显拥挤,陈父陈母做主扩建陈家,院墙一侧的菜园西面有一处空地,搭建几间房屋给杜颂和相思子居住。

      杜颂自小读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让他种地自是不成,正巧陈父陈母年岁见长,教书育人渐渐力不从心,早就在为九和村物色新的教书先生,正巧杜颂来了,陈父陈母便退出学堂,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把学堂全权交给杜颂夫妻打理。

      “我要是遇到像我这么好的教书先生,说不定我当年能考上状元。”杜颂的指骨因为酷刑已不能伸直,翻书略显笨拙,她按照陈母说的鼓励式教学法,学生果然上进了许多,是在没有读书头脑的也能安静地坐着,不打扰先生教书,不干扰好学的学生学习。

      杜颂的惊喜溢于言表,甚至有些自傲,出现这么好的效果明明不是他的主意,他却这般自得其乐,相思子有些不解,但转念一想有有些庆幸,亏得他这样乐观,不然他怎么在心狠手辣的先太子手下苟延残喘。

      孩子们在默字,杜颂在批改昨日留给他们的作业,洗完几个孤儿的衣服,相思子放轻脚步走到杜颂身边附身在他耳旁小声道:“今天就到这吧,皇贵妃应该快到了。”

      迎接皇贵妃是大事,况且她又是自己与相思子的贵人,杜颂清了清嗓子:“同学们,默完这篇文章,今天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杜颂再三叮嘱领班:“交了课业的同学才可离开学堂。”他又思索了一会,确定没有遗漏的才和相思子一道回了家。

      相思子到九和村陈家已过正午,她本想以旧主的身份来参加相思子孩子的周岁宴,并不想惊师动众,然而接驾的还是跪了一地,其中还包括陈父陈母,季扶昙急忙亲自扶起二老,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这可使不得。”

      她又看向跪地的其他人:“大家都起来吧,今天是为幸儿庆生,她才是主角,大家可不能被我惊扰了,该吃的吃,该耍的耍,都去忙吧!”

      得到许可,众人纷纷站起身来,这其中有季扶昙认识的杜颂、微云、相思子等人,还有陌生的脸孔,大都是九和村的村民。季扶昙站在外面,他们不敢随意走动,主仆有别,相思子不敢和季扶昙太过亲近,倒是微云拉过季扶昙的手,牵着她往里屋走。

      旁人见季扶昙进了屋,才各自散去,有的布置晚宴现场,有的着手准备石材,无事的在一起耍牌、唠嗑,小声赞美这位惊为天人的皇贵妃,虽然她的风评不是很好,但没有人敢明目张胆说她的不是,大都是探讨她那惊为天人的容貌。

      “养出这般雍容气度,有一点过错也是能被原谅的。”

      一村妇同样感慨道:“是啊,恐怕连老天都不忍责怪。”

      “要我说,那些传言多半是空穴来风,我们今天可是亲眼所见,皇贵妃平易近人,绝不像传言说的那样为非作歹。”

      旁边和儿媳妇向来不和的老婆婆终于认可了一回儿媳的话:“是哦,眼见为实,皇贵妃不仅身份高贵,更是一位情深义重的好人,试问有哪家主人肯为仆人的家事奔波劳累?”

      屋外暑气蒸腾,屋内却有清凉之意,季扶昙环伺一周,望见一物,呈方形,侧方四面,每面凿有数个圆孔,孔洞冒出寒凉白气,季扶昙觉得新奇,凑近了看:还伸出手接住白气,指尖清凉,心里的暑气即刻得到纾解,不由面露喜色:“这是什么好东西?”

      相思子忙做解释:“回皇贵妃,这是冰鉴,普通百姓家用来消暑以及储存食物的。”

      “还能储存食物?”季扶昙头一次见到冰鉴,本以为只是解暑之物,不料还能储存食物,好奇心大起,又微微茫然:“如何存放食物?”

      陈母揭开顶上木盖,季扶昙由上往下看,冰鉴原是分为里外两层,外层放冰,里层有果蔬和酒水。

      “厨房还有一台,存放肉类,怕串味了才用了两台冰鉴存放。”陈母悉心解释:“这冰鉴的木胎啊,就是用屋外的梨木制成的,皇贵妃要是喜欢,我让老头子打造两台,到时候让破红给您送进宫去。”

      季扶昙是真的喜欢,给陈母道谢:“那我就先在此谢过了。”

      其实宫里也有冰鉴,但只有御膳房有,用来存放食材,至于尊贵的皇帝以及后妃,自有所谓更华丽、更显身价的解暑方式。

      众人的欢声笑语丝毫吵不醒睡得香甜的两个小儿,幸儿和一笑头挨着头,脚碰着脚,嘴角还留着不明液体。作春和翠眉丝毫不嫌弃,掘出袖角分别为他们擦拭,擦完了口水,作春突然想起什么,轻轻摇晃两只小小的身体,翠眉出手阻止:“你干什么?”

