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社死十二杀 ...
-
自从被蒋繁拒绝了后，周放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是把曾属于对方“印记”收拾出来。
包括自己受伤后蒋繁递来的卡通创可贴，中场休息时蒋繁送来的矿泉水瓶，打比赛输掉后蒋繁偷偷塞给他的鼓励纸条……
类似这样“示爱”的小物件很多。
全部的全部，被他收拾了出来，丢进了垃圾桶。
光丢掉不解气，又踩上几脚，如果不是担心失火问题，周放甚至想烧了省心。
好歹暴怒之中残存了点理智，所以烧是没有烧的，只喊了保姆，将这些碍眼的“垃圾”立即扔外面处理。
周放原以为蒋繁移情别恋了，即恨他薄情，但念在对方曾经对自己的好，到底不忍心把事情做绝。
直到几天后，保姆拿着从矿泉水瓶撕下的标签纸找来时，他才发现，蒋繁不是薄情，而是对他从没有动过感情。
是他，周放，被人当成傻子耍了。
一颗真心捧到面前，还不知道人家怎么背地里偷笑他自作多情呢。
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不需要废很大功夫，只看他愿不愿意去怀疑。
随着饭圈文化渗透进校园，模仿所谓“站姐”和“代拍”，宾阳这帮鬼才女生，居然在校贴吧里，折腾出了一个“站哥”服务。具体业务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替自己给篮球队应援，送情书告白，拍摄独家比赛照片……
周放是基佬，只对男生感兴趣。
这一点从上初中时，他就意识到了。
因为厌烦异性的靠近，所以高中入校那会儿，他放话过，自己不会接受任何姑娘送的礼，没想到会阴差阳错地整出这一场乌龙。
得知了真相以后，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辱感，席卷了周放的大脑，令他怒火腾烧，摔断了电脑键盘。
造谣蒋繁性骚扰是周放干的，并在他的煽风下，让这点谣言火速地传遍了校园。
他以为，蒋繁肯定会跑来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害他。
等那时，周放就能把对方加诸于身上的耻辱，再顺手报复回去。
可没想到人家不在乎。
周放所谓的报复，就像幼稚园小朋友因为一时生气，故意在背后说同学坏话。
到头来显出人品卑劣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更要命的是，明知道蒋繁对自己无意，周放却因为这点事，还是惦记上了人家。
因为家世好，模样英朗，加上会打篮球……
周放自小没遇过能让自己吃瘪的人和事，现在遇见一个就忍不住暗暗较劲。
跟他自己，也是跟蒋繁。
关于蒋繁在隔壁刷泳池消息，是队友告诉周放的。
队友们都认为蒋繁跑来这边肯定是因为周放，提醒他远离这个“死变态”。
周放去找蒋繁时，只是想远远观察他一眼，却刚好撞见了他向另一个男生“投怀送抱”的一幕。
“那个小白脸是谁？”
周放问，拳头攥得咯咯响。
蒋繁只穿了一条泳裤，袒胸露背的。
按理说男生之间这样也没什么。
但他一想到周放喜欢男的，还跟自己告过白就说不出的别扭。
于是赶忙抓起了校服外套披在身上。
边穿边怼他：“我解释得很清楚了周放，以前那都是误会，我可以向你道歉，你也别来纠缠我行不！”想了想，又补充，“当然啦，道歉可以，赔钱可不行哈。”
蒋繁抓了抓头发，一想起自己搞代拍，钱没挣几个反而惹了一身骚，语气逐渐烦躁道：“而且你家有钱，不缺这点，就别跟我计较了呗。”
“哐当”他用力地阖上柜门，想绕过周放，离开这里。
可惜周放没给他机会，几步向前，直接堵死了路。
更衣室的白炽灯，将对方的影子投到蒋繁身上。
周放又重复问了一遍：“所以，那小白脸是谁？”
他气势迫人，原本还算英朗的五官因为愤怒而略显狰狞，吓着蒋繁退开半步，双臂格在胸前自卫。
“你……你别过来啊！不要以为我真的怕你！”
“男朋友对不对？”周放根本不在乎他那弱鸡似的威胁，攥住蒋繁的手腕，自问自答，“那天你就说喜欢他了，你们交往了？”
“啧，你TM先放手！”
蒋繁踹了他一脚，又怕激怒他没敢太用力，用力地抽回手臂，却压根挣不脱。
气恼之下，他干脆摆烂：“啊啊~是啊，男票……他人就在外面呢，识相的话你赶紧……”
话没说完，巴掌已经凌空挥来。
蒋繁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闭眼缩头。
