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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交替 ...

  •   八点多些,向滨隆忽然少见来了夜来多接我,他牵走我的时候说,这阵子才忙完了些,一闲下来就想起我,想带我出去走走,吃一碗阳春面。
      也只有记忆里和亲妹妹一起吃过的阳春面能得他青睐了。
      我们出去的那会儿,还同文质彬彬的何祖升有过一个照面,那是他们第一次在我面前共同出现,但彼此只有不露声色的眼神交接,几人的目光互相微微来回游移,我夹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两道视线里,尽量保持如常路过,手里却溢出了汗。
      向滨隆拇指捻了捻了我掌心,这不经意的小动作忽令我有些不寒而栗,他面上在冲我微笑,眼尾没有一点皱纹,笑得很淡薄。
      我的汗渗得更多了些,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开我的手,笑容满面细吻了吻我的手心,舌也打转舔过了那点汗水,顿时痒凉发冷,他牙磕上来咬起一搓皮肉有点刺疼,仿佛一股寒流窜过经脉渗入了我心脏,使人惴惴不安。
      他握得我手腕很严实,沉重用力,我压根拉不回,只好略露焦急地让他别闹了。我不想这样的自己被何祖升看见,掩耳盗铃不去回望他。
      还好向滨隆逐渐拉着我出了夜来多的门,我便不用再受自己也说不清的煎熬。
      上车以后,向滨隆愈发握痛了我的手,他不温不火道:“跟我在外面亲昵,很不愿意吗?”
      “……害羞。”我乖巧躺到他腿上去望着他,露软道:“隆哥,我手好痛啊。”
      他漆黑的眼珠下移,眼神阴暗俯视着我,那张润红有光泽的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顿了顿,他抿住了嘴闭得实,手上的力道逐渐放松。
      他宽厚的手从我腕上离开后,放到了我头角上往后抚摸,轻抚得舒适,像在抚摸匍匐于他身下摇尾乞怜的爱宠那样,见我放松眯起了眼睛,他露了点真切的笑意,抚得愈发温和。
      接下来,他没事人一样和我吃阳春面,照样夹了面汤上的那簇葱花给我,这仿佛成了吃面条前的仪式,我早已习惯。他边和我一起大口吃面,边眼含笑意地看看我,时不时摸摸我的头。
      看来关勇没有多此一举闹事,他要是真听见什么闹到向滨隆这边,今日的氛围应该不止于此,向滨隆迟迟有点怪的态度,应该是见了何祖升触发之前的事临时不愉悦。
      我们今天吃阳春面还喝了两瓶可口可乐,向滨隆触景伤情提到过去,说起那时候没钱,妹妹看见人家喝可口可乐眼红想喝,又喝不起,后来有钱买得起了,她又断断续续生着病在吃药,不能喝。她最后到底是没有喝成可口可乐。
      他叹气说着,愁怅地抽烟呼出一缕缕烟雾,不知是烟呛红了一点他的眼睛,还是真有点红了眼,他也总是在吃完一碗面后,沉思出神望向黑乎乎的天空,烟接着一根又一根空洞地抽。
      我夺去他指间的香烟掐灭在桌上,也从他食指那处开始微握住了他的几根手指,虽然握不完,也松散抚了抚。
      这样温情的时刻,在老冯和蔼的视线里,他却忽然捏过我脸俯头吻了过来,那热乎的舌肆意痴缠卷入,他残余的烟味儿也化在了我嘴里,温柔骚扰舔抵。我羞怒捶打不动他,他痞邪继续笑吻我,还把我的手按在他胸口心脏处不放,叫人心里一悸。
      老冯倒是看得止不住笑,我不愿意在老人家面前同向滨隆如此,而向滨隆把我搂紧在他胸膛处,调戏我原来是真害羞。
      我拿吃饱喝足散步的借口要推动向滨隆离去,无奈逃不出其手掌心,我在他怀里横竖折腾不过,他非得我亲他一口,要我在老冯面前承认我俩真实的关系。
      老冯擦着桌子笑嘿嘿帮我解围,声称他知道了。
      向滨隆的调戏没得逞,一路散步都搂着我不放,还把我裹在他大衣里真跟藏了宠物似的,两人一时成了连体人,我拖拉走得摇摇晃晃无形抵抗,他丝毫不介意,有节奏的步伐沉着稳重,包容着我挠痒痒般没什么用的小动作。
      走到海边栏杆附近的时候,他玩味转身将我挤压过去,糊弄着将我上半身仰出去逗人,我腿便不得不夹住他,也攥死了他衣服和领结,唯恐自己掉下去被喂鱼。
      他依旧稳然,似笑非笑露骨戏谑,“你知道你这个姿势有多火热吗?当街勾引我么?嗯,我还没打过野战。”
      “隆哥,你别闹了,有人看着呢!”
