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的眼泪》晴雅海

11、缘见

　　陈雪向我说：“其实我和学弟经常也来这里。”我疑惑的问：“你们聊什么了？”陈雪说：“他说的是打工挣钱的事，他说就算读完高中，凭着运气也能发财。他说他的几个亲戚是在某处做建筑承包生意，每年赚好几百万呢，他们那里要的工人，不看学历，主要看关系。”我说：“他跟你说这些，你想去么？”陈雪说：“哈哈，我也想去。你说读书出来不还是要工作么？知道早工作，晚工作，既然都要工作，如果能遇到好的机会，那又何尝不可呢？李骏海，你说是吧。”我说：“那你最好还是把高中毕业证拿到了再说。”陈雪说：“是了，所以我现在还在这里。”我说：“那他还给你聊了这些什么。”陈雪说：“这么了。”仔细的看着我表情，说：“你不会是吃醋吧。”我笑了笑说：“没有。”
　　陈雪说：“学弟是个好人，他一直在帮我，在我看来，可他一直从没有追求我的意思。”向我说：“你呀，平常对他好一些，别在针对他了，不然我会生气。其实他除了聊以后工作的事，总之我是很喜欢跟他聊天，好像关于我什么事他都能知道，在我烦闷感觉空气沉静的时候，因为有他，我的生活才有趣，不过我是永远不会喜欢上他的时候，李骏海，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们俩并肩坐在废弃教室的木板上，她这时我靠在我说肩上。
　　她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我应该不要在问了，可难以开口的我，还是说：“他真的一直没有说喜欢过你么？”这时陈雪拉着我手左右摇晃的说：“没有，李骏海，你别那么多想。”向我说：“我问你，在食堂你是故意躲着我对吧，哈哈，还以为我不知道！”说完，她又觉得不仅好笑起来。我说：“那好吧，我就不多心了。”
　　或许是我还有姻儿的缘故吧，那时对于我来说，我本来已经悄悄打算放弃她，可是发现她离不开我，我一时又舍不得了！
　　我们手拉着手，聊到很晚，其中她说她想去学校外面的原始森林，她说哪里很美。她说：“有时候真想去那里呼吸新鲜空气。”
　　其实我就读的高中是坐落于城市的边角，那是出了校门，乘车不远处就是一片针叶阔叶林带，这茂密的林海一直延伸到清远县。像那些杉木，每颗的都直直的伸入云彩之间，而树木与树木之间总是充满着松子味道。
　　回到宿舍，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中午，手里还拽紧的月考成绩单，才恍然明白过来，心里暗念着，今天是周末，要去把这单子送给姻儿。于是匆忙洗刷后，便小跑到楼下，一直跑出校门口，才眼睛停留在路上。这时真希望立即有大巴过往。好在等了几分钟，来了一辆大巴，因为我心里盘算着，在这一片森林里穿梭，返回的最晚大巴车只在四点，要是错过了这个时间就只能在清远县留夜了。
　　我向后排座位挤过去，又看了看时间，中午十二点过一分，我暗暗安慰，咽了咽口水，暗暗自说：“还好。汽车行驶两个小时，大概两点左右能到那里，还好，还好。”
　　刘姻向来喜欢乖乖静静的呆在课室读书，我只要看到她的同学，或者是刘新的同学，我就让隔壁班去叫她。这一次似乎那么顺利，不用等好久，刚下车，在校门口就见到了她。
　　那时是有女同学给她买酱香饼，那时厢西以西一带，人们常吃的早餐。她见了我，格外欢喜，于是我急向前走去，一边卷着成绩单，拿给她。她从我手中接过几张纸，然后把饼给我。她说：“我们边走边说吧。”我说：“好。”
　　她看了说：“进步很快嘛，从来没看到你这么认真过，真的与以往不同了。嗯，这个月的知识巩固得很好，按照这样下去，考本地师范学院是没问题的。”我其实很疑惑，以她的成绩，考名校都不成问题。她说：“我之所以不想往省城外面跑，一是怕对不起叔叔阿姨。”我疑惑的说：“这为什么？”她说：“旁人从小都说我长大后是嫁给你的，如果我飞走了，岂不是辜负了叔叔阿姨。”这话让我苦笑不得，我敢保证，我从未哪样想过，我父母也不会哪样想。但心念电转，一来，对于我来说，好不容易是她这样说的，其二，又怕在山洞里说出来伤了她的自尊，因我一路我都静静的听着，看着她微胖的瓜子脸上露出笑容，其我也很高兴。
