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后我成了孽徒道侣》中州客

79、番外二

　　一夜荒唐。

　　第二日日上三竿，乌南才懒懒的坐起了身，他只觉浑身上下散了架一般，不仅哪里都有红痕，还哪里都痛，心情就有些不好，看什么都恹恹的。

　　禅悦却与他完全相反，神情有些餍足的坐在床边，伸手替他揉腰：“今日恰是人道七夕，晚上会有七夕乞巧会，要不要出去逛逛？”

　　有热闹可看，乌南心情这才好转了些，可一转头看到禅悦容光焕发的脸，就忍不住憋气，将那只帮自己揉腰的手一掷，就用被子蒙了头脸，在床上蜷成一团，眼不见心不烦。

　　禅悦忍不住低低笑出声，哄他：“好了，是我不对，你出来好不好？”

　　乌南的声音从被子下闷闷的传出来：“你是不对，昨晚我都那样求你了，你还不停！”

　　禅悦轻轻拍了拍被子：“好好好，我真是过分，待会你想吃什么便买什么，今日我不再管束你给你赔罪好不好？”

　　乌南贪嘴，有时候便有些没有节制，又冷热不忌，虽是天人之体，但禅悦仍怕他吃不对劲了难受，平日里对他多少有些管制，乌南有时便有些吃不尽兴。

　　如今听禅悦如此说，乌南心情好了许多，从被子下探出头来，带了几分不确定的兴奋问他：“真的？”

　　禅悦点点头。

　　乌南一把掀了被子，起身穿衣：“人道过节，吃食种类向来比平日多，什么时候开始？”

　　禅悦看他抽着气按腰，忍不住笑道：“酉时方始，你再歇歇。”

　　这副身体真是要了命了，乌南也不再做挣扎，重新老老实实的躺平。

　　禅悦看着他：“转过去。”

　　乌南听话翻身，趴在了床上，一双手就又开始帮他揉捏后腰，舒缓他的酸痛。

　　乌南迷迷糊糊的再次睡了过去，等醒来时，窗外天色已暗，已到了掌灯时分。

　　乌南动了动，身体明显比辰起时舒爽很多，禅悦正在灯下执卷看书，此时正好翻过一页。

　　“禅悦……”

　　禅悦抬眼看了过来，放下书卷起身，乌南就揉着眼问道：“几时了？”

　　禅悦知道他惦记着吃，扶他起身，帮他穿衣：“酉正一刻，不急。”

　　乌南顿时清醒了不少：“酉初都过去一个时辰了？！”接着也不让禅悦慢吞吞的帮他了，自己飞速的穿上衣服，开心的催促道：“快、快……”

　　坊街灯火通明，人山人海。

　　二人出客栈时，正赶上镇子上的人在坊街中心聚众焚香桥，这是人道祭祀牛郎织女乞求福祥的习俗，熊熊烈火燃烧，周围少年少女皆双手合十，虔诚祈愿。

　　乌南立刻混在众人中间，拉了禅悦一同祈愿。

　　禅悦俯身在他耳边笑他：“我已在你身边，你祈的什么愿？”

　　乌南睁开一只眼睛觑他：“要你管。”并拉了他一起，“快快，你也跟着凑凑热闹，一会儿告诉我你许的愿望，说不定我大发慈悲，当场就让你实现。”

　　“哦，是吗？”禅悦来了兴趣，在乌南的催促下也闭上了眼睛。

　　香桥焚烧的很快，坊街上烟雾缭绕，很多人祈愿完成之后并没有走，仍等着中心的香桥焚完。前方突然出了骚动，似乎有人冲撞入人群，人群霎时如海民网中挤挤挨挨的鱼，晕头转向，一片混乱。

　　有人就极快的从乌南身边挤了过去。

　　那人虽身形弱小，擦身而过时乌南还是一下感知出了那是个修为尚浅的道修。

　　乌南觉着这道修有几分眼熟，不禁多看了几眼，禅悦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人已经跑不见了。”

　　“嗯？”乌南笑他，“你如今怎这般爱吃味儿？”

　　禅悦不辩驳，反道：“那你哄一哄我。”

　　乌南刚想问“这是你方才许的愿望吗”，就突然再次被人撞了。

　　好在禅悦眼疾手快，将他往怀里一拉一护，乌南就躲了过去，那些人就只撞到了禅悦有力的手臂。

　　撞人的三两大汉当没看见，更别提道歉，他们在追什么人，脸色凶狠，行事霸道，这穿行人群而来，撞的人仰马翻，那群人却只是叫嚷着“那臭小子，真能跑！待会捉到了看我不废了他！”

　　接着在人群敢怒不敢言的抱怨声中，扬长而去。

　　乌南立刻意识到什么，看向禅悦。

　　禅悦摇了摇头：“不行。”

　　乌南求他：“我们就只是去看看热闹，不招惹还不行吗？”

　　禅悦认真道：“天人不可扰乱凡人的命数。”

　　乌南钻空子：“可以这拨都是修道之人诶，而且撞了人都不道歉，也太嚣张了！”

　　禅悦无奈的去揉他的头：“下不为例。”

　　乌南高兴地一把抱住禅悦的脖子：“好耶！”

　　乌南说是去凑热闹，但毕竟是凡人之事，他并不那么紧迫的去做，因此一路逛吃着寻了过去，寻到之后，哪里还有什么大汉，只余先前的那一个小修士，生死不明的躺在阒寂无人的暗巷墙角。