      他无动于衷,坏笑问道:“晚上回去这么伺候我么。”
      “我求你了,别闹了。”我感到自己已经涨红了脸,人影幢幢的周围也使我恼羞成怒,索性豁出去放手真往后仰倒,他关键时刻一点儿不含糊,手往后迅速接住我,轻嗔薄怒将我揽了回来。
      我和他互相都有点愠气,他把我扣死在栏杆处,目光野蛮如吃人一样盯住我,也狂妄不羁。分明是他先不知轻重开荤玩笑,可是我不敢忤逆他,大多迎合,于是委屈得忽然落泪。
      他那点儿愠意在女人的眼泪下被彻底驱散,抬手乱擦了擦我的眼睛和脸颊,一把将我重闷入他怀里,不断抚着我的头后风趣宽慰,“好了,不逗你了,只知道哭鼻子,女人的泪一滴就钻心。”
      我不说话,他就轻刮我鼻子,这招早已治不好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向滨隆干脆将我横抱起来迎着海风搂转荡起,欢笑之后,我若有所失,觉得自由的味道遥不可及,惆怅阖眼下来,他以为我困倦了,便抱人抱到底把我送回了车上歇息着打道回府。
      想起他威胁我要那个姿势,我脸发窘恰好装睡过去。于是后来脱鞋擦身都是他纡尊降贵帮我的,他给我擦脸擦手的时候很耐心,不急不缓的,像是对待收藏物一样在做一件享受的事。
      做完了这一切,他安静关门出去了,好像要忙着办公,或者半夜三更要出去做些大事。他歇在我这里的情况下,通常是没什么事的。
      我刚闭眼不久,来了一通电话,我接通后听见是何祖升清淡的声音,“珍妮,我想见你。”
      尽管向滨隆出门了,我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在楼上,在房间里说话都谨慎小心遮掩着,“我已经睡了,更何况我不好外出。”
      “你到窗户这边来。”他轻声细语,似乎等待着什么。
      我身影一僵,蹑手蹑脚下床拉开了窗帘,从窗缝里望出去,隔着冷冷透亮的玻璃,我看见何祖升靠着一辆银灰的宾利在楼下不远处,他在昏黄的路灯下被映得光影迷离,正举着电话一动不动注视我窗口的方向。
      清楚看见彼此后,他得意微笑一下,便点上了香烟缓吸吐气,并慵懒往前走了两三步。
      对方整个身影忽明忽暗到有时变得清晰起来,这时,连他身后远处的重重山影也一同生动了,那里似乎有种自然的云雾浮动在山峰和天边,苍穹远景印在男人染了路灯光辉的周身下,没先前那般黑暗。
      他和夜景陷入浑然一体,却浅淡如梦如月。
      直到何祖升再次动了动,才令人觉得他是真实存在的,他笑盈盈抽烟的姿势倜傥潇洒,吐出了不同形状的烟雾耍杂技一样给我看。
      那缥缈的烟雾,连着他朦胧的脸,使捕捉不到的动悸扎进我心底开始荡漾,如同他的模糊与清晰幻影似的交替,闯入了我的视线中经久不散。
      我忽然注意到院儿里向滨隆的黑色豪车逐渐驶向了门口,而何祖升的车就在另一面,我顿时提心吊胆被惊得连话说不出来,幸好何祖升不动声色上车启动了也缓缓驶离,在我心有余悸的时候,他留下一句珍妮晚安,便利索挂了电话。
      我半天缓不过神来,拉上了窗帘也挥不散何祖升风流跌宕的身影,以及向滨隆长此以往深印在我脑海里的严苛沉闷,他充满戾气起来冰冷阴森的模样来回闪过,瞬间吞噬我动荡起伏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警告着我,将旁人的身影不断挤压了出去,容不得我再多余回想。