　　看我对她满脸疑惑，她又说“其实我选择本地师范学校，原因也很多，你父母只是其中一方面，比如说学费不怎么贵了，这样可以减轻叔叔阿姨的负担，还有我的志愿是做老师，你才是最后选项。”我突然故意惊讶的说：“啊，是这样啊，那没事。”遂及两人都笑了。她接着又说：“不过你让我很欣慰，总算没有辜负我的厚望，为了奖励，我请你吃饭吧。”
　　我知道她每个学期都能把生活费节省成一笔学费，我听说，有时候她在学校一天就只吃一顿饭。于是心想，怎么可能用她的钱，但她很爱面子，我不能有丝毫看她不上，在细枝末节我是吃过亏的，于是我吃一堑长一智。我说：“姻儿我答应你一件事，答应你不抽烟了。”刘姻顿感好奇，不过想来是好的，微笑的说：“好，很好，其实抽烟对身体不好，而且被老师看到是要被记过的，你不抽烟最好了。”我说：“那我把买烟的钱，省下来请你吃顿好的，作为奖励，我已经吃了你的饼了。”刘姻格格笑道：“哈哈，给你吃吧。”
　　那饼原先是刘姻咬了一口，然后给我，其实在家的时候，她吃不完的饭菜，都会给我，然而我喝不完的饮料她也会喝，我们之间除了爱情，还有关心，是了，我们好的如一个人一样，就好像来到世上是彼此的亲人，好像我们知根知底，永远都不会嫌弃对方一样。
　　我们找了家菜馆，点了一个青椒炒肉，接着从口袋里取出好几张百元大钞说：“姻，快去点你喜欢吃的。”可是刘姻选来选去只点了几道素菜，我喊道向店老板加菜时，刘姻拦住说：“够了，哥，太多吃不完，浪费了，叔叔阿姨又那么辛苦，以后用钱还多着呢？”我坳不过她，只得这样了。
　　然而她总是把肉夹给我，自己只吃青菜，豆腐。饭后，我只留了一张钞票，其余都把钱塞在她手里说道：“我在学校还有几百块的饭卡，这钱在手里，你知我会乱花，给你保管吧，你要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刘姻看了看我，再想了想说：“好吧，也怕是钱在你手里，没几下就花掉了，那就由我替你保管了，你要是需要时，就来找我。”
　　饭后，我俩沿着附近的公园，山上有座寺庙慢慢的走。之所以往这条路走，是可以直到车站。刘姻忽然说：“骏海，其实你知道么，班上有很多人追我时，我都没答应，我希望你也是……”我说：“那是当然。”刘姻忽然眉头紧皱十分严肃的说：“如果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假如哪一天让我发现，那就不是像上次山洞那样不理你了。”我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前抱着举起她说：“不会，姻儿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刘姻说：“好，不会就好。”但当我答应这段话时，想起陈雪的事，我却难办了。因为我夹在她们两人之间，心里十分害怕被揭穿的哪一天到来，不过又想王洪那么喜欢跟陈雪在一起，说不定他们能成呢，只要我坚持到哪天，陈雪能拾得自由，能遇到喜欢的人，想来我问是满心欣慰的。
　　舍不得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我俩过了寺院后，很近就到了车站。我又看了腕上的手表。这时刘烟忽然帮我整理衣领，说：“快三点了，早回去早好，万一错过了班车呢，明天要上课，你就去吧，我会想你的……”
　　在上车前我又忍不住回来紧紧抱着她，直到班车师傅按了催人的喇叭，于是我只能向车上走去，在向车厢后走去，一边隔着车窗玻璃呆呆的看着，从眼眶夺出的泪水已告诉她，我是满目不舍。她像往常一样，直到我乘坐的大巴车走了，她才返回去学校。
