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后我成了孽徒道侣》中州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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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南身体打颤，他强迫自己冷静，努力忽略黑袍人的挑拨，去抓住眼下重点，发出的声音却不可避免发抖：“你胡说，如此辛秘你怎会知？你又怎知禅悦要失控了？”

　　“你不是问我是谁吗？”黑袍人答非所问，手扶乌南侧腰的手却更稳更紧，眼神中有藏不住的恶意流露出来，乌南看过去，就看他眯眼阴仄仄的道，“你觉得十戒殿这几千年来被他不断剥脱的邪欲，去哪里了？”

　　乌南睁大眼睛，骤然醍醐灌顶，不可置信道：“你、你你是禅悦剥脱下来的心魔？！”

　　所以黑袍人才对禅悦的事情知晓的这般清楚，所以他才有一张和禅悦一模一样的脸！

　　黑袍人挑眉夸赞：“这次倒没那么蠢了。”

　　乌南仿佛被黑袍人所诉禅悦往事充斥了整个精神空间，整个人都麻了，也顾不上黑袍人评价他什么了，只有些愣愣的木在那里。

　　黑袍人却也没有打扰他，话一说完，黑袍人就放了指尖正摩挲着的乌南发丝，转而歪头握了他一旁垂落的纤长手指，开始揉捏把玩。

　　乌南脑子乱哄哄的，胡思乱想了半天，突然察觉不对，猛然转头看向黑袍人：“不对啊，就算你是禅悦的心魔，可你也不过是心魔，古武神的陨落你怎可随意断言？！”

　　“什么叫我也不过是心魔？整个饿鬼道都在我一人掌控之中！别忘了你识海中的那个东西，原也是我的东西，”黑袍人冷哼一声，这才露出一点笑意回乌南道，“世间万物，此消彼长，我越来越强，他自然越发衰弱。”

　　“这几千年来至今，我实力已趋鼎盛，你说……我为何能断言禅悦的陨落？”

　　可怕的真相，摧枯拉朽的撕扯着乌南，他脑子控制不住胡思乱想，身上不断冒着冷汗，抖如筛糠。

　　他一会儿想，若黑袍人所说一切为真，那禅悦快坚持不住要陨落的消息，天道玉帝是否已经知晓？一会儿又想，古武神的陨落向来伴随着惨烈的天灾异象，以禅悦的性子，恐怕会将身后事都安排好才能安心离去，禅悦……

　　不对，心神回归禅悦身上，乌南突然打断自己的惶然——不能被黑袍人牵着鼻子走。

　　黑袍人所说一定是真相吗？若黑袍人所说为假呢？抑或他只要真假混说，乌南对天道之事知之甚少，岂不是很难发现？

　　现在该找黑袍人话里的破绽才是！

　　乌南细细回想一番。

　　乌南是去过十戒殿，亲眼看过禅悦剥脱心魔的，禅悦十戒殿内三鼎相缚之阵十分厉害，他亲眼见那阵法吞噬了禅悦黑色的心魔魔息，如此说来，十戒殿除了剥脱更是消弭禅悦魔息之地。

　　魔息既已消弭，黑袍人怎么可能是禅悦邪欲汇聚的心魔呢？

　　这人说话果然可疑。

　　“你莫要唬我，乱我心智！”乌南稍稍镇定，道，“我亲自去过十戒殿，亲眼见过禅悦剥脱心魔之象，那三鼎相缚法阵十分厉害，禅悦身上魔息甫一剥落，便被三鼎相缚阵争相蚕食，心魔之气明明已经消弭，你怎会是禅悦心魔？”

　　“说，你到底是谁！”

　　“我确实也不愿意做谁的心魔，”黑袍人啧一声，却好笑道，“你重点是不是歪了，到此时竟不关心禅悦心中到底爱重的是谁，倒关心起我身份的真假起来了。”

　　“既然你关心我，我倒是也不讨厌，不过，”黑袍人眼神沉沉，在乌南耳边轻声道，“我不喜欢做谁的心魔幻影，饿鬼道尊主还不容别人轻易折辱，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知道了吗？”

　　乌南稍稍歪头，不轻不重的躲开了黑袍人在他耳侧的唇息，抿紧唇不说话。

　　不过片刻，他就感觉腰侧黑袍人手掌滚烫，那道恶咒般的嗓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知道了吗？”

　　乌南颇感屈辱：“知道了。”

　　“真乖，”黑袍尊主愉悦的笑了，“作为奖励，我来回答你的迷惑。”

　　“禅悦自建的十戒殿，所用耗材本就与他相克，你既已见识殿内三鼎相缚法阵的厉害，却不知殿内的三鼎相缚法阵是一个复合法阵吧？”

　　乌南皱眉：“什么？”

　　“三鼎相缚法阵的最厉害之处，便是对外物的束缚，使落入阵法之中的人都无法轻易离开，但对于阵中之人杀机却不重，是一个困囿之阵。作为一个上古武神，你觉得禅悦的邪欲是那么好消弭的吗？他本身气机便厉害不已，世间能伤他根本之物少之又少，而剥脱自身邪欲煞气之事，怎么能不伤他根本就做的到呢，不过一个三鼎相缚之阵，想要伤他，怕是远远不够。“

