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0、温柔 ...

  •   在我来之前,向滨隆和先龙依旧重操旧业做着一些不正当生意。我来之后,隆哥彻底金盆洗手不干了。
      有一次他和先龙秉烛夜谈,一块儿在堂屋里喝酒吃菜,我半夜睡不着爬起来找他,找到堂屋门口偶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先龙喝着烈酒,抿了抿,深呼吸问道:“隆哥,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吗?咱们以后真什么都不干,苟且偷生不再闯,平平淡淡的,甘心吗?呼风唤雨、挥霍无度的好日子过久了现在习惯吗?”
      隆哥淡然闷了酒,墙上映着他高大沉静的影子,他不矜不伐,“为了会桢,我甘心,我这辈子欠她太多了,连最后都给不了她想要的安稳,我算什么男人。都老老实实过日子吧,别想其他的,别瞎折腾了,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早就已经看开想通了,庸庸碌碌到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钱财权势乃身外之物,大厦忽倾,我扎根了半辈子的心血势力……不是说倒就倒了吗?我现在只想和会桢好好过完这一生,珍惜她,爱护她,就够了。独自呼风唤雨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已经顶天立地了,她是我老婆,我是她的丈夫,她已经和我结婚了知道吗?要听老婆的话,尽量满足她的心愿,对她负责,才是真男人。”
      我手不禁捧住了脸,逐渐捂紧眼睛,泪穿过指缝滴答滴答滑落……
      屋内外沉默一阵,先龙嗫嚅嘴唇还是无话可说,向滨隆便搭肩劝他,你们也是时候找个女人过日子安定下来了,这儿的女人都老实容易泡,不愁找不到老婆。
      我悄无声息回到屋里,眼泪始终止不住,抽抽噎噎好一阵,听到外面传来忽远忽近的脚步声,我忙熄灯躺好。
      向滨隆一进门飘来一股时淡时郁的酒气,他摸黑走近的时候冲鼻的气息更浓了,“没睡着吧,刚在外面看见屋里还开着灯,我不在就睡不着吗?现在真是半点离不得我了。”
      他似乎要去开台灯,怕灯照亮我红肿的眼睛,我抢先按住了他的手,说话有点鼻音,“我才关,你又开什么,你眼睛在夜里不是很好吗?”
      “行……”他倒是利索,窸窣脱了衣裤就上床歇下了,似乎听出了我声音不太对劲,而问道:“你想我想哭了?还是鼻炎犯了?”
      “想你想的。”我逐渐爬到下方去,似白日里曾经见过的小蛇,吐着信子一路弯弯绕绕往下,匍匐着伪装得人畜无害。
      我回忆着娇妮过去的话,敛声息语安抚身经百战的对手,麻痹从前为他洗澡时发现的疤痕,那条最让人心疼的伤疤。
      被捕猎的他刹那僵住了,像遇突发事件应激而僵化的野物,浑身绷紧得厉害,连汗毛都似乎根根分明竖起,在老手面前我多少生出了点成就感自鸣得意。
      我慢慢延迟着把野物驯化,在一片狼藉中,完成了一场盛宴。他下意识观赏并享受这个过程,不惊动,不出声,不催促,只是袖手旁观,又不由起鸡皮颤栗。
      我问,太久没人帮你不习惯了吗?
