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城无归途》华抒

19、结婚

　　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他一定会纠结。毕竟摆在我们这样的人面前的爱情，从来都不仅仅只是两人之间的那点事情。
　　“我定好周五去漠河的行程，等你回来，我们就出发去漠河吧，就当陪朋友，如果他答应了你，你就当陪一个普通朋友去赴一场约，如果他没有答应你，就当我陪你去散心，如何？”我偏着头看着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好像我自己已经解开了多日愁绪，好像已经将所有痛苦遗忘。
　　其实我也需要去释怀，需要用其他的事情去转移现在的痛苦。
　　顾柯郁答应了，随后我收拾了行李，准备前往漠河。
　　进入秋天的漠河，我不知道是否能让我看到图上那样美好的场面，可是我依旧执着的奔赴这场旅行，像是追随爱人的脚步，步履不停。
　　我们的行程提前了，本来计划周五出发，可是在顾柯郁的催促之下提前了。周四晚上，我和他便匆匆提着行李出发了。一路上他情绪低落，我看在眼里，但我没有问他结果。
　　或许结果不是他期望的，尽管我有些心疼他，可是我并不后悔让他那样做。
　　“我能用下你的微信吗？”趁着飞机还未起飞，我悄悄附身在他耳边说到。只见顾柯郁有一刻的疑虑，但很快也转成之前那般波澜不惊的样子，随后将手机递给我。
　　我简单的拿起来对着窗外的夜景随意的一拍，随后一顿操作便将手机还给了顾柯郁。他接过手机也无心再看，随手关机就放回了口袋。
　　登机时伴着寒冷的夜风，将我的头发刮得胡乱飞起。当我看着飞机起飞，脱离地面，远远的看着地面的一切越来越远时，心中兀的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凉，好像此刻我就要远离这个城市再无归期。
　　转头看着身边默不作声，情绪低迷的男人，我才有些安稳，知道这一次不过是异常旅行而已。
　　一路的旅程，飞机，火车很是奔波，我冲着那极光美景倒是不见得有多疲倦，可顾柯郁就不一样了，虽是之前说好散心，但这旅途着实不太舒坦，加之表白不顺畅更是叫他一路都愁眉苦脸，像个苦瓜。
　　当我们坐在去往漠河的火车上时，他倘着鼻涕，裹着厚厚的大衣窝在一边，看着窗外，一路风景逐渐变化，那样一个秋天过度到冬天的路程，像是带我们很快穿越了两个时节。
　　窗外的雪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芒，有些刺眼，但那洁白的颜色却叫人心情舒畅，顾柯郁莫名的脸上就不那样绷着了。
　　“你之前提到过的你那个大学室友，现在....和他男朋友....怎么样了？”顾柯郁依旧看着窗外，看似是漫不经心的问着这个问题。
　　我喝了一口水，想到赵景。
　　我和赵景或许是在那样一场误会中加深了彼此之间的认识，成为了好友，直到毕业我们依旧联系。我可以毫不避讳的说，他是我大学时的光，他引领着我的路，让我认清自己。他于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
　　毕业后他的男朋友去了日本工作，没过两个月他决定随后也紧跟脚步而去。
　　他离开的前一晚我们相约学校周边经常吃饭的地方一起小聚，我们醉酒到半夜。我抱着他依依不舍，他则对于即将开展的二人生活，向往至极，我表示羡慕。
　　我红着脸，看着他笑得一脸开心，心理莫名有些伤感。
　　赵景则拍拍我的肩膀，笑着看着我。他说卓译，我要去追寻我的幸福了，你知道的我很爱他，他也为我放弃了很多，我们走到现在很不容易，我坚信我们可以过好的。我也相信你也一定会遇到一个爱你的人，真的，你会遇到的。
　　那时我对方城还未生起那样的心思。
　　我淡笑不语，喝着手中的酒，不是谁都有他那样的运气，遇到喜欢的人，可以打破世俗勇敢在一起。
　　之后我们总是保持着联系，我从他的朋友圈和聊天中知道他们在日本过着幸福的二人世界。他们各自有着工作，平日里一起拉着手走在街头巷尾，可以毫不避讳任何人的目光，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在那样陌生的城市，他们好像已经找到了幸福的平衡点。
　　2015年夏，我收到了一封快递，署名是赵景，可他从未告诉过我会给我寄东西，我有些懵，可当我打开信封看到那赫然出现的红色请柬，我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随后又砰砰狂跳不止。
　　我赶忙抓起手机给赵景去了电话。
　　电话那边很快接了起来，赵景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爽朗。也是啊这样的好事情，作为朋友的我亦是激动不已，更何况他这个当事人呢。
