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宝玉修仙日常》葡葡苏打

8、第八章 波澜

　　贾政自诩是个讲道理的君子，倒不至于不给儿子辩解的机会就一棍子打死。只是他素来看不上老母教导儿子的手段，觉得过于宠溺，惯坏了孩子。故而在听宝玉解释之前，心里先有了个“仗了老祖宗宠爱就懒怠起来”的想法。
　　宝玉哪里能编出个比老祖宗更好的理由，只能照昨夜老祖宗教过的，答道：“回老爷，四日前老太太半夜惊醒，头痛难忍，说是梦见到了去世的老太爷，质问府上为何不曾有子孙为他祈福。儿子不忍老太太受老太爷的责备，便去观里为老太爷祈福诵经三日。”
　　这是老太太一个字一个字教他的官方说法，这要是不行，他也没办法了。

　　贾政一听，倒也不敢质疑，毕竟涉及老太太，总不能是老母亲伙同儿子一起糊弄自己吧？
　　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假？
　　毕竟托梦之说难以求证，又常有因此而生事的。老太太若是身子不适，要子孙祈福，前有贾珠后有贾琏，一个是二房长子，一个是长房嫡子，哪里轮得上宝玉这个年幼不经事的孙子！
　　只好板着脸说：“母亲身子不适，我这做儿子的竟不曾为她分忧！我这就去上院探望老太太。”还不忘宝玉，“既如此，今日暂不罚你，你将这三日功课速速补上，与我看看！”

　　到底是自家老母亲，纵使怀疑，贾政还是担忧她身子，先行往上院去了。宝玉松了一口气，回了自己位置上坐着。
　　结果一抬起头，就瞧见沈先生颇有兴致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编啊”“你接着编”。宝玉生怕他也追问，赶紧正襟危坐，露出个讨好的笑容说道：“沈先生，老爷让我补上前三日功课，耽误不得，我们赶紧开始吧！”
　　沈先生便笑笑，并不揭穿宝玉，而是翻开了书，讲起了新文章。

　　贾母那边，见儿子巴巴地来看望自己，自然感动。她素来疼爱贾政这个小儿子，虽不成器，却比老大那个整日胡闹的混人好些。
　　便笑道：“我不过是做了个噩梦没睡好，宝玉那孩子就急得什么似的，我只好唬他去观里住几日，好叫他宽心罢了。”
　　贾政对着老太太倒不至于吹胡子瞪眼，但也有些不满道：“不过是他躲懒的借口，他个小毛孩子懂什么叫祈福吗？母亲可万万不能骄纵了他。”
　　不过却没说这次的不是，到底“孝”字当头，他不敢置喙。

　　母子二人又说起快要过年了，翻过年去开春，宫里就得下选秀的旨意。这乃是三年一次的定例，等闲不会更改。京中有女子的人家早早地就得准备起来。贾母估摸着这是元春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年，心中万分不舍。
　　便又嘱咐道：“今年可得热热闹闹地过，叫元儿最后好好松快一会儿。”
　　贾政就这么一个嫡女，不比儿子粗糙，是娇养大的，因她自小出众，心里便对她存了不少指望。不过后宅之事他从不过问，更别提教养女儿，此时还不知母亲是如何安排的，只记得月前听王氏提过老太太有些想头。
　　趁此机会，也问了问：“不知母亲对元儿选秀，是何打算？”

　　当今圣上年过五十，且膝下皇子八人皆已成年，并不是大部分秀女们的目标。就算选了，估计也只选些小官家的女孩子进去充实后宫，荣国府这样府邸的女孩倒不用担心。
　　剩下八位皇子，年岁都不大。大皇子三十出头，小皇子约是十七八岁。依贾母看，前头几个皇子虽继位有望，可府上正妃侧妃都满了，元儿进去只是个侍妾，未免太低。若是不能继位，岂不是一生都耽误进去了？
　　不像八皇子，虽然母家出身不高，也不算受重视，但至今没有大婚。他们家运作一番，最低也能得个侧妃的位置。元儿素来出众，万一在宫里得了贵人青眼，正妃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前头六七两位皇子的正妃出身也不算太高，都是低位妃嫔所出皇子，八皇子不好越过两位哥哥去。

　　正好宫中没有皇后，主持选秀的乃是圣上宠爱的甄贵妃。甄家与贾家是老亲了，算起来贾母与贵妃的母亲还曾是好友。贵妃无子，选秀于她而言不过是件差事。贾母早就递了话进宫，请求甄贵妃替她打点。
　　自然也不能空手去求人，与话一起递进宫里的，还有两万两银票。这不过是先行孝敬，如果事成，之后自然还有谢礼。
　　便是事不成，看在这两万两银的份上，宫里总不会随手将元春指了人。

