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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回来 ...

  •   我到金三角见到先龙才知道隆哥热泪盈眶没有骗我,比这个还夸张的多了去。
      比如我没有在隆哥身边的这些日子,他生活懒散有点不人不鬼的,来接我前才把不修边幅的自己打理过。先龙调侃着和我透露这些事,叹息我不在,隆哥就变成了胡子拉碴的消沉大叔,但准备和我见面的前几天,隆哥跟打了鸡血一样,又是洗澡理发刮胡子,又是破天荒选衣服选鞋在意起穿着,还指着我照片问兄弟们他看着老不老,和阿妹走在一起配不配?
      用关勇鄙夷人的话说,就是娘们唧唧变得像娘炮。我不这么认为,关勇那是偏见,这些细节分明是证明隆哥开始变得温柔了。
      先龙还说,隆哥那些日子很想我,想我的时候就搜出照片摩挲,常常瞧见他在灯下叠起二郎腿看着我照片发呆,一看就是几个钟头。一提醒他,他回神了,理半天才把照片收放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领口旁边的左衣兜里。
      先龙讲得心酸,唉声叹气念,隆哥食量这么大的人,吃饭也变得没胃口吃得不多,喝酒和抽烟倒是连瓶连包糟蹋自己,没事就做苦力活发泄。
      先龙看不惯他这副颓唐落魄的模样,撺掇他来找我就是,让我再选一次。但是隆哥第一次那样没勇气,他觉得我生活已经平静了,安稳了,也呆在想呆的人身边了,他还去破坏只会让会桢更恨他。他也想过,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好不容易都清算了,他不能再找我了。
      我听了心里一阵阵酸楚,所以我对隆哥说,你当初要是早点告诉身世,那样我就不会被人挑拨离间做错了决定,我早点知道身世的话,我一定会想清楚坚定选他。他还是觉得我动听的话都是哄人的马后炮,他最不相信的就是我花言巧语爱骗人的嘴,都不知道骗他多少回了。
      我在隆哥这里已经成了放牛的孩子和匹诺曹,不怪他不信我,只是苦恼我该怎么挽回他。
      先龙八卦一次性抖了太多料出来,其中一件让我重逢的欢喜大退,悲叹向滨隆罪孽深重草菅人命,自己也再次陷入忧郁愧疚之中。陈冲出车祸被撞得半死不活,其实是隆哥知道她领人打我,才在背后找人做的。先龙再清楚不过地说,我从小被隆哥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只有隆哥自己能收拾我,别人若欺负我一点,隆哥就恨不得弄死对方。只不过意外卷入了一条人命,隆哥让人做的时候分明嘱咐了注意点,没想过要把谁搞死,只是警告。
      包括何祖升把我打进医院那次,隆哥气得急赤白脸打电话振聋发聩骂人,凶神恶煞警告祖升再碰我一根头发丝,他就同归于尽搞垮整个何家,他也捏了何家一些把柄,更何况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把柄。
      隆哥在老城里还有人手,原来时时刻刻在暗中远程看着我,也拍了我不少照片望梅止渴地看。
      至于我碰毒搞坏了身体,隆哥暂时没查到是他的仇家做的,还是其他人,总之他是不会放弃帮我报仇的事,他向来睚眦必报。而我好不容易和他重逢,不希望他再报复来报复去,害得自己连最后一点安稳都没了。