      他否认不是,只是没想到我会这样。他说,这一刻他感觉到我是爱他的,就如他曾经那么爱我一样。
      于是我热烈爱着他,他便戏谑说,又是从娇妮那边偷学来的吧,太生疏青涩了,笨拙得刺激人。他自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之后轮到他捕获我,过去我都躲着不让他胡来,很不配合。他那时候虽强势,但掌控着一昧反抗的人是很费事吃力的。
      现在我坦然了,他也头一回感到轻松甜蜜。我以前保守害羞,如今觉得不过食色性也,何须遮遮掩掩。
      他闷哼低笑,问我还要不要。
      我夷愉退下去与他平视说,要其他的。他抿嘴要笑未笑问我,会桢是不是变风骚了。
      我娇声认了,是,只风流给你一个人看。他便笑盈盈叹,那真是难得一见,不好好享受都对不起彼此。
      我们痛并快乐着,快乐到极致,连发梢都仿佛有了知觉。

      他事后抽烟的期间,我爱趴在他汗涔涔的臂膀间,注视月光透进来映着的这个男人,风华正茂,周身轮廓清淡,让人迷眼,迷得身心都恨不得再一次把他彻底占为己有。他胡茬刮人的下巴蹭着我脸颊,掸了掸香烟,忽然道:“……那时候没喝醉。”
      “……嗯?”我极度失神迷恋着他,连他的话都没来得及听清。
      他仔细地说:“第一次要你的时候,没有一点醉,我装的,那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里有了你位置,一点点深深扎根,又别扭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我看见先龙接近你快要捷足先登了,我就忍不住了。心想你要是不反抗,我们就水到渠成,再谈情说爱。你是反抗,那我就先谈情说爱再和你好。”
      我失笑,“那我被朱富林下药那次你怎么不和我好呢?当时有没有感觉?我记得我好像咬你喉咙了。”那次我因药发如此缠人,他坚持不碰我,有些出乎我意料。
      “你说呢。”他斜瞥我一眼,“我淋你之前,我已经淋过了自己,你那时候还小,我趁机而入也不好,跟朱富林有什么区别。我纠结了好一阵子,总怕吓着你。”
      在大是大非上,隆哥一向理智。他又问我和他第一次什么感觉,为什么老躲着他。
      “好奇,好奇过后心乱,见到你心里就小鹿乱撞,还以为是慌张害怕,渐渐就适应了觉得舒服,但你凶起来的时候又痛,就不想理你。”
      他莞尔,一副心满意足之态,“嗯,我生气才凶。”
      他便讲道,除了亲过小妹的脸,他这辈子唯一吻过的女人,是我。因为吻是要留给最爱的人。
      我不信。他吻技分明那么熟练,那时候和我不像是初吻。他无奈自己一触碰到我就无师自通了,那有什么办法,小心翼翼得很,水到渠成。
      接着,我们聊到了周慧媚。他先告诉我,他当时因为赌场的事赶我走,叫我滚不是希望我真的滚,是希望我服个软,认错哄他。可是每次我都那么无情,说走就走,他气得不行。
      至于周慧媚的出现是掩护他的,他再气也没想养其他女人添堵,已经被我折腾得没精力了,对其他女人不感兴趣更没心思。
      那会儿周慧媚确实主动追他,在医院的时候,他也从门缝里看见我,落不下面子故意气我的。
      他拧眉算账,“当时我和别人在一起,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有啊,心里酸酸涨涨闷闷的,不过我那时候还不肯承认,上个厕所不太顺利就气哭了,还会发自己的火,会凶说实话的娇妮,娇妮说我第一次对她发火,她可委屈了。”我赧然解释,但不过问他和周慧媚之间。
      他听了我的话,神态总算舒缓了,就笑着亲吻我,一边交代他没有动那个女人一次。周慧媚被他拿去应付那些商业人士,她自愿给那些人睡的,只是利用她,何况是她心甘情愿上赶着做事。她说,只要能呆在他身边她做什么都愿意。
      我叹周慧媚可怜,隆哥就是个坏男人。
      他撇撇嘴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唯独对你不坏你看看你以前就不爱我。