　　这事儿贾母前几日就跟王氏说了的，王氏也觉得极好。若是成正妃，身份尊贵自然很好；若是侧妃，不同于一般侍妾，有品有级，能进宫领宴也能在外交际，名头上差些，却也实惠。
　　只是贾政听了，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足。八皇子虽是皇家子嗣，生母却低微，宫女出身，生了皇子才封个贵人，更无什么得力娘家。八皇子本人文武皆不出众，才能平平，不得皇上疼爱，十七八岁了，还是个光头皇子。
　　日后便是成了亲，也不知能不能捞个郡王爵位。
　　不若选三皇子，乃是先后嫡子，虽进去后没有个正经品级，可若是三皇子登基，日后总有前程的！
　　只是这番话在他肚子里转了转，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他是个要面子的，巴巴送女儿进潜邸邀宠的事儿，说出去总不好听，他绝不会自己亲口提出来。

　　荣国府计算得好，却没想到选秀一事最后竟生出了大波澜。
　　这日宝玉正在屋里小憩，不过他压根不困，只是装作睡觉的样子修炼罢了。罗老道曾说，修炼之人不必像普通人一样日日睡觉吃喝。他越修炼越觉得罗老道说得极有道理，便是修炼一整夜不睡，也不觉得疲倦，反而更加清明。
　　于是他几日才睡一夜，其他时候都拿来修炼。
　　而那朵摆在床前的牡丹花，近日竟生出了根来。宝玉听见她欢快的道谢声，悄悄扒开了些土瞧了，果然长出了根。他便捧了花去给老太太，只给老太太和太太看了。
　　她们皆不知宝玉早就开始修炼的事儿，还以为是上次在道观里罗老道教他的，既惊喜又不安，细细嘱咐宝玉道：“这花依旧放你房里，只当是株普通的花，天长日久的想来便无人说道了。”

　　而这朵花也不负宝玉日日救他，常常与他说话。宝玉碍于身边人不能回答之时，她也说得高兴。
　　既然有灵，宝玉便不能像对待普通花草一样对待她了，他像称呼小伙伴一样称呼她豆绿。
　　豆绿当然不是普通的花。越名贵的花草，人们侍弄得越精心，也就越有灵气。□□国府满园的花朵，就只有豆绿生了灵智，也是宝玉自身灵气滋养的缘故。
　　最让宝玉惊喜的是，豆绿似是有些天生地养的见识，于修炼一道上比罗老道懂得还多。

　　这一日小憩，宝玉本在专心修炼，却听豆绿说道：“宝玉宝玉！外面在说话呢！”
　　宝玉耳目皆比常人灵敏，不在意的时候还不觉，此时竖起耳朵听，也能听见外头明堂里说话的声音。
　　仔细分辨，竟然是老爷太太都在？这可是稀奇事。大中午的，老太太也应该在歇午晌才是，怎么在和老爷太太说话？

　　平日里老太太的确要歇午晌了，可刚得知一个消息，她实在歇不下。
　　只听她语气沉重道：“宫里太后恐怕要不好了！”
　　贾政王氏皆是一惊。这太后年过七十，身子骨向来硬朗。去年还跟着皇上去围猎。可这种无病无灾的老人家，若是一旦有个头疼脑热的，反而闹得更厉害些，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
　　眼看着就要选秀了，若是太后去了，岂不是要取消！
　　那元春就要被晾在原地了！
　　“母亲！这可如何是好！”贾政急道。

　　“现在只是传出了些消息，你们听了就听了，可不能声张。”贾母叮嘱道，“甄贵妃给咱们家递话，也是叫我们有个准备。若是真不好了，选秀推个一年两年的也有可能。届时元春就超龄了，咱们家必得先相看一番才行。”
　　元春今年十六，若不是为着选秀，这么大的姑娘早该定亲了。
　　可正如他们之前顾虑的，元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能定什么好亲？王氏早八百年就把认识的、不认识的、拐弯抹角认识的人家看遍了，身份好些的人品不足，有才干能为的出身不足，总没有十全十美的。
　　贾母如何不知，只是现如今没得挑剔，只能嘱咐道：“你只管挑了读书好、人上进的后生，便是家里差些，咱们家里总还能看顾。”
　　倒比选些绣花枕头好！

　　而屋里宝玉正安静地听着。
　　等贾政王氏告辞回去，豆绿便说道：“你听到没宝玉？元春不用进宫啦！”
　　贾母屋子里都当宝玉是小孩，贾母自己也是如此，说起选秀的事儿从不避讳宝玉。听过几回，宝玉也就明白了选秀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大人们似乎不喜欢选秀取消，但宝玉是喜欢的！
　　只要不选秀，大姐姐就可以永远留在家里不走啦！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