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社死十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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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虎住院了。
蒋繁是三天后才知道的。
鲁文强发来消息，通知蒋繁这周和下周都不用上班了。
说是虎哥给他放了“带薪假”。
听到郑虎被人打进了医院，老实说，蒋繁并不意外。
二十几年前，廊城的新城区没起来时，老城区财满街那块儿，属于一片三不管地带。
郑虎初中辍学后，就在那里当混混，一直混到了二把手，直到后来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以后，才决定金盆洗手，开了现在的“七分甜”网咖，说是预备养老用的。
尽管声称退出了地盘之争，但郑虎跟从前的弟兄们，一直联系紧密。
要不然鲁文强也不会去他店里看场子。
这次打架，也是因为帮派争斗。
有一伙儿新冒出来的刺头儿想跟郑虎弟兄抢地盘。
于是两伙人，提刀拿棍的，当街火拼了一场，又各自住进了医院。
蒋繁不太想跟这些烂糟事，牵扯太深。
所幸鲁文强也没多说，只提醒他最近别去店里，以免被误伤到。
蒋繁立刻表示自己会注意的。
除了打工的事不顺利，最近在学校还发生了另一件不愉快的事。
自那天明确回绝过周放后，蒋繁原以为这事算揭篇儿了。
没想到，在那之后不久，学校里却突然流传起了关于自己的黄//谣。
这天，他照例踩点进班，边走边啃着肉包，满手流油。
一进门，几十道视线，飞剑似的戳到他身上。
蒋繁脚步微顿，先转头看了看身后——
没老师。
放心了。
然后一口吞掉了剩下的包子皮，歪头，吧唧着嘴道：“知道我帅，但也不用这么行注目礼吧。唔……一人给一百块，免费给你们看一天都成……”
“啊呸！”
坐在第一排的余晚晚，被他的凑不要脸震惊到了。
蒋繁耸耸肩。
“蒋繁，楼下7班说，你暗恋他们班班草，是不是真的啊？”
后排一名正转着篮球、翘着脚的坐在桌上少年，嬉笑着问。
“咳咳！”
那口包子最终没咽下去，蒋繁直接呛着了，锤了两下胸口，才平复。
“谁？猴哥儿，谁他妈告诉你的？我什么时候暗恋别人啦。”
被蒋繁称作“猴哥儿”的少年，叫何翔，剃着圆寸头，因为坐姿不老实，喜欢搞些小动作，所以被班主任骂“皮猴”。
结果何翔不引以为耻，却反倒觉得挺骄傲的。
导致后来班里的男生们干脆就“猴哥儿”、“猴哥儿”地称呼他了。
何翔单手支着篮球转了个圈，又掂了两下，抱在怀里。
“7班那帮狗比说的，说你偷了人周放的篮球衫，性骚扰人家呢。”
“我，性骚扰，周放？？？”
蒋繁指了指自己，惊得下巴要脱臼了。
还带这样颠倒黑白的？
“所以蒋繁，你他妈不会真是死基//佬吧。”挨何翔旁边位置的周文涛咯咯笑了，“深藏不露啊~”
“啧，好恶心……” 另一个男生表情夸张地搓了搓胳膊。
接着，班里响起乱七八糟的议论。
随着社会风气的开放，男男虽然不像以前一样饱受妖魔化，但在江城，在学校里，在年轻男孩们中间，远没到能够明目张胆的地步。
蒋繁翻了个白眼，挑了挑书包肩带。
“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一句我爱听的。”
“咦~！”坐后排男生们，集体嘘声。
压根没影的事，蒋繁不在乎别人嘴碎。
大咧咧地走回自己座位，刚将书包放下，一架纸飞机忽然撞在了他的胳膊上。
蒋繁拧眉。
就瞥见斜对面，一个染了黄头发、戴银耳钉的男孩，还保持着投掷姿势。
见蒋繁瞪向自己，黄毛也笑嘻嘻地回视他：“多少钱一晚啊，班草不要你，跟了我怎么样。老子还没搞过男孩呢，你让我尝尝呗。”
黄毛名叫郝建，班上有名的混混，平时出勤率很低，经常见不着人，难得今天居然出现在了教室。
蒋繁被他羞辱，也不气，痞笑着答：“我很贵的，没有一百万你要不起呢。”
“当然啦，光有钱还不行，长得太丑不干，个子比我矮的不干，学习差的也不干，除非……除非你给我干，我倒是可以干啊。”
“哈哈哈哈哈哈……”
班里爆发一阵大笑。
黄毛的脸一下绿了，咬牙切齿地瞪了蒋繁一眼。
蒋繁笑眯眯地收下了。