      我拧巴反驳,他不置可否,只是清笑两声。
      而且宴会那次我喝了酒不舒坦,是他让周慧媚进厕所看看我的。谁晓得这女人作妖蛾子,事后还抵赖继续摸黑我,他差点给她一耳光想让她住嘴,他比谁都了解我,我怎么可能像她们那么不入流。就算我真张扬跋扈,也都是他惯的,他乐意,连他都屡屡败在我手上,其他人算什么。
      周慧媚替隆哥洗钱也遭殃了,她最后为了保自己,把罪证都交出来,态度良好戴罪立功。隆哥认为他和周慧媚算是抹平了。
      …………
      先龙和向滨隆秉烛夜谈过后,也跟着收手不干危险的事了。他们手下有个瓦刀脸马仔还调侃,不管是他老家港台的三合会,还是对岸沿海城的老帮会,红兴义兴都他妈比不过大陆最大的组织五角星。已经远走高飞都还让人闻风丧胆,想起来就胆战心惊,都不作乱了,大家终于从土匪歹人成妥妥的良民。
      他们以前还常念,忠忠直直终须乞食,奸奸狡狡朝食晚饱。
      瓦刀脸曾经辗转在几个社团呆过,起初在港台,后来在义兴帮隆哥做事,隆哥货被朱富林抢走摆了一道的时候,就是瓦刀脸通风报信的。他最后落定新和,既然哪处都不行了,便随遇而安跟着隆哥混饭吃,他知道不管做黑生意还是白生意,不说再次翻身大富大贵,隆哥是不会饿着兄弟们的。
      现在他们在当地跟老乡拉帮结派做正经的小本生意,不过不再是帮会,变成了同乡会。隆哥出资办起了一个农家乐,让他们有事儿干。
      那阵子隆哥替他们撑场子,不免过去走动走动,那月因为外面高温太热,怕我中暑,他不带我一起出门。
      我只好在家看书等他,也和附近一些窜门的女孩子聊天。
      但只要发现有人回来了,看清对方以后,我常常会大叫一声隆哥,便眼神充满光亮地冲过去扑进他怀里。他这时候也笑得很明亮,便摸着我的头满足低唤,是我的会桢啊。
      我们不同从前的万马齐喑,仿佛倒流回彼此最青春时候,心态一起到达美丽平和的境界。我也会迫不及待吻他,浪漫又焦灼,吻得他有点招架不住,当他反过来热情回应我,我又有点招架不住,彼此很充实幸福,一吻起来总是恨不得吞了对方。
      我身体好了些,家庭医生鼓励着让我继续保持养护和愉悦的心态,寿命能维持得更久。
      虽然病好转了一点,可是我看不见隆哥仍就心慌,我只想时时刻刻都和他黏在一起,不浪费我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他无奈只好尽量把我带在身边。
      我最黏人的时候,他眷恋抚弄我眉眼,沉着笑道:“有点不习惯你如今的样子,以前你就知道跑就知道逃,现在这么乖巧黏我,我像是没睡醒一样。”
      “隆哥,到底要怎么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真心的,一点都不想和你分开,我想把我的时间和你黏在一起不浪费生命。”
      他沉默了会儿,微笑道:“我相信你,那……会桢,下辈子我们继续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好吗?”
      我忙点头答应,“好啊。”
      “就是挑粪也比今生过这逃亡流窜的日子踏实。”
      我笑他这句话,他便问道:“我变成挑粪工的话,你还看得上我吗?”
      我用热吻告诉他我的答案,我这阵子喜欢舔他的牙。隆哥牙口一向好,天生的,相当洁白整齐。反而是我小时候爱吃糖蛀过牙,后来注意着,就没蛀了。我每次吃过糖就要刷得仔仔细细,他的牙怎样都干净不蛀,于是他手把手教我更好的刷牙方法。
      他上次不经意问过我以前为什么喜欢祖升。此刻看着他对我耐心得像对小孩一样,我终于给出了回答。隆哥,你知道吗?女孩子都喜欢被温温柔柔的对待。
      他捏了捏我脸皮反问,我只对你温柔了,我还不够温柔吗?
      我撒娇,不够,还不够。
      他答应着,好好,那我以后就再温柔……直到你满意为止……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