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死名场面》非如是

11、社死十一杀

　　郑虎的网咖一休就是半个多月。
　　据说伤势是好了，但有些恩怨要解决，

　　天气渐热的时候，蒋繁给自己找了一份新兼职。
　　就在学校体育馆，每周六负责打扫游泳池。

　　于是每周六放学后，他又重新变回了那个率先冲出教室的人。
　　下课铃刚打响，余晚晚拿着“贫困生报名表”找来时，只看见魏希尧独自坐在座位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书包。

　　“蒋繁呢？”余晚晚问。
　　“跑了。”魏希尧简短地丢出两个字。
　　“跑了！”余晚晚跺脚，“哎呀，不是让他放学等等的嘛，怎么每次都像被踩尾巴的猫一样！”

　　魏希尧没理会她的抱怨，将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扫了一眼手表，掂了掂背包，正准备走人，余晚晚“唉”了一声，拦在了他身前。
　　“魏同学，你知道蒋繁家住哪吗？”余晚晚急了，甩了甩手中的报名表，“这表明天要交，今天就得填完。”
　　魏希尧被堵住路，不悦地蹙眉：“他住哪儿，我为什么要知道？”
　　余晚晚眨巴着一双大眼，理所当然道：“你是他同桌啊，跟他关系这么好也不知道吗？”

　　魏希尧迈开的脚步一停：“我跟他关系很好吗？”
　　“是啊。”余晚晚捣蒜似地点头，有些忸怩地说：“平时我们跟你说话，你都不理的，只有蒋繁跟你说话，你才理。蒋繁惹你，你也从不生气。\"

　　魏希尧眉宇蹙得更深了，不知道对方从哪得出的“他从不生气”的结论。
　　口袋里躺着的手机，震了一下，魏希尧划开屏幕，来自魏唐秘书的短信框闯入眼帘。

　　【小少爷，先生今天回国，知道您擅自转学的事情气坏了！！！】

　　一连三个感叹号，看起来是真气得不轻。
　　魏希尧扬唇嗤笑，将手机揣回兜里，冲着余晚晚摊开手心，说：“给我吧，我知道他在哪儿。”

　　—
　　宾阳三中的体育馆，是去年和图书馆一起翻修的，据说还是魏希尧老爸捐的钱。
　　由于高中不注重体育，所以普通学生们一般只在操场活动。
　　而体育馆主要留给体育特长生们练习用的。
　　分为3块功能区域：篮球馆，舞蹈教室，以及游泳教室。

　　而说到特长生，就不得不提周放了。
　　原本蒋繁是不愿意来这边兼职的，毕竟难保会遇见这位。
　　但网咖没开门，闲着也是闲，加上泳池清洁属于勤工俭学，时间方便，给的报酬也高，一时脑热，他就跑来应聘了。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蒋繁没做过亏心事，也不怕周放纠缠。

　　游泳教室位于整座体育馆的最西面。
　　左右两面墙都是玻璃，空间开阔。
　　泳池注满以后，犹如一块巨大的蓝水晶，嵌在大理石地板上。

　　江城一到这时节，昼短夜长。
　　这时五点刚过，太阳已经落山了，余晖从朝西的那面玻璃墙直射进来。
　　细碎的阳光，跳跃在粼粼的水面之上，波光的倒影就摇曳在天花板的顶端。

　　魏希尧揣着余晚晚给的表格进来时，第一眼先是没看见人。
　　清洗用的木刷和水桶，被摆在泳池边上，东倒西歪的。
　　然后，只听“哗啦”一声水响——
　　泳池的另一端猛然鼓起了一湃雪浪。

　　一个连泳镜也没戴的、腰身纤细少年，拨着水镜，如同一尾银鱼般，动作标准又迅速地朝着这一端泅水而来。

　　魏希尧顿住了脚步，鬼使神差地被吸引去了视线。
　　水光盛着碧色，就荡漾在他眼底。
　　他好像看见了一条游弋的“美人鱼”。
　　等到蒋繁游到近前后，魏希尧才意识到走神了。