　　乌南将手里的烤串交给禅悦保管，上前查探，发现这少年竟已气若游丝。

　　少年修为约莫是在筑基期，此时却全身经脉被毁，怕是真如那大汉所说，救回来亦是废了，无缘仙途。

　　禅悦蹙眉：“下手颇狠。”

　　乌南脸色也稍显凝重，忍不住就去看了看少年的脸。

　　这一看不打紧，乌南发现眼前少年竟是他们认识的人。

　　时隔日久，只有几日相处，乌南本应认不出才是，奈何少年左眼下一颗小小泪痣太过扎眼，当初去栖成郡除河神时，这小少年虽然话极少，办事却还是有条有理的，且又住同一个院子隔壁，给乌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小少年叫什么来着？

　　……哦对，好像是叫安、安又宁？

　　不过一段时日不见，他怎会独身一人现身这里？且被人如此对待？

　　若躺倒在这里的是个彻底的陌生人，乌南恐怕是唏嘘一番，最多出手给对方保个命，可如今躺在墙角的人乌南不仅认识，甚至还同他共事过，乌南霎时便划定为自己人，心态立刻就变了——他不可能袖手旁观！

　　乌南反骨上来：他不仅要救小少年的命，还要救小少年的前途，给小少年日后报大仇的机会！

　　禅悦见乌南突然气呼呼的，一副自己人被欺负的护短模样，不禁拉他起身：“怎么了？”

　　乌南斩钉截铁，指向墙角少年：“我要救他！”

　　自乌南提出要看热闹之时，禅悦就知道他不可能止步于看热闹，心中早有准备，听闻也只与他商量：“只能救命。”

　　乌南拒绝：“不行！我还要把他经脉治好！”

　　禅悦皱眉：“你答应过我，不可干涉凡人命数。”

　　乌南耍赖：“他是修行之人，已跳出轮回，我救他治他，在修真界也只算他得了机缘，不算干涉命数。”

　　禅悦扶额：“……你为什么突然想如此尽力救他？”

　　乌南再次伸手指向墙角小少年的脸：“你仔细看看，他和我们一起除过河神，按道理，其实已经算与我们沾染了因果，如今我们再将他救了，也算因果之内的事情。”

　　乌南伸手拉禅悦袖子：“禅悦，我真的没有任性，全力救他是真的可行的。”

　　禅悦听闻神色稍缓，握住了乌南拉他袖子的手，仔细看去，发现这小少年确实有一点眼熟。不过他下界皆与乌南有关，眼里向来没有别人，是故对着小少年也只是止步于有点点眼熟。

　　乌南既如此说，禅悦便没有再强硬反对，只是问道：“你打算怎么救？”

　　这一问倒是把乌南给问住了。

　　乌南倒是忘了，他如今在人道，修为也高不到哪里去，就算知晓方法，又如何替少年救治呢？

　　禅悦叹了口气：“没想好你都敢大包大揽……”

　　却没想到，禅悦话音未落，乌南突然一拍脑门，恍然道：“有办法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袋里翻翻找找，片刻就将一颗碧绿的珠子掏了出来。

　　禅悦脸色微变：“碧落沧海珠？”

　　乌南自得：“对啊，我竟将它忘了，有了这可哺育一方灵脉的灵珠在手，修复一小修士的身体哪在话下？”

　　乌南忍不住笑道：“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在天道见面，到时我就与他契阔一番。”

　　禅悦虽仍面有疑虑，最终却还是笑道：“好好好，那你歇着，我来救。”

　　乌南点点头，蹲在一旁，看禅悦盘腿而坐，将碧落沧海珠自安又宁左眼送入。

　　那抹纯粹的碧色在安又宁左眼眼珠一闪而逝。

　　碧落沧海珠不愧是灵珠，甫一入体，安又宁可怖的外伤就已消失，恢复如初。

　　禅悦站起身，乌南随他一起：“怎么样？”

　　禅悦笑道：“放心，他经脉之伤已好了个大概，完全痊愈还需时日修养，不过未免惹人怀疑，我在他身上布了个小法术，他所有的内伤——经脉之伤包括致命伤，在外人看来，皆是长期精心修养下痊愈的。”

　　乌南亲了禅悦一口，夸他：“还是我的阿棠想的周到！”

　　禅悦笑道：“放心了？”

　　“嗯，”乌南满意的点了点头，片刻却又疑虑，“救是救了，不过我看他孤身一人，我们总不能把他一人扔在这里不管吧？”

　　禅悦语气突然淡了下来：“这么关心他？”

　　乌南心中立刻警铃大作，又抱着他亲了一口，才道：“真吃味儿啦？我就是不想再出什么意外，倒教你白白辛苦救他一回嘛！”

　　禅悦却否认道：“我没有。”

　　乌南笑的更开心了：“好好好，你没有吃味儿，都是我瞎猜！”

　　禅悦没再闹别扭，用六壬认真卜算片刻，这才道：“一会儿会有人救他。”

　　乌南自然相信禅悦的卜算，听闻也不再迟疑，拉着禅悦向暗巷口的长街上走：“那就不管啦！”

　　“禅悦，我想玩滚灯！”

　　“可。”

　　“我不要那种普通的，你猜灯谜帮我赢一盏最漂亮的！”

　　“好，依你。”

　　“那禅悦，你笑一个。”

　　“……”

　　略带着笑腔的声音远去，暗巷又再次恢复方才的阒寂。

　　良久，一辆马车突然从暗巷巷尾转出来，车辙骨碌碌的响声显得暗巷有些空旷。

　　片刻，车辙声归寂，车夫的声音骤然响起：“公子，车前横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