      紧跟着后半夜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向滨隆用一种无比阴冷暴怒的眼神盯梢我,后来他冷漠拿着一把柯尔特枪抵住我脑门,问我心里眼里是不是全是何祖升,竟这么背叛他,没有考虑他一星半点儿。
      我的梦从未如此真实过,真实得像是已经发生过的记忆,这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如怨鬼不停冲撞过来,眼前全是他无数凶狠的残酷样,而且清晰到他盛怒的脸孔连一丝褶皱我都看得分明。
      我甚至听见细微的上膛声,随后枪被逐渐扣下扳机,袭来一股强烈的杀气腾腾之感,氛围在最紧张浓重时,我汗流浃背从梦中倏醒,睁眼那一刻眼前正是向滨隆那张熟悉平静的脸,他与梦里重叠合上使我分不清自己处于何种形式,我错愕得哑了声,只是睁大眼睛呼吸急促地惊恐盯着他。
      当他疑惑抚掉我脸上的汗,我终于叫了出来打掉他手,颤抖捂进被子里躲避掉我所有的恐惧。他在被子外面安抚着拍打我,声音柔和道:“做噩梦了么?有我在,你怕什么?”
      好一会儿我才缓过神来回应,“没……没什么,你……你回你自己房间睡。”
      “做了什么梦,结巴成这样,你平时做了噩梦都是不要我走的,难不成你的噩梦是我?”他隔着被子钻在我耳朵那处闷笑说话。
      我不理会他,蜷缩得越紧了,他企图掀被子进来,我哽咽出声仍旧发抖,他只好隔着被子环住我,“你梦见我什么了?”
      见状,他不肯轻易离去,要搞个清楚明白,总是好言好语哄着,他渐渐拉下被子的时候,我躺的那一处不管是枕头还是被单都被汗湿透了,他瞧见我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纳闷儿道:“到底是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
      我看着真实的他在台灯柔光中如此和气耐心,一时片刻渐渐觉得不那样怕了,但一说话泪溢出变成了哽咽,“隆哥,我梦见你拿枪指着我,要杀我。”
      “怎么会呢?”他为我擦拭着汗水和眼泪,有些悟了无奈道:“唔,我知,你啊胆小,成日胡思乱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把我想成这样。”
      “你真的要杀我……”
      “胡说八道,想什么呢?!我疼你还来不及,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人,我为什么要杀你?”他斥责的这一声并不重,但有一股韧劲儿。
      他过去弄死的一些人里有的也是重要的。
      我在他哄人之际还是不敢说为什么,就连以玩笑的方式也不敢,于是另问道:“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伤害我吗?”
      “嗯。”他似乎疲惫了,脱了衣服就躺过来照常抱我。我身上这么多湿汗自己都嫌弃,他却不离远,反而钻在我脖肩窝里亲了亲说,你的汗是香的,老子不嫌。
      他的睡容同样是不好惹的,似有若无蹙起眉宇,便总有一股严肃威严,也仿佛从没有一刻是放松的。
      我也只想逃离他,经此一梦,我觉得那像是未来的自己在传递某种信号回来,他与动怒起来的样子一直都是两码子事,前一刻风声笑语,下一刻就能冷血要人的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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