　　又是一阵“哗啦”水浪声——
　　蒋繁仰着脖子，从水面倏然钻出，两手扒着泳池瓷砖边沿。
　　他的皮肤白，沾水之后像镀了层瓷釉。
　　整个人浸在阳光和水色里，有种精致的脆弱感——
　　让人想要毁掉。魏希尧想。

　　蒋繁没注意到角落的人，更不知道刚才的一刹那，对方曾爆出过这样晦暗的想法。
　　他甩了甩头，又将湿漉漉的刘海一把捋上去。
　　撑着地板，刚准备爬上岸时，却听到了脚步。
　　蒋繁望去，看见魏希尧从门后闪身出来，走到了自己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

　　“少爷？”
　　视线相撞，蒋繁有些惊讶。
　　魏希尧没有说话，唯独眼底里，倒映着泳池的水光和蒋繁的影子。
　　沉默中，蒋繁泡在水里，跟他对视了片刻。

　　某一瞬间，他觉得那眼神好像冰原裂开一道缝，喷涌出了除“漠视”以外的别的什么情绪。
　　但具体什么情绪，没看出来。
　　蒋繁只觉得自己又瞎想了，居然会觉得此时此刻的魏希尧神情古怪。

　　为了清洗泳池，蒋繁只穿了一条四角泳裤，下半身凉飕飕的，于是他赶忙一沉，将探出水面的光裸胸膛，重新没入水下。

　　魏希尧捕捉到了他的小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嘲弄，又很快遮掩了过去。

　　蒋繁没有注意到，咧嘴笑了：“少爷也来游泳的？”说着，他单手拍打着水面，佯装不在意道，“诶，不巧了，这里周六闭馆很早的，所以不好意思啦，你只能明天哦不……周一再来了。”

　　这话有点赶人的意思，而蒋繁也的确想让魏希尧赶紧走。
　　他总不能一直泡水里吧？

　　魏希尧仿佛没听懂，然后举着申请表，在蒋繁面前晃晃：“班长让我拿给你的，说要马上交。”

　　“谁？”蒋繁迷惑地眨眨眼，旋即一拍脑门，“草，申请表……给忘了！”
　　说完，他伸手去够眼前的表，魏希尧往上一抬，没让他得逞。

　　“手，湿的。”魏希尧提醒。
　　说话间，蒋繁也顾不上看光不看光的问题，手忙脚乱地从水里爬了出来。
　　奈何越慌越出错，踩着瓷砖的脚底一滑，直接撞到了魏希尧的身上。

　　魏希尧一僵，却没有推开他，任由少年人水妖似的抱住自己站稳。

　　“对不起对不起……”蒋繁迭声道歉，知道这人洁癖得要死，赶紧松手后退，却差点踩空掉进泳池，幸亏被一只大手贴住后腰一阻。

　　魏希尧扶着他，嫌弃得不行：“你是笨蛋吗，蒋繁。”
　　骂完，迅速地撤回了手。

　　蒋繁闹了个红脸，一半尴尬一半不好意思，末了还不忘嘴贫一句。
　　“那要不怎么衬托你聪明呢！”

　　一副振振有词的“我是笨蛋我骄傲”的态度，彻底让魏希尧闭麦了。

　　回到更衣室换衣服。
　　后腰被碰过的地方，依然酥酥痒痒的。
　　蒋繁双手搓了搓脸，手掌移至胸膛，回忆起刚才那一刻，心脏陡然跳快了一节拍。

　　丢人了，他想。
　　可为什么每次丢人都发生在魏希尧面前。
　　老天爷就这么喜欢让他当着他同桌的面社死吗。

　　平复了好久，终于冷静下来。
　　记起那张申请表，于是打开柜门，打算穿回校服。

　　余光扫过柜子里侧的镜子，一张阴渗渗的面孔陡然闯入视野。
　　蒋繁尖叫着转身，瞪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

　　“周放，你TM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