　　“恭喜！”千言万语也终不过是一句祝福，他和他终于走到婚姻，终于走过了慢慢长路，踏过了万般的阻拦。
　　电话那头的赵景清澈爽朗的笑声，仿佛从万千里之外的日本传到我的耳边。我来不及问他是如何让父母痛意的，是如何打破世俗的，但我终究太过高兴，对于他的婚礼万分期待。
　　晚上当我和方城说起这事时，眼里的向往赤裸可见。我希望我和他有一天也能走到那一日，可是我也知道我们之间，尽管幸福却也隔着太多。
　　我从未回过家，我那些所谓的家人从不知道我喜欢男人，更不知道方城。而方城虽带我回过北京，可是那样以朋友的名义是永远不能让我和他并肩执手的。
　　那时我还是清醒的，我清醒的知道我们眼前有太多阻碍，清醒的知道我们之前的困难重重。
　　可十年，让我幸福的忘记了这些原就存在的现实。
　　方城紧紧的将我抱在怀里，彼此无言，又能说什么呢？婚姻？我们在一起都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想打破世俗在一起，结婚那岂是说说就成的事呢。
　　“城哥，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好吗？”我躺在他的腿上，看着他的眼睛不敢眨眼。即使我们不能结婚，可一辈子在一起就算没有婚姻那一张纸又有什么关系。
　　“好。”那短短一个字，像是定心丸，让我瞬间将心又放到安全地带。
　　我不敢奢求向赵景那般的幸福，可是仅让我和方城永远在一起，就算不结婚我好像也不那么在意了。
　　但对于赵景，我始终是羡慕的。
　　带着这份羡慕我热切的期盼着他们的婚礼，我仿佛期待自己婚礼一般，将那些热情和向往都寄托在了这一场婚礼上面。
　　赵景和他的男朋友孙希秋终于2015年的9月1日在爱尔兰注册结婚。那一天，他们分别在自己的朋友圈公布了那一张证明，黑色的钢笔字在那婚书上格外的明显。他们的婚礼在9月20日进行，在日本举行。
　　我和方城在前两天赶去了日本，下飞机时赵景和孙希秋在外等着。远远的我就看见了他们，赵景贴着孙希秋站在一边，孙希秋站得笔直，任他那样靠着。
　　那样的画面，是我在学校就见过很多次的，那些年赵景只有对着这个男人才会露出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在寝室时，我们总觉得他是一个贴心会照顾人的好室友，他懂事成熟，举止有礼，可只有在这男人面前，他才会露出那副像孩子一般的稚气。如今多年过去，画面依旧，画面里的人物依旧。
　　四人汇合，我向赵景介绍着身边的方城，赵景看着我眼神有些得意，暗暗的朝我努努嘴。看看我又看看方城，方城倒是接受他这样的目光打量。
　　赵景曾经说过，我会找到一个爱我的人，如今我找到了的，带着他来参加他的婚礼。我们都拥有了幸福。尽管这份爱不被世人认可，可我们依旧是彼此的热爱，是彼此心尖上的人。
　　晚上我和方城住在赵景和孙希秋的家里，煮着火锅，喝着啤酒四人一起把酒言欢，赵景喝醉了靠在孙希秋肩上一直打探我和方城的始末，方城浅笑着讲述着我们的曾经而我则酡红着脸叫他继续喝酒。
　　“.....其实我早就知道卓译了，当初他的简历是我挑选的，都是按照喜好来找的人，我怎么会放过呢。只是他太傻，总以为是自己先喜欢上我，却不知道我早就看中了他，始于颜值终于人品，我喜欢他那直爽呆愣的性格，尽管后来我知道他可是只小狐狸，可我依旧喜欢....”
　　我靠在方城身上，听着他讲那些我都知道的和我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曾经我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先动心的那一个，可是到和他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那老狐狸早就看中了我，照着简历上的照片挑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来自己身边，亏得我一直以为他高不可攀，却不知自己才是被捕的螳螂。
　　我浅浅的笑着，紧紧的在桌下和方城十指相扣。赵景尽管醉了却也看着我一脸的笑，彼时空气间流转着火锅的香味，人间烟火，诱人至极。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只是隔天起床时已经天光大亮，起身时方城坐在一边处理公务，我没有打扰他。毕竟这两天本应该是在上班的，他和我出来日本，公司里却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的。我穿着拖鞋抓挠着头到就那样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