      翠眉的声音有些大,作春吓得收了手,小声解释:“我喊他们起来给皇贵妃行礼。”

      作春鼻子一拧:“他们醒了准哭,到时候你哄?”

      翠眉摇摇头,悻悻道:“那还是让他们睡着吧。”

      一岁的孩子和几个月的孩子大小差不多,季扶昙分不清哪个是幸儿哪个是一笑,她问翠眉和作春:“谁是弟弟谁是妹妹啊?”

      翠眉指里侧的婴儿:“这个是幸儿妹妹。”

      作春指着外侧的婴儿:“这个是一笑弟弟。”

      翠眉展开眉眼,笑盈盈地:“我娘就盼个儿女双全,她说这样就圆满了,希望小婶婶赶快给幸儿妹妹生个弟弟。”

      天仙子取出一个红木匣子递给季扶昙,她拿出两块金锁,分别刻有一笑和幸儿的名字。

      “两个孩子真是好福气,有皇贵妃亲自为他们带上长命锁。”相思子说着吉祥话。

      季扶昙沉浸在祥和的家庭气氛里,如果她真的能为两个孩子带来福气,她乐意为他们效劳,还有她的香雪儿,希望她也能像这两个弟弟妹妹一样健康。

      贺澜将两份礼物交给杜颂,一份是谢衿的,一份是他准备的,杜颂谢过天恩,又跟贺澜客套:“我们只在潇陵王府有过浅交,不曾想你还念着我。”

      “你我虽没什么深交,我和相思子缘分可不算浅,她出嫁我没能送上祝福,只能弥补给他的孩子了。”贺澜话说得暧昧,杜颂在心里琢磨:他们能有什么缘分,但他不想点破,即使相思子真与贺澜有什么,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他不想追究,更怕他们夫妻俩会因此生出嫌隙,眼下的幸福来之不易,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揣度破坏了他与相思子的情分,他决定不再深思。

      贺澜看出杜颂心里的不快,不想因为玩笑话闹乌龙,转而道:“我与相思子、天仙子共事多年,同为还是王爷的陛下效劳,如今相思子出嫁,我与天仙子也算是她的娘家人了,略备薄礼,不足挂齿。”

      语罢,杜颂心中悬起的石头才算真的落地:原是我误会了,为了缓解尴尬,他挠挠头道:“幸儿与一笑有幸见过了皇贵妃,我等还没沾过小公主的福气,若是皇贵妃能带着公主来,当真是泼天的富贵落到了我陈家。”

      杜颂虽然还姓杜,但他对自己的杜姓并没有很沉的认同感,倒是陈家两位长辈,他是真当父母对待,自然而然地认为自己也是陈家人,况且这样认为了,真像自己也有了家人,所以他成陈家便成了我们陈家,在他心里,他就是陈家的一份子。

      想到陛下与皇贵妃为公主的病费劲心力,贺澜心里也不好受:“皇贵妃本想带公主来的,但公主病才好,路上颠簸,怕公主身体受不了才作罢。”

      香雪儿的病,杜颂略有耳闻,想着宫里尽是医术高超的太医,定能保她无虞,可断断续续香雪儿的病总是不能根治,杜颂他们能做的也只是默默为她祈祷。

      晚宴在露天举办,场地四周的梨树挂满红灯笼,人工搭就的木架子上挂满季扶昙从宫里带来的琉璃盏和几枚夜明珠,气派非常。

      临近村落的人闻声赶来,只为开开眼,若有幸看一眼皇贵妃,那足够他们在酒桌上跟人吹上一辈子。但是他们只能远远看见流光溢彩的琉璃盏和大如鸭蛋的夜明珠,虽无缘看一眼传闻中恃宠而骄的皇贵妃,但陈家好客,排场也够大,只要有人给孙女庆生,即使没有随礼,他们也会布菜款待,桌椅板凳不够用,就找邻里借用。

      隐在众多宾客中的一对夫妻与周围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同桌的人融在欢乐的夜色里,没有注意到这对夫妻的异常。

      “梨隐,这是个机会,现在不说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弥诸不舍梨隐被多年前所犯的过错困扰,希望她借着这个机会亲自像季扶昙坦白,然而梨隐还在纠结着,无法下定决心。

      盯着面前的酒杯,梨隐犹豫道:“她现在应该很幸福,我不想再伤害她一次。”

      弥诸握住梨隐的手,她的手在暑天里居然是凉的,弥诸的心抽痛了一下,好言相劝:“但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真正的幸福应是开诚布公的,隔着迷雾,是无法看清究竟什么是幸福的。”

      也许是弥诸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想走出心魔,梨隐坚定了眼神:“好,我这就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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