      我初来乍到,他们为我接风洗尘,一同上桌的还有几个自愿跟着隆哥和先龙流落天涯海角的忠心马仔,个个都声如洪钟叫我嫂子。
      连先龙喝高兴了也洗刷着老唤我嫂子,他以前对我那点喜欢不过是觉得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和他之间大大方方的仍然算知己朋友。所以他才能跟我透露那么多私话,也许是喝过酒冲动,连日的苦闷憋不住了。毕竟我们没疏远以前,他最常和我说心里话,向滨隆不悦以后,他的红颜知己变成了娇妮,如今娇妮不在,隆哥也早不多心了,他自然而然同我恢复朋友的亲切距离。
      他们在这里的房子有好几处,几个马仔住的是吊脚楼,在雨季积水的时候防止受潮和进水淹屋,稍高的四脚楼又能够防蛇鼠野兽。
      而隆哥和先龙住的这块儿地方地势不错,平屋大院,木屋整体由外到内温馨,内部装潢典雅。附近景色也雅致,此处像是度假屋一样。隆哥不管做什么都把我考虑进去了,他觉得我会喜欢这里,当初还亲自上阵装修打点里里外外,就算不确定我和他会不会有再次见面那一天。他在当地还购置了更好的房子预备着,习惯性未雨绸缪,要是发生什么天灾人祸,可以换着住。
      这地方热,不适合成日西装革履,他们现在大多穿休闲服,单穿短袖或者薄衬衫,下穿中长宽短裤,简易舒适。比起从前的庄严肃穆,如今多了一种恣意风流倜然态,也显年轻朝气,一桌人龙腾虎跃的。顾着我一个女流在侧,以及隆哥的规矩,他们虽热得汗流浃背,没人敢在我面前不成体统光膀子,流气还是流气,但比过去尊着人。
      我现在时常疲累,一顿饭我呆不了多久,跟着要回房歇息,这群喝酒划拳或者谈事的粗爷们儿自然更自在了。
      向滨隆严肃了些让他们慢慢吃,声音小点不要吵着人,便起身送我一同进屋。我早退不太好,他作为领头人又是东家理当陪着大家伙开心,这些马仔心腹这么忠心耿耿,不论贫穷富贵是好是坏都跟定了他,所以我推他继续上桌。
      隆哥依旧半揽我肩膀要走,说这里有先龙一样的,今非昔比,大哥和二哥已经没区别。
      兄弟们识相恭维理解大哥大嫂久别重逢,又开些荤玩笑。隆哥漫不经心一瞥,他们自觉收敛,顾他们自己吃吃喝喝了。
      隆哥送我进去后先帮我洗了个澡,才去收拾他自己,我断断续续小憩等他,不舍得早睡,因为体弱提醒着我是在用生命睡觉。
      半睡半醒中我闻到一阵熟悉普通的淡淡皂香,睁眼一看,看见了一身光洁的隆哥,台灯映得他那身薄软的丝质睡袍滑亮闪动。他伸了个懒腰躺下来顺势把我收入怀里,劝我想睡就睡,才安顿下来要休息够,他都累了更别说是我。
      不过这几日他索吻惯了,睡前又用他的唇舌挑吻我的唇齿,渐渐将我唇内外打开,他舌尖缠绵逐渐抵到我舌根部去。我也锻炼出来了没先前那样累,还能与他再吻一会儿,他连日只纯吻,总觉得不够,于是吻的时间颇长。
      我空出手摸索着默默关掉台灯,隆哥以为是台灯出了问题,伸手又去开。我阻止他,顺势揉扣住他的手十指相握,“我已经可以不开灯睡觉了,我知道你没光才好睡,不开了吧。”
      隆哥在微愣过后,有点闷沉,好像不太乐意。我因下巴磕在他胸膛上,说话有点不顺畅,“怎么了?是不是你又习惯开灯睡觉了,那你开吧。”
      隆哥握住了我伸到床头的手,“不开挺好的,是他帮你改掉了开灯睡觉的毛病么?”
