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卧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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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顿时毛骨悚然。
他知道了？他猜到了？
小李同志登时炸毛了。
是啊，卫依栖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呢？
他眼睁睁的看见卫依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枪，然后上了膛，最后冲他一笑。
在旁人眼里，卫依栖笑得像一个奇怪的陌生人，而现在在小李同志眼里，像一个将要吸血的恶魔。
完了，李恪想。绝望笼罩了这个19岁少年的心灵。
“秦队……”颤抖的男声从秦凛带着的小巧的蓝牙耳机中传出，“小李……在十分钟前跟我说……暴露了……”
秦凛眉头皱的死死的，他知道，李恪现在恐怕凶多吉少。
他强装正经冷静的对另一旁邻近崩溃的人说：“继续观察，不要轻举妄动，小李说不定还好着，现在情况怎么样？”
“三辆……货车从厂外……开走了。”
秦凛眉头一跳，晚了。
卫依栖笑吟吟地走向装得半满的第四辆货车，然后把枪放回自己白大褂的口袋里。
李恪都快哭了。
“秦队……晞哥救命……”他在心里默念。
第四辆车很快装满了，开了出去。
“秦队，第四辆车也开出去了……”
秦凛猛踩油门，警车以每小时120公里的速度不要命的在大路上飞驰，他此刻感到非常恍惚。
明明半个月前还是喜欢躺在自己办公室躺椅上打游戏的少年，现在却要面临生死抉择。
秦凛又向耳机那边的人问：“发现李恪了吗？”
“没有！”那人急匆匆回复。“所以我想入厂！”他的头嗡嗡的，似乎耳鸣了。
秦凛听了，铿锵有力地大吼一声：“范晞，你理智一点！”他猛然加速。
范晞不甘心的打消这个念头。
卫依栖早在六天前发现厂里存在警察派来的卧底了。
他那天中午散步时，发现工厂厕所里有人接打电话，卫依栖这人很闲，于是在外面屏息偷听。
李恪：“刘队刘队他们已经造完700个了！”
刘衡毅：“为什么他们动作那么快？在策划什么？”
李恪：“我哪知道？我问了他们也不说，例如，今天上午我非常小心地问他们为什么，有人还白了我一眼。”
刘衡毅：“你这人也太蠢了，上级到底为什么让你做卧底？”
李恪理直气壮：“因为我自愿去的呀，有人说一部分卧底可好当了！”
刘衡毅沉默了，他被李恪的白痴震撼到了，心想，这孩子肯定是认为自己是那部分里面的。。。
过了许久，刘衡毅才勉强舒了口气，强忍着斥骂这小子傻乎乎的火气：“好了，我知道了，你继续吧，别暴露了。”
“滴。”冰冷的电话挂断声把刘毅衡活人的气息通通带走。
卫依栖迅速走开。
厕所里十分安静。
因为李恪在此刻终于展现出了与他年龄相符的不安与害怕。
他呆滞地望着手里已经挂断的电话，忍不住低下头痉挛，压抑着自己的眼泪，默默发抖。
因为毕竟他是一个19岁的少年人，他会怕死。
他真的还没有看够这个世界。
刚才与刘衡毅说的那些卧底好当的全是假话，全是假的。卧底没有好当的，他非常非常清楚，在警校里，他就最不愿看到那些学姐学长毕业后义无反顾去做卧底，后来。
没有后来了。
但最后他仍选择走出厕所，揩掉了眼泪重新回到了工厂车间里。
卫依栖心情复杂。
为什么会溜进来一个警察？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反常？
怎么回事？
他现在心也非常乱。
下一刻，他的大脑做出了一个令他浑身麻木的决定。
举报。
他沉下眸子，走向工厂的安保处。
明明安保处近在咫尺，卫依栖却无法敲响这扇门。
他站在门边，呆滞的愣在那里。
为什么做不到？
为什么不敲？
为什么不举报警察卧底？
这些答案的结果，是因为他下不去手，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送一个活着的少年去地狱。
卫依栖承认，自己心软了。
他木木的离开，回到制造车间坐好。
明知计划会被泄露，但他依旧没有举报。
我是不是疯了？卫依栖苦笑。
正当他发呆时，令他浑身一震的声音出现了：“卫博士，你好，我想请问这个部件需要打磨吗？我不太熟悉。”
是那个少年，卫依栖猛然抬头，一张青涩年轻的脸展现在他眼前。
是那个卧底！
他当时说了什么？
似乎什么话也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他把头转向另一边，把李恪僵在原地。
他不想让少年去死，但也不愿意与他做任何交流。
这是属于两面交织的复杂心理。
既不想让少年暴露，也不想自己成为包庇敌人的内奸。
他是想让警察找上来的吧。
那句卧底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那句话再加上给枪上膛，只不过是为了震慑效果而已，意思是我知道谁是卧底，那个人最好乖一点，老实一点，不然生死就在他一个举动里了。
果然，上钩了，卫依栖嘴角向上挑了一下，很快放下。
李恪的神情细微的发生了改变，变得更加惊慌无力起来，但警察毕竟是警察，职业本能令他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微表情。
他在心里默念了100遍秦队快来，眼泪差点落下来。
第五辆货车被装满了一半，汗流浃背的工人们一架又一架的搬着机器人。
“报告!目前只剩编号0200─0400的机器人未装。”技术员严肃地做了报告。
卫依栖没有回答，他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握着枪，许久，他点了点头。
李恪直冒汗，心里发毛。
不知是恰巧还是心灵感应。秦凛在同一时间疯狂打方向盘，向黑厂冲去!