　　阳光照在绿叶上，折射进车内，车内乘客的脸好似被树叶印上去一样。一路我都是发呆式的看着外面，脑中却是回想和姻儿的每一刻时光，直到司机提醒说：“A市一中的学生到了。”我才恍然醒转过来，紧接着下了车。
　　下车后的踩踏的新鲜空气真不一样，这时我才知道回来的路上原来下起了小雨。附近山林湿润的空气卷入学校，路上湿滑滑的。这时又在想，姻儿回去没有被淋湿吧，希望雨点儿不要落在她身上。我刚这样想的时候，在车内乘客中中有一个长发男子特别醒眼，我突然回想起来：“是了，刚才坐在最前位置的就是他，只是我一副心事重重忽悠了。”我当即快速向前。
　　我真希望不是他，可不是他又是谁，他就是王洪，这个害我，摆弄我人生的人。他回头瞧了我一眼，然后装着没看见我，其实走并不想跟他说太多话，心想，他应该没有看到我跟姻儿的事吧，就索性不去理他了。或许他看到了，说不定会认为是我妹妹，姐姐呢，我又在想。正在这时，有同学叫我，说是校长见我。我正纳闷难道在校外偷着抽烟被人举报了，还是与陈雪牵手时被人发现了。
　　我跟着同学后面向校办公室走去，一路上怀着局促不安的我跟着他总算来到了校长办公室。到里面才发现，偌大的办公室除了校长还有两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在。校长笑着向我说：“总算等你来了，李俊海。”我小心翼翼的问：“是我犯什么错了么？校长。”话音刚落，就接着在脑海里摸索这段时间做了什么错事。
　　这时校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单子，说：“李骏海，我们找你来，是想让你改报考志愿，你看选择省体校怎么样。人家亲自来了。知道你是这方面的人才，不容错过，你也不要抚去人家的一番好意对吧。”还没等我回答，一个运动服打扮的眼镜男，说：“你好，我是该体校的教练，我面前这位是职业篮球球探，我们在看你们比赛时，你虽然整场进球少，但掌握节奏很好，这正是我们未来缺少的智慧型打球人才。”我向他们尴尬的说：“各位，我有近视。”向那两人说：“其实我们学校还有有人打的比我好，昨天比赛，突破上篮得分，那么精彩，你们可以找他。”这时我想，若是下半年让王洪去体校，或许对于我来说就不是一枚定时炸弹了。又想，唉！我这人不是希望他能追到陈雪么？一番短促的思考过后，又自我安慰；说不定陈雪也会去，人家异地恋也不关我的事，真希望陈雪能忘记小时候的事，忘记我，真祝福她开心。我的爱情是随风飘摆，假若两个女孩都喜欢我，那么就让她们选择吧，谁放弃了我，我就跟另一边。
　　那位球探说：“为什不是你呢，你想想，我不是经常会来这里，这个机会，同学你这么不把握，这是将来有可能进职业联赛。”见我无动于衷，又说：“你以为我俩真看不出来，我们不缺猛壮能抗的前锋，这样说吧，在昨天那场比赛里，少了他任何人都能做到，而少了你整场球都会输，我们很喜欢你的临场控球的节奏感，而且投篮又很准。算了，不过我们不能勉强你，还是看你的志愿吧，只是不珍惜这个机会，当真可惜可惜了。”我向他俩笑了笑，然后走到校长面前，说：“我决定报考师范学院。”转身向那两人说：“我真希望你们能选择他！”
　　其实我说这些话，也并非全是对王洪的敌意，我想，既然他想去，我就给他吧。我离开办公室后，那两人也走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去找王洪，真希望他们去找。我走在走廊里，不时回想起他们的话，他们说这次要找一个能为球队做贡献的人，而独自突破上篮得分，不利于整体趋势，除非个人能力非常强又有身高优势的中锋。他们又说篮球是五个人的，一个人在厉害都会被对方几个人耗得精疲力尽，所以抢站位置，球商是很重要，所以才看上我这个得分后卫吧。