第一反应是护住脑袋，千万不能让本就欠费的智商雪上加霜。
然而预想中的疼没发生。
他龇牙咧嘴，掀开眼皮，看见那只巴掌悬在了鼻尖前。
魏希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冲进来的，一肩膀撞歪了周放。
两个人你压着我我绊着你，一起摔在了铁制的柜门上。
哐当一声巨响。
魏希尧两只胳膊架住了周放的拳头，将人抵着，虽然暂时处于上风，但手臂肌肉线条绷紧，额头冒汗，显然压制得有些吃力。
“少、少爷……”蒋繁吓傻了。
魏希尧斜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却因为分心被周放一拳掏在了鼻梁。
“唔……”魏希尧闷哼，弯腰捂鼻。
这还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这么打过，还是因为蒋繁！
当鲜红的液体顺着指缝间渗出来时，魏希尧愣了愣。
事情是怎么从“报复负心汉”发展到“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老实说，蒋繁很懵逼啊。
而在看见魏希尧出鼻血后，他脸色唰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TM的……”周放怒骂，浓眉一竖，当即转换目标，朝魏希尧抬腿踢去。
来不及多想，蒋繁趁着周放露出后背的时机，使出全力，朝他□□猛然一踹。
周放吃痛地捂裆，蒋繁拉起魏希尧拔腿就跑，往更衣室外狂奔。
“蒋繁——！”
咆哮声在身后炸开。
蒋繁急促喘气，根本不敢停。
拽着魏希尧拐过两道弯，将人丢进了消防栓旁边的一扇小门，自己也躲了进去，用脚尖勾住门虚虚一掩。
这两天，蒋繁早就摸清楚了体育馆的结构。
他们进的是一间器材室，堆满了乱七八糟的运动器材。
落脚的地方有些窄。
魏希尧捂着淌血的鼻子，半靠着架子，从头顶垂下来的牛筋绳就晃在他耳边。
蒋繁被迫跟他挤在一起，身体紧贴，他下半身却只穿了一条泳裤，布料黏在了胯部，显得某处形状格外突出，随着动作，无可避免地蹭在魏希尧的大腿上。
蒋繁有些尴尬，双手抵在魏希尧的腰腹，试图拉远点距离，却又陡然闻到了一股血腥气，一阵目眩头晕，他脚底发软，偏过头，难受地将下颌支在魏希尧的肩膀上。
“别动，你让我……让我缓缓……”
魏希尧的身体微僵，昏暗中他们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只听到两道呼吸声交缠在一起，肌肤相贴的部位一凉一烫，彼此交换着体温。
“你晕血？”
好一会儿后，魏希尧才猜测地问。
“嗯，有点……”
“感觉怎么样了？”
“好一点了，你呢？”
魏希尧默了默，鼻血已经止住了，但手心的那股黏腻感怎么也无法让他忽视。
“疼……鼻梁……”
蒋繁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魏希尧掐了一把他的腰：“狼心狗肺的坏东西，下次让你自己挨揍吧！”
“嘶……我又没让你帮我！”蒋繁好笑道，揉了揉被他掐红的地方，“我故意说话那么大声，是想让你招保安过来的，谁让自己冲进来的。”
说着，他靠着他的肩膀蹭了蹭眼睛，试图分散了一下注意力，不那么难受。
“你说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娇滴滴的一个，怎么可能打得过人家。”
“谁娇滴滴了。”魏希尧大为不满，“我要对付谁从不用自己动手，暴力只是最低级的手段。”
“啊是是是……你家有钱嘛，”蒋繁想当然地点头，“整谁不是一句话的事，或者你学习好，告诉老班，老班肯定愿意当你狗腿子。”
“也不是整谁都可以……有些人就得花点心思才能达到目的。”
“谁啊？”
魏希尧不说话了。
蒋繁也没勉强他，而是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小声道：“不说算了，换个问题总行吧。你怎么不去彦才或南辰啊，怎么会来我们学校的，你也看到啦，这里压根不是学习的地方。”
这次又是一小会儿的沉默。
就在蒋繁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对方却幽幽道：“因为我父亲他……出轨了，和小三一起赶走了我妈妈，我想报复他。”
“啧，”蒋繁咋舌摇头，“看来有钱人也一堆乌糟事啊……”
