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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073 ...

  •   乌南狡黠的睁开一只眼睛看他,笑道:“世人皆拜神佛,神佛有愿又该对谁祈求?既然灵验,我呀,怎么就不能拜拜自己呢?”

      乌南双手合十,再次望了上方一眼,眼神一瞬恍惚,近乎呢喃:“毕竟,求人不如求己嘛。”

      小禅悦似懂非懂,只疑问道:“求、什么?”

      乌南所求之事不少,希望故土永安,希望六道脱离崩溃危难,希望友人健达,但最迫切希望的是禅悦的平安。

      乌南闭目,没有回答小禅悦的问题。

      小禅悦望着上方巨大的塑像,皱着鼻子看了半晌,见身旁乌南已经祈愿站立时,才嫌弃道:“好丑!”

      乌南失笑,顺势敲了一下他脑壳:“神像么,就是如此。”

      乌南逗他:“你要不要祈愿啊?不过你倒是不用跪拜神像,直接求我就好了。”

      小禅悦脸冷下来,转身就出了神殿。

      乌南哈哈笑起来。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眨眼百年已过,青玄大帝监理的神殿终于落成,被父神指派给了乌南,理由是乌南一个佛神,总蜗居在一座竹屋算怎么回事。

      还贴心的给乌南赐府名“一苇渡江”,希望他能像达摩祖师一般,既能万不着相,不受凡累,处事潇洒,又能悲悯世人,心动法随,渡人渡己。

      乌南很是惊讶。

      乌南刚飞升之时,就去了禅悦府邸,天道别家天人府邸牌匾命名要么从姓名,要么从职官,所以禅悦府邸大门上,二者皆不是的“一苇渡江”给了他很深的印象,原来这是父神赐给诤音帝君的府邸,禅悦竟一直未曾搬离,就算后世以他的能力地位已能完全独立开府。

      惊讶过后乌南其实想拒绝。

      他在竹屋已居住百年,倒没觉得不便,反觉温馨。奈何父神坚持,他也不好再驳父神面子,转念一想,也许这就是既定的命运,况且有大宅子居住也好,便收拾了下为数不多的行李,搬了进去。

      青玄大帝过来庆祝他开府新居,二人日间小酌,到了晚间,乌南已然微醺。

      禅悦去人道降服作乱的旱魃。每次他出行,乌南都会叮嘱良多,每晚都会为他院前留灯,等他回家。无论是雨露风雪,只要禅悦回来,就能看到院前悬挂壁灯散发出黄澄澄的幽光,穿透黑夜,为他照亮回家的路。

      禅悦以为这次没什么不同,却在归来时,只看到一片黑漆漆的小院。

      他脸色骤变,疾驰而入,却未发现乌南任何踪迹。

      难道师父遭遇了什么不测?

      禅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去找了青玄大帝。

      青玄大帝已然醉酒,被禅悦急匆匆赶来的难看脸色吓到了,一迭声醉问怎么了。

      不过几句,禅悦这才知晓父神赐府的事情,神色舒缓下来,拜别转身回了“一苇渡江”。

      天色无常,飘起鹅毛雪来,禅悦在新府沉烟居院内的一株梅树下找到了乌南。

      乌南手里提着两壶酒,正盘坐在梅树前,一壶给梅树摆上,一壶自己拎着小口小口的啜着,已然醉眼迷离。

      禅悦失笑,上前俯身欲抱起乌南,却被乌南定定的看了一眼后,软趴趴的推开了。

      禅悦忍不住笑问他:“师父,你在做什么?”

      乌南再次定定的看了禅悦一眼,似乎才认出人:“小无忧啊,你回来啦?”

      在这百年之中,小孩儿太小,乌南总觉得叫他的号“禅悦”别扭,便以他名字“无忧”代替了,总是“无忧”“无忧”的唤着,后来乌南倒觉得很是习惯。

      禅悦在这百年流水的日子里疯长,他认为自己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他天赋极高,修习有成,早已能独当一面,父亲命他为人道消灾解难,他便欣然领命,时不时便要下界处理人道灾祸,百年已过,他的庙观亦在人道兴起。

      禅悦认为,自己早已长大。

      闻言,他便忍不住辩驳乌南:“师父,可以把“小”字去掉。”

      乌南喝的晕乎乎的,说过的话转头就忘,早已不记得自己方才如何唤人的,他转回头,面对着梅树发愁,嘴里不住嘟囔:“梅兄,你说怎么办呀,都过去那么久了,我还是没有找到境心,找不到境心我就没办法回去,禅悦、禅悦他定然还在苦苦支撑着等我,我晚一步回去,他就多一分危险……”

      谁知他还没含混不清的嘟囔完,身子就被人一把拉起,就有人在他耳边问道:“师父在念谁?”