　　到了晚上我又去了天台，饭也不想吃，倒不是因为体校和师范学院，难以决择，而是脑中记起姻儿那句，如果她知道陈雪的事，对于我来说，天都会踏了，肯定她会很生气，但对于陈雪来说，她知道这事之后，她也会很愤怒。我不想她们两个因为我而伤心难过。我不断的折断香烟，不断的用手捏大腿。我是有想过成全王洪跟陈雪，我也可以再去告诉王洪，我这辈子都不见陈雪，可是，可是我忍不下心，我一想到雪灾那时与她在火坑旁，一起抢山背萝卜，白菜，背木碳，又在一个碗中吃饭。当我又想到，我不理她，使她郁郁寡欢的模样，我就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我说：“我该怎么办？”此刻我真想她们谁都不理我，各自找到自己的归宿，那么我就不用那么忧心忡忡了。
　　忽然有室友跑上天台，他喘着粗气道：“男生宿舍门口，一个女生在叫你。”我知道是陈雪，于是我只能收住泪水，以免被人看到，怕是传出去有闲言闲语吧。
　　我刚到宿舍门口时，只见她捧着餐盒，我伸手去接，里面是很烫的饭菜，我的眼泪又经不住要流下来了。陈雪轻声的说：“这一整天都去哪里了？这么都找不到你。”看我泪流满面，十分感恩的说：“好了好了，至于那么感动么？”我俩并肩走到到食堂坐下后，她直直的看着我又问：“这一天你去哪里了，直到晚上吃饭时，看你一直没在食堂，担心你没吃饭过了食堂饭店关门了，所以就给你打了你喜欢吃的菜。好吃么？不用急。”我的眼泪像雨一样打湿在餐盒里，竟然想不到她会为我这样。
　　餐盒里有两个蔬菜，一个烤鸭肉，一个玉米排骨。她自己从来没吃那么好，她通常要么只吃两个菜，一荤一素，或者是三个蔬菜。我的泪水又止不住掉落在餐盒里。她盯着我，说：“大男人的，快别哭了。待会旁人看来像什么话。”说着递了张纸给我，又说道：“说说，你今天去哪里了？”我心想，王洪已经知道我去了清远县，索性隐瞒是瞒不了了。万一她知道我和一个叫姻儿的女孩在一起，如不把这些说了，闹得她伤心难过时去找姻儿，那么我就完了。于是我说：“去了清远县，赵叔家。”陈雪疑惑的问：“赵叔是谁？你不好好在学校复习功课，去他家干嘛？”我说：“赵叔就是上回送我们来的那个司机，我父母要我月考成绩单，所以我去了。”
　　陈雪说：“喔，我知道了，其实你一早就知道我考不上体校，所以你要努力考师范学院对么？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对吧！”我很高兴她能往这里想，于是我点了点头，并说道：“嗯，是。”“不过今天很奇怪，你学弟也不在学校，一个人想找人聊天都没有，真无聊。”她说：“对，我学弟今天去清远了我。”向我说我：“听说有球探到处找你，跟你说什么了，你会去么？”这时她可怜的眼神看着我，从她眼里我得知她不想异地恋，希望我能留下来，留在本市读书。我说：“没去。”但我这时留了个心眼，将来万一她和姻儿相遇时，如果几年后我与姻儿大婚，为了不让她伤心至极，所以我没说没去不是因为她。她果然又问：“没去是因为我么？”于是我含糊其词的快速说：“不是。”那语速很快。但她耳朵灵敏，好像抓住了两个字，于是又要我重复一遍，她说：“什么？你字一句吐清楚了。”我没办法才说：“是，是因为你。”
　　陈雪想了想说：“其实我希望你好，希望你去，可是我连两圈都跑不完的人，肯定是不能和你同一所学校。”停顿了半晌，她又说：“不去也好，条条大路通罗马，今后教书育人，也是一件伟大的事情。”我说：“读师范又不一定是当老师了，只是它的偏科会倾向培育师资力量。以后的事，很难说得准。”她说：“哈哈，是吗？倒是我孤陋寡闻，学识短浅了。”她忽然又问起我：“你说姻儿是个电视明星，这话没骗人吧，总感觉像你妹妹。”我苦笑道：“你就是多心，你想哪有明星是我家人的。”陈雪笑了说：“哈哈，也是。”向我说：“吃完了，吃完了，我们去操场边走走。”我说：“嗯。”
　　星期天晚上，学生们要么在教室里打牌，要么回宿舍斗象棋，像在高三偷偷摸摸交女朋友，大多会在学校公园树底下，凉亭下聊天闲扯。我牵着陈雪一如往常一样边走边聊，时而在树底下坐一会，时而便在凉亭里欣赏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