      “不是他,是你送我八音盒的那个晚上。”我认真说着找出搁在附近的八音盒,将它拧动到底放起了爱的罗曼史,“我最开始没灯睡不稳的时候,就放出音乐,想着你和我坐在一起听歌的样子,就什么都不怕了,好像你时刻陪在我身边一样。”
      “你这张嘴总能哄人自圆其说,跟我那么久你都要开灯,在他身边多久就改了毛病。”隆哥嘴上虽然这么说,已经开怀起来了,喉间透着鼓动的笑音。
      “你别总拿别人膈应我们之间好不好,我早就不喜欢他了。”我闷得翻身背对他,甚至气得莫名流泪。他慌了一丝神,借着皎洁月色偷窥到我模样,便利落跨过我身子,来到我面前正对向人,并赖皮制住我再翻身的动作,斩钉截铁道:“好,我相信你。”
      于是变成我不信任他,故意让他尝尝这膈应的滋味儿,他就向我保证以后不这样了,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就算我骗他,他也信,皆大欢喜。
      他其实还是不信任我的。最后我悟出自己曾经伤透了他,便贴在他耳朵上说了一句对不起。这句对不起他倒没有误会什么,我说什么他都照单全收,也向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隆哥向人道歉,简直前所未有。他真的变了很多,骨子里不再那么目空四海,唯我独尊。
      他柔和了许多,很可能因为这是我和他最后的日子,相处间他由内而外学会迁就我,我们开始如普通情侣和最亲的家人。他锋芒气魄也收敛不少,气场一敛,就没那么严肃阴森,整个人变得平和,我甚至觉得他的心和灵魂似乎老去又重获新生,不如以前那么不可一世,虚怀若谷了些。
      而且隆哥顾及我当初的想法,他窸窣搜出了一枚戒指,钻戒在淡白清寒的月亮下闪烁着一点微光晶莹,他拖起我的左手往指上戴,“这是我私下准备了好几年的订婚戒指,结婚戒指我也收着,犹犹豫豫,反反复复,始终没敢拿出来……会桢,我早就想娶你了,但是有太多身不由己,你大张旗鼓成了我老婆的话更显眼,危险。现在我们安定了,你人也来了,我们跟着先把婚事办了吧。”
      “我那时候想要结婚是想过平凡的生活,现在想的不一样了,结不结婚也没有关系,只要和隆哥厮守在一起就够了。”
      “那你答不答应我的求婚?”
      “当然答应了。”
      何祖升之前送我的戒指,隆哥不经意瞥过一眼的时候,我已经自觉摘了。眼下我为隆哥送的戒指和承诺开心得睡不着,他回过神来还是问我,他的求婚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开始纠结潦草的问题,嫌弃自己没何祖升浪漫,他竟然还知道何祖升带我去马尔代夫结婚的事,又开始独自气闷了。
      我告诉他,这样一时流露了真情而平淡普通的私下求婚,不花里胡哨不虚荣,更让我觉得踏实,过日子就应该这样。
      我们的中式婚礼精致隆重传统,但没有在当地太过热闹夺眼球,低调办了喜事不请外人,毕竟他们的身份不好引人注目,只是一家人和兄弟们吃顿饭足矣。
      隆哥为我和他定制的龙凤褂和新郎袍褂价格不菲,是名绣,褂皇的金银丝线紧密交织,刺绣密度高达百分百。
      其余兄弟穿的都是质量上乘的长衫或者马褂,皆迎合了婚宴风格。
      到了敬酒的环节,我才换上韵味素雅的古典旗袍,隆哥也换了件稳重考究有小刺绣的中山装穿,大家都夸郎才女貌。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和他在当日越发靓丽焕发了,在结婚这日,我们都是最美最俊最健康的,我病气仿佛也过了点,到了房间歇息下来后知后觉才感到累,今天能够撑一整日已经算是不错了。
      不过隆哥还是遗憾这辈子没能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他后悔想着,要是以前有权有势的时候办,就什么都有了,风风光光的,其实我更喜欢没有外人的婚礼。
      我们的结婚证,是他身穿轻便唐装执笔纸,如古人亲手写了一封传统的婚书,我再次发现他的优点,他的毛笔字写得沉稳,行云流水,苍劲有力。我储藏好这一张宝贵的纸,时不时拿出来看看他亲手写下的婚书,抚摸着这些充满情意又庄重的字迹,如获至宝。他一本正经按家乡的风俗祖规娶我,已是浪漫至极的事。
      到了洞房的阶段,隆哥喝过酒躺下来休息还是老老实实的,反而是我窸窸窣窣摸过去解他衣服。当我手指略过纽扣从他身体往下的时候,他一把逮住了我的手腕,吞咽着喉结,绷起脸问我做什么,还有精力折腾呢,让我早点歇息。
      我有一瞬觉得他不一样了,而慌问:“隆哥,你不喜欢我了么,大婚之日你都不行礼?总觉得好像跟以前不同,清心寡欲的,是怎么了?”
