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The Seven（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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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y should be burnt to death.
他看见橘色的光芒在闪动，像一个急速膨胀的气球，一条无关紧要的生命被放了进去，然后扎口，无比绚烂的光芒正在酝酿，在这个蓄谋已久的夜里如约而来。他站在浓重到化不开的黑暗里，注视着那栋别墅被光与热的海吞没 ，汹涌的热浪涤荡着他的视线。一声尖叫刺破了夜空，小镇惊醒了，灯光和人声向这里涌来，他沉默着转身离去。
“火灾鉴定结果出来了，是意外事故。”警察局里，警察老汤姆冲后桌的同事扬了扬手里的一沓报告，“不需要再调查了，今天可以早点下班了。”
“只是意外吗？”同事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听见老汤姆的话，他微微皱眉，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可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喏，你自己好好看看。”老汤姆把报告塞给他，“写得很清楚了，炉火点燃了羊毛地毯，那家伙喝醉了酒没把炉火灭掉。”
“但是炉火为什么会点燃地毯呢？普通的壁炉即便放在那里不管，意外点燃地毯的概率也并不大。”
“因为窗户破了个窟窿，被风吹的。”老汤姆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看见年轻人还想说些什么，便不客气地提前打断了他的话，“你还要问窗户为什么破了对吧，是附近的那群小孩砸的，以为趁着天黑就没人看见，也就是小孩子的想法了。”
“所以说都是意外。”年轻人说。
“是的，都是意外。别再纠结你那些没有意义的问题了，好好考虑下到新地方应该怎么工作吧。”老汤姆低声说道，“你的调令已经下来了，局长在你的工作评定上写了不少坏话，估计你的新上司对你的印象可不会太好。”
“谢谢您的提醒，我知道了。”年轻人一边翻看着事故报告一边回答道，这表示他听进了自己将前途黑暗的预警，但也看不出他有多在乎。
老汤姆叹了口气，虽然这个后辈平时认真到让他有些看不顺眼，但他并不讨厌这个负责任的年轻人。
不过，应该以后不会再见到他了吧。虽然会遭遇坎坷，但他肯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即便我只是个小镇上的警官，可还是有点看人的眼光的。
*
一、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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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凌晨三点还有十五分钟，还未入睡的，始终清醒的，在这座城市阴影处蛰伏的所有生物，都将在黑夜里暴露出最真实的一面，而命运却往往选择在这种时刻揭开它故作神秘的面纱。
金发青年从酒吧里走出来，他喝了很多酒，脚步稍微有些不稳，冰蓝色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雾。紧贴着他跟到门口的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被他轻描淡写地拒绝，醉酒状态下他仍然记得对女士保持绅士礼节，那几张涂抹艳丽的脸上露出迷恋而不甘心的表情，不过她们的时间十分宝贵，今夜的任务尚未达成，无暇感慨错过的优秀男人。
恺撒被一阵劈头盖脸的冷风吹得找回了些理智，他方才喝的酒恐怕被人加了点料，他意识到后立刻离开了。酒吧内气氛太过热烈，以至于他喝了不少酒，注意力有所下降，居然中了这种见不得光的招数，他不禁感到懊恼，不过这似乎也可以当成观察体验中的一环。最近半年来他热衷于在这些外表华丽内里肮脏阴暗的城市角落为小说积累素材，他成长的环境安逸一帆风顺家族富可敌国甚至能敌世界，或许需要一些并不光鲜的亲身体验来丰富他的写作内容。
他的豪华跑车就停在马路边上，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但他看见有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正站在车前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然后男人撕下了一张纸，往车窗上贴去。
“嘿！等等！”他一边叫住那人一边快步赶到跑车旁边。是罚单，他肯定在酒吧里待得太久了。他不介意以一百倍的价格支付罚金，但是这个会记录在驾驶信用里，他可不想多惹些麻烦。