　　“因此他在设阵时，就去昆仑虚请教了太乙真人，”黑袍尊主笑道，“真人自然办法良多，最后教他在三鼎相缚阵阵眼中心镶嵌一个小的轮转法阵。”

　　乌南疑惑：“轮转法阵？天道法阵册子中记录的古阵？”

　　黑袍尊主拍拍乌南的头：“你倒知道。”

　　“轮转法阵虽小，但却是厉害至极的杀阵，可将入阵者迅速解离后轮转六道，滋养天地，无论是入阵者的肉身还是神魂皆逃不过。而这轮转法阵又嵌在了三鼎相缚阵的阵眼之中，二者相辅相成，便立刻又互相增幅，威力大增。”

　　乌南战栗起来。

　　他闲来好奇，曾翻阅过一段时间阵法，自然知晓复合法阵的厉害，而禅悦十戒殿中这样杀机尽现的布置——天长日久困囿于心魔的禅悦，恐怕早已对自己下了自绝于天地的狠厉杀心！

　　不过，乌南还是抓住了黑袍尊主话里的猫腻，语气难免嘲讽：“轮转法阵既然是将入阵者解离后再轮转六道，禅悦剥脱下来的魔息又这般厉害，那为何我从未在其他地方见到过你的‘孪生兄弟’。”

　　黑袍尊主挑眉：“往其他五道轮转他的魔息，呵，他敢吗？”

　　“他在昆仑虚与太乙真人商量良久，最终选择了恶鬼道来承受他的不堪，不止是因为饿鬼道自古以来作为穷凶极恶罪人流放的蛮荒之地，向来易进难出，尤其是在界碑的加持下。还因为他不敢将自己的欲念轮转剥离之后，剖白到任何一道与人镇压处理。他那点隐秘又不堪的心思，还不想闹的人尽皆知。”

　　“饿鬼道方便就方便在，禅悦轮转之后的魔息不用定点在一处，可随意在整个饿鬼道任意地方出现，恶鬼道内众恶鬼及流放之人又都不是什么善茬，只会争相抢夺厮杀他的魔息融于自身，毕竟在饿鬼道讲的可不是什么仁义道德，实力大小才是可否顺利生存的条件。”

　　“弱肉强食才是饿鬼道的现实。”

　　黑袍尊主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事情，恍惚又怀念的哼笑道：“倒是很久没有亲手教训过什么人了……”

　　乌南有些吃惊，只觉禅悦行为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禅悦毕竟是古武神，若他真的是古战场上四方浊煞的化身，那么他自身魔息纵然只有一息，定也比寻常邪物厉害。若他将魔息轮转到其他五道，那么定然要有一个固定的轮转门，去接收他的魔息，还需要派专人时时镇守，再派专人在镇守之上再去消弭他的魔息。这样一来不仅劳神费力，一个不慎，魔息便会外泄，引发更大的灾难，得不偿失。

　　而饿鬼道确实与其他五道不同，饿鬼道向来是穷凶极恶者的快活地，因地处蛮荒，入口受饿鬼道自身业力影响甚重，时常变化不定，若想在此处困住什么东西，通常事半功倍，属实是禅悦轮转魔息的绝佳之地了。

　　不过魔息剥脱轮转之后是否还会带有意识呢？

　　乌南看了黑袍尊主一眼。

　　黑袍尊主敏锐的察觉到乌南的意图，挑眉笑了笑：“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的意识是饿鬼道一只鬼王唤醒的。哦，说唤醒也不对，他将禅悦的绝大部分魔息皆吞于腹，我自他腹中苏醒，便亲手撕了他，重见天日。”

　　黑袍尊主一直没有放乌南离开自己的怀抱，二人距离很近，因此乌南便注意到，黑袍尊主说到杀鬼王时，语气毫无波动，眼神却隐隐闪烁的疯狂的嗜人的兴奋的光，只不过碍于黑袍尊主如今给自己的身份，这层阴暗的疯狂便被外壳包裹，隐藏于内。

　　乌南抿唇，下意识用力攒了攒手指。

　　“担心他了？”黑袍尊主呵笑一声，“帮”乌南去放松手指，“他如此做，却也把饿鬼道众生当成了傻子，我自不会乖乖听话束手就擒，受他挟制。”

　　黑袍尊主捏乌南脸颊，语气逗弄：“你识海内那块玩意儿，不过我闲来无事的杰作罢了，勉强算开端罢。”

　　开端？什么开端？！

　　宣战的开端吗？！

　　碑心关乎六道界定秩序，若一旦崩溃失序，六道只会混淆重叠，到时候什么妖魔鬼怪都会被强按在一道之中，先不说别的，光是各道种族哄抢地盘，怕都要天下大乱！

　　乌南悚然一惊：“你想做什么？！”

　　黑袍尊主不觉自己话如惊雷，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也没什么，只不过我一个人在这个破地方待久了，着实无聊了些。我这个人呢，又惯是个喜欢热闹的，倒不如六道不分，大家共处，到时候一起热闹热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