这话是真心的。
蒋繁虽然自己出身不正，但自他记事起，蒋明辉和苗淼之间的感情从没有出现过什么太大问题，只是蒋明辉偶尔任务忙，不太着家时，苗淼会抱怨几句。
也许真的是越有钱，家庭关系越复杂吧。
毕竟花花世界迷人眼，不是每个人面对诱惑，都能固守本心的。
没想到这种私密的家丑，魏希尧居然会告诉他，蒋繁心底一阵感动。
看来坚冰也有被焐热的时候嘛。
他安慰道：“别伤心啦，你爸虽然是个渣，好歹没短过你吃喝，至于小三什么的，如果你担心危险到你妈妈的地位，那就想个办法赶她走好啦。”
“你也觉得小三该死是吗？”
魏希尧问。
蒋繁说的是“赶她走”，“该死”倒不至于。
但他想到魏希尧肯定被三儿伤害得不轻，否则不会这么语重，恨对方也是应该的。
于是顺着他的话道：“是啊，我也最讨厌这种不知廉耻的人啦，要我教你怎么整人吗？我看过老多狗血剧了。”
“嘘……有人来了。”
隔着门，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蒋繁有些紧张，也顾不上尴尬不尴尬了，将贴着门缝的脚后跟悄悄一缩，踩在了魏希尧两腿间的架子上。
一道人影从门缝间一晃而过，两人听见周放咒骂一句。
紧接着，急促脚步又远去了。
等过了一会，彻底没了动静后，蒋繁松了口气。
换下泳裤，穿回衣服。
等填写好“申请表”交到办公室后，脸颊的热度才稍微退却。
一回教室，发现魏希尧居然还没走，捧着手机在给谁发消息，他身边还多了一名穿着西服戴手套的中年男人，正在用镊子夹着棉球，给他处理着伤口。
蒋繁一进门，就看见中年男人苦着脸，抱怨说：“……您究竟跟谁打架了，这要让老爷知道还得了，准儿又该罚您了。”
“你不说谁会知道呢。”魏希尧不怎么在意，收了手机，望向门口，“不想我被罚，刘叔你知道怎么回复吧……已经好了吗？”
最后一句是对着蒋繁问的。
后者点点头。
手和脸的血迹虽然处理干净了，但鼻头依然青着，校服前襟也污了一点血渍。
一想到魏希尧现在这幅狼狈的模样全是因为自己，蒋繁愧疚到不行：“今天，谢谢了啊。”
魏希尧抱着手臂，似笑非笑道：“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蒋繁翻了个白眼，不理他，走回座位，将笔袋收进书包，咕哝了一句：“傲娇。”
“说什么？”魏希尧凑过来。
陡然清晰了好几倍的声音，落在了耳边，蒋繁吓了一跳，差点绊倒了身后的椅子。
“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魏希尧扶正了那张座椅。
蒋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惊一乍的。
联想到了刚才在器材室的情景，心脏跳得厉害，有点尴尬也有些羞耻。
“你、你突然离得那么近干什么！”
蒋繁拔高了音量反问。
魏希尧陡然冷了脸，好像是被他这幅恩将仇报的嘴脸气到了。
“哦，那刚才是谁啊都贴我身上来了？”
周六没有晚自习，天色已经擦黑。
校园里空荡荡的，连值日的学生也散得差不多了。
蒋繁没有回答他，只是垂低了脑袋，佯装整理书包，其实就只随便塞了几本根本不会看的书，然后拉好了拉链背起。
书包肩带反了，拧了个结，压得肩膀不舒服。
他正要勾正，另一只手也恰好伸出。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属于对方指尖的冰凉，刺激得他微微一缩。
魏希尧似乎不觉得这种动作有什么不对，神色如常地替他翻正了肩带。
“他有可能还没走？”
“啊？”蒋繁呆道。
魏希尧淡淡地睨着他：“周放，你的舔狗，说不定在哪里潜伏着，就等着你一出去再冲上来暴揍你一顿。”
蒋繁一哆嗦，下午那种被完全压制的恐惧又浮上来了。
他忧郁着，结果额头就被赏了一记弹射，他瞪圆了眼珠，看见魏希尧缩回了手。
“干嘛！”
“提醒你，我还在呢。”
“……”
所以你怕什么。
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蒋繁有些讶然地打量了他一眼。
勾引！
是赤果果的勾引吧！！！
他晕乎乎地想，魏希尧肯定是喝了假酒，否则今天怎么会这么不对劲。
这还是平时那个板着张冷脸、开口“笨蛋”闭口“蠢货”的魏希尧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社死十二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