“嗯？”那个警察转过身来，街边路灯昏黄幽暗，光线就像情人的视线一般暧昧不清，只有站在灯下才能勉强看清，而他这时已经与对方站得足够近，四目相对，他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绿眼睛。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那家伙，往事在他脑中盘旋升腾，理智仿佛要随着酒精一起挥发成蒸气，那么空空如也的大脑里除了快乐，还会剩下什么呢？他一言不发，注视着那张英俊的脸，虽然很久没见，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太大改变，是因为当了警察的缘故么，沉稳之中多了一股威严的气势。他看着那双绿眼睛里疑惑的神色一闪而过，然后变成他很满意的惊喜：“恺撒？”
“好久不见，阿巴斯。”恺撒故作平淡地说道，然后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
他们是大学同学，当年两个人身为校园两大对立社团的领袖，平时社团日常竞争极其激烈，自百年前流传下来的社团间矛盾更是尖锐，两位会长不负众望，人格魅力和能力水平都格外拔尖，两个社团几乎都是各自会长的绝对拥趸，表现得恨不得把对方大卸八块挫骨扬灰。但实际他俩私下关系非常好，经常有空就去酒吧里喝一杯，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到他们大学毕业，可因为心照不宣的原因，他们之后便再没有联系过对方，直到今天，是他们毕业后的第一次见面。
“我高尚正义的阿巴斯，果然选择了与邪恶作斗争的职业啊，看来我当初一点也没有猜错。”恺撒感慨。
“……恺撒，你要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了。”阿巴斯苦笑道，但他并没有挣脱那个拥抱。
“反正没事，让我多抱一会。”恺撒懒洋洋地说道，他之前一直在用精神力与迷药抗争，但见到面前男人的时候，他的心不由自主放松了下来，心防松懈被趁虚而入，药效发作，现在他显然已经有点神志不清。
“那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在哪里？”在拥抱的时候阿巴斯便察觉到恺撒喝了太多酒，对恺撒现在这个表现倒也没有太过惊讶。但仅仅喝醉了并不能准确概括恺撒目前的状态，他一点不像大街上常见的那些昏昏欲睡的醉汉，倒像个意图以慵懒醉态撩人的小情人。
“我不想回我住的地方，那里太无聊了，我要去你那里！”这个蛮不讲理的漂亮青年理直气壮地说。
“那好吧，不过我平时一般坐电车回去，没有开车，把你的车钥匙给我。”阿巴斯伸手搂住恺撒的腰，对方似乎下定决心不好好走路，他不得不更主动一些，他有点庆幸自己平时一直注重锻炼，即便是要把恺撒打横抱回去，应该也并不困难。
“我以为你当警察应该整天忙着破案的，怎么大半夜在街上贴罚单？”阿巴斯正努力把勒着他脖子的恺撒塞进他自己的豪华跑车，这时恺撒忽然问了一个尴尬的问题，令他动作停滞了一刻，不过那停滞只是因为恺撒居然这么快便表现得十分正常了，果然当年校园里叱咤风云的学生会主席，不可能如此简单地被酒吧迷药放倒。他不禁微笑了，一边给恺撒系上安全带，一边回答道：“上司对我可能有些特别的考量，认为我不适合刑事科的工作，改分到巡街检查违章的交通组了。同组的其他同事晚上需要回家陪家人，我反正只有自己一个人，工作时间无所谓，就和他们换了值班时间。”
“你还是这么好说话，喜欢替别人着想。”恺撒沉默了一阵，“和当年一样。”
“被加图索少爷这么称赞，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很荣幸？”阿巴斯开了个玩笑，“你还要去我住的地方吗？我租的单身公寓，条件可能有点简陋。”
“去！我从来说话算数！”恺撒半眯着眼，头枕着座位的靠垫，纯金长发披散在肩上，像一只正犯困的金灿灿的长毛猫。
跑车疾驰在午夜的街道上，阿巴斯开车一向开得很平稳，让人安心，恺撒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忽然低声说了一句话，他闭着眼，轻描淡写又漫不经心，仿佛酒醉的呢喃，又像是深梦的呓语。
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他很庆幸自己没有要求点播一首摇滚乐，那样会无法确定对方是否听清了他所说的话。
他将脸歪向另一边，发出轻微的鼾声，伪装自己已经睡着，但他正用心聆听着从那人胸腔中传来的讯息，他等待着，似乎有一丝焦虑在心头震颤又似乎只是错觉。他和那家伙相处了四年，在这件事上他从来胜券在握。
他听见那颗心脏跳动的频率乱了。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微笑，对方按下音乐播放键，开始播放的是一首抒情悠扬的慢摇，不知名的女声哼唱着纯净悠远的调子，女歌手的嗓音很温柔，带着一分清晰刻骨的悲伤，但那旋律中满怀坚定，不知她的歌声将飞向天空还是沉入海洋，又或者，回归某个正被思念着的人的怀抱。
他终于安然入睡。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The Seven（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