      乌南看过去,就见到了禅悦有点不太高兴地脸,他怔愣一瞬,有点回过神来:“……无忧?”

      禅悦却十分敏锐,立刻察觉到乌南方才望向他,却并不是看他,而是通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这百年来向来如此。

      尤其是禅悦成长至青年模样时,乌南看向他发呆的次数更多了,乌南以为禅悦看不出来,便有些肆无忌惮,从不避讳。禅悦便当自己无所察觉,扮演好徒弟的身份。

      可在今日,禅悦突然想问一问,师父这些年心心念念的到底是什么人。

      乌南却并未如禅悦所愿,他仍保有一丝理智,他借着禅悦的手站稳,晃了晃手中酒壶,问禅悦:“喝吗?”

      机会稍纵即逝。

      禅悦知晓,在乌南清醒之时,自己定然是问不出什么的,便没再追问。他摇摇头,反而问乌南:“师父在此做什么?”

      乌南拿提了酒壶的那只手,指了指眼前花开正艳的梅树,酒液随酒壶哐啷作响,他却理所当然道:“我来谢谢梅兄,让我有花可赏。”

      雪下的愈发大了,有片欲窥神颜,落上眼前人浓密的眼睫,为他更添几分不可侵犯的冷冽圣洁。

      禅悦吞咽了一下,强压下心中异样,抬袖遮住下半张脸,扭过头去。

      他漫无目的魂不守舍的想:提着一壶酒来谢花开,倒很像师父的作风……

      乌南不解,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他再次酒气上涌,晃了晃手中酒壶,重复问了同一句话:“喝吗?”

      禅悦转回头,看了乌南片刻,终是忍不住无奈的笑了:“我不喝,师父。”

      “那真是可惜。”乌南说着就又要摇摇晃晃的坐下与梅树对饮。

      禅悦再次拉住了他:“我送你回房。”

      沉烟居留着一盏油灯,炭火烧的却旺,炉上煨着咕嘟的茶汤,床头燃着师父惯用的琥珀乳香,整室暖浓——倒很符合师父的风格。

      相处多年,禅悦也知晓,冬日里师父总是畏冷,这倒也罢了,他却总觉得自己也会冷,便把二人住处哪里都弄的暖烘烘的。

      小时候还行,自禅悦成年之后,他不好忤逆师父好意,夜里便总会偷偷将自己房间窗扇打开,透些凉气。

      禅悦将乌南扶进房间,被室内热气一激,乌南那点清明登时消失无踪,头晕脑胀手脚绵软起来,下意识将重量更加偏向身旁扶着自己的人身上。

      禅悦霎时感觉师父浑身无力,几步下来,不知不觉已依偎进自己怀里,他心跳登时乱了几拍,站在原地念了好几遍清心咒,才面不改色的将师父扶上床榻。

      以师父的习惯,睡前总爱泡澡一番。不过今日师父不甚清明,自少年时便与师父分房睡了的禅悦,此时突如而来一股直觉,竟鬼使神差的跳过了这个步骤,只拿湿帕子替师父净了头脸,为师父散了发,伺候师父躺下。

      宿醉的人晚上容易口渴,禅悦怕他晚上不舒服,便曲着长腿坐在床凳上,侧身趴在床头小寐。

      深夜乌南果然嘶哑着嗓子叫渴,禅悦惊醒,起身欲倒红炉茶汤,却因趴的久了,腿脚僵麻,一个没站稳,撞到了床头案几上的香炉,炉盖噼里啪啦滚落的声音惊醒了乌南。

      乌南眼睛迷糊的眨了眨,忍着头疼勉力睁开,看像个木头一样僵在原地的禅悦,一愣,脱口而出:“无忧你回来了。”

      看起来将睡前之事已然忘了个差不多。

      禅悦却一点没有不耐烦,只是略显无奈:“嗯,旱魃降服,我便回来了。”

      “刚回来?”乌南掀被下床,反自己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倒了茶汤,踱步过来递给禅悦,哑着嗓子奇怪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禅悦腿脚僵麻已舒缓不少,起身与递完他茶汤又随即偎在炉火旁的乌南同坐,将茶盏推了回去,示意乌南自己润一润嗓子,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师父,父神说南原裂境处出了蹊跷,频繁有凡民入林失踪,父神着我调查,我寅正就要出发了。”

      乌南皱起眉头:“刚回来便要走?”

      父神指派给禅悦的事务,是不是也太多了些?

      乌南忍不住想,难道父神针对禅悦?——好像也不太可能,无缘无故父神干嘛要针对禅悦。

      不过……南原裂境,这地儿听起来怎么有点熟悉……

      还没等乌南想个清楚明白,他就被禅悦唤回神。

      禅悦认真的看着乌南道:“师父,出发前,我还想吃一回你下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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