      我担忧他是怜悯我,而接收我最后一程。我一旦意识到自己心意,在隆哥这里也变得很不自信。
      他刮我鼻子,轻笑说:“你身体不好了就不胡来了,而且你也不喜欢做的嘛。”
      我低声道:“已经不一样了,娇妮说男人越爱女人,越想要。如果腻了淡了就是不喜欢懒得做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不喜欢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乖,身子弱就不瞎折腾了。”他似乎怕引起欲望不好收场,今晚连亲都不肯亲我了,衣服也不脱背对我。
      我不死心爬到他身前去,不确定他是真憋着欲望,还是淡了懒得动,总不安稳想要确定。我引诱撩拨他,一边吻得他皮肤上染了口红印,一边呼气丝丝缕缕吹去,“你以前问我,当意外来临,想起有一场爱没和你做,会不会后悔。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会。”
      我第一次在清醒中那么主动,他都扒开我让我不要胡来,横竖顾及我身子骨弱,他又形容自己欲望大起来跟禽兽一样,准要折了我身体,我现在就跟瓷娃娃一样,不好碰,到时候两个人都不好受。
      我不折不挠,“隆哥,我现在横竖都这样了,不要让我遗憾,这是结婚洞房不一样,我想把每个过程都完成。”
      我有好多事想和他做,情爱只是其中一项。以前我不清楚自己爱他,为了身世总避着不大回应,现在我只想大胆勇敢主动珍惜当下。
      我甚至激他是不是不行了。他咬牙让我有种的再说一遍。
      我鼓起胆子陈述,你不行了。
      他瞬间重力压上来吓唬着,最后只温柔亲下我脸侧说,想收拾你,算了,你承受不住。
      可他被我缠得受不了,终于是动身了,刚开始比较轻,渐渐他从未见过痴心专情的我,愈发如醉如痴,如胶似漆。
      他不管是温柔还是粗鲁,最后都能让我漫步云端,我想起了周慧媚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事后他还叹了一句,会桢,原来你有这么美好的一面。
      不过他似乎想起什么变得有些闷,连抽着事后烟,我不让他再抽,问他是怎么了。
      他不肯说,我渐渐觉得他是在想我被何祖升占有过的事。我回来以后,何祖升成了我们心里的禁忌,他之前没有问过祖升碰没碰过我的话,也尽量避而不谈。
      我情意绵绵告诉隆哥,只有他能让我彻底愉快。
      他冷不防才问我,和祖升做过几次。
      氛围冷凝了一些,我和他身上各自滑落的汗珠都变得凉森森的。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头愈发靠紧他肩颈蹭着,彼此的汗水腻得逐渐温暖起来,我想了想如实回道:“没几次,我和他一起的时候,总想着你,我没有对他主动过。”
      他使劲儿封住我嘴啃了两下,“你就不能骗骗我说一次都没有过吗?”
      我也翻起旧账,“你最早以前也不避着我和别人亲热。”
      他一本正经说,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对别人没有一点真心,只是随性发泄,以前性和爱他都分得很开,后来身心装得全是我,渐渐到我身上分不开了,要求变高,无法忍受随便与其他人解决。与我由心到身不想同别人做这件事是一样的。
      我掀过这页,清楚表态,“我不喜欢除了你以外的人碰我,因为……我的身体知道我爱的是谁。”
      我话说出来那刻,他心跳仿佛停息了刹那,我莫名感应到了,随后他的心脏跳得更强烈。我藏到被窝里的时候,他滑躺下来把我脑袋捂在他胸腔前,他那比往常大声的心跳都听得我快失眠了。
      他释然一笑说,他其实不太在乎了,我的身体安康在他这里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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