卫依栖则走向了李恪，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然后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他的额头。
警笛声由远到近的声音越发刺耳。
人们都慌了，也是同一时间知道了什么，他们怒不可逷的望向李恪。
“继续搬，快点。”卫依栖平淡的声音制止了他们向李恪扑去的企图。
卫依栖的嘴角扬起一个很好看的角度：“卧底做的还不错，台承市刑警队一队李恪小同志。”
李恪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心里一咯噔，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你叫的那些警察到了呢，游戏也该结束了，小朋友。”卫依栖伸手指了指厂外，又指了指李恪。
“我…我又不怕…我愿意…愿意牺牲。”李恪咬紧牙关，只说出这句话。
“真是勇气可嘉。”卫依栖阴沉下脸，望了望最后一辆货车，然后下意识头脑一热冲动吐出一句话：“你死了，肯定会有人心疼，对吗？”
李恪没说话。
卫依栖莫名有点好笑，自己明明知道这个小孩子死了，肯定会有人记得，自己死了，没有一个真心的人会为他哭。
尽管这样，他还是想问自己：
你值得这样活着吗？
你活着有什么意义？
你为什么要活着？
你怎么不去死呢？
恨意顿时从他心里蔓延。
“搬…搬完了!”卫依栖的沉默被马尚凉的大嗓门打断。
“赶紧开走。”卫依栖冷着脸指挥。
可此时已经晚了，二十几辆警车已经来到了工厂前，身经百战的刑警们迅速下车，成功制服了除卫依栖以外的一切黑厂人员。
一个黑衣人从附近林里奔了出来，看见李恪就疯狂喊起来，秦凛也拦不住。
那是范晞，他比警察早到了四个小时。
“晞哥!”李恪一见到范晞和秦凛，眼眶立刻就红了。
“啧。”卫依栖慢悠悠的开口，在这伤感的环境里，他竟麻木的像个木头人，“没心情听你们叙旧，答应我一个要求，他可以活着走出这座工厂，不受一点伤。”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秦凛冷峻开口。
“呵，爱信不信。我说要求了，我要求把这辆货车平安，顺利的开到我想去的地方。”卫依栖一个眼神也不想给对方。
“绝对不可能。”秦凛果断做出了决定。
“那算了，我开枪了。”卫依栖无所谓的持着枪，抵住李恪的额头，准备聆听“砰”的一声脆响。
“等等…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范晞刚从林里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李恪还小，还不能死…我们可以交换人质!”
“不可能。”卫依栖不为所动，“不可能交换，我不愿意。”
“范晞，”秦凛试图与他沟通，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你稍微收着点。”
“不…不”范晞眼眶慢慢红了，“李恪那么小，不能让他去死!”
卫依栖似笑非笑。
他们不约而同的都沉默了。
两路人各自心怀鬼胎。
“让货车开走，”卫依栖再次提出，“快点。”
“……”秦凛没说话。
就在这时，被刑警制服的马尚凉突然暴起，大声吼叫：“姓卫的，你他妈还有什么好说的？被条子抓到了，走投无路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他妈是不是不付钱了？”他明白卫依栖不会付钱了，自己还被耍了半个月，心里憋着的气终于撒了出来。
“砰!”
马尚凉倒下，血液在地上快速蔓延，只听卫依栖冷冷的说：“吵死了。”
李恪捂住嘴，强迫自己不叫出来。
范晞麻木的观看这一切。
秦凛愣了，他没想到，这个卫博士居然杀友军。
“呵呵。”卫依栖来到马尚凉的尸体旁，很是嘲讽的笑了几声，但突然他笑不出来了。
卫依栖的瞳孔猛然收缩。
在马尚凉手里，有一个很小的遥控器。
卫依栖立刻判断出，这是一个炸丨弹遥控器。
“定丨时丨炸丨弹!”卫依栖惊愕的叫出来，然后猛然向后退去。
“炸丨弹？？”“怎么会？! !”“不会是马主管……”“天哪卧槽!!! ”杂乱的声音纷纷跳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卫依栖察觉到现状对他不利，默默向货车旁退去，秦凛察觉到他的动作，喝道：“站住!”
他猛然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枚烟丨雾丨弹，向人群中掷去!
下一刻，迷雾四起，骤然间笼罩了所有人的视线。
“我的天…李恪!”秦凛一边咳嗽一边找人。
“李恪！”范晞咳的更厉害。
趁着混乱，卫依栖打晕李恪，把货车司机救了出来，他拽着司机上车。
但是在上车途中，卫依栖看了看背上的李恪，犹豫了几秒，把他扔进了一辆警车里，然后匆匆的在迷雾中返回货车。
他无意的督了一眼厂里，看到一只苍白无力的手。
“咳咳咳…撤退!”秦凛一手抓住范晞的肩膀，太虚了，但他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思维，打起精神指挥。
“……救救李…恪”范晞紧紧抓着秦凛的衣服，濒死般喃喃。
“没事，你弟会没事的你别担心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他…他…他可以的。”秦凛手足无措的安慰他，念念叨叨的范晞一句也没听清。
天上阴暗下去。
夜晚来临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卧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