前桌李云飞回头，嘲笑他：“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全班啊不……全校大概也就一个符合你要求了。”
“谁啊？”
蒋繁只是顺口一问，不料接下来李云飞的回答，让他想撞墙死的心都有了。
“还能有谁，你同桌不就是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通锤桌哄笑。
蒋繁掏课本的手一抖。
用课本狠敲了李胖胖一记，喝令他闭嘴。
然后快速地低头，扫了一眼身旁，看见魏希尧戴着耳机，正懒散地翻着外语书，扔在一群吊儿郎当的混子中间，活像一只白鹤误入了黄鼠狼老窝。
应该……没听到吧？
蒋繁正庆幸着，身旁却幽幽地传出了声音。
“好啊，我给你一百万……”
蒋繁一惊，一偏头，看到魏希尧刚将英语书翻过一页，而那双缀着泪痣的眼睛，则意味不明地瞟了过来。
“……你给我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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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课铃打响，耳根的热度还没完全消散下去。
在老师进来以前，蒋繁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音量，凑到魏希尧旁边：“周放就是那天打篮球男的，你记得吗？”
蒋繁撇撇嘴。
“我可没有骚扰过他，是他骚扰的我……”
蒋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魏希尧解释。
像这种影都没有的谣言，大部分人也就听个乐子。
但他不太想给魏希尧留一个轻浮的坏印象，毕竟他在魏希尧那里的形象，已经够糟糕得了。
魏希尧依旧默读课本，漠不关心道：“你有没有骚扰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蒋繁瞄向讲台——见老师在整理课件，他讪笑着挠了挠耳朵。
“不是怕你误会吗，以为我是同性恋，对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之类的。”
“你没有吗？”魏希尧反问，问完他抬头，冷冰冰地横了蒋繁一眼。
蒋繁一噎，刚打算否认，又陡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确实调戏过魏希尧来着。
什么叫“挖坑给自己跳”！
蒋繁一阵懊恼，想穿越回过去，抽当时嘴贫的自己两耳刮子。
越描越黑了。
蒋繁只好轻咳了两声，揭过了尴尬。
没了兼职，整天泡在学校里睡觉的日子，过得飞快。
倒春寒之后，天气明显一天天热了起来。
步入高二下后，课业和考试都比高一时重了许多。
宾阳虽然学渣遍地走，但教育部的指示工作还是落实得挺到位的。
很快就迎来了高二下班学期的期中考。
等最后一门生物考完后，蒋繁活像被刮了层皮。
连带着平时的嘴炮也没有了，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
并将试图拉着他对答案的李云飞，一脚踹回了座位。
出成绩那天早上，全校的分数会被张贴在校门口。
一列长龙似的告示墙，贴着一排A4纸。
里三圈外三圈，被学生围得水泄不通。
即使不在乎成绩如蒋繁，也不免好奇地勾头，并凭借着多年来跟超市大妈们抢特价菜的本事，成功挤进内围。
毫不意外的，在倒数那几页的成绩表里，找到了吊车尾的自己。
【蒋繁 年纪第691名—总分237】
蒋繁撇撇嘴，不禁感慨。
生活真是没给他一点超常发挥的余地。
被挤攘攘的人群，差点踩得鞋掉了，蒋繁正要缩头退出去，却听身边频频传来惊呼。
“谁啊这是……”
“艹这分数，赶得上彦才那帮小四眼了吧……怎么想不开来我们这儿的。”
“5班那个新来的逼王？牛逼牛逼……”
一听“5班”，蒋繁耳朵动了动，赶紧踮脚望去。
然后，隔了老远，在第一面红底色的荣誉墙上，看见被放大了起码三倍的、“魏希尧”三个字。
【魏希尧年纪第1名—总分732】
期中考的成绩一出来，5班直接炸了。
虽然班主任方艾青经常无脑捧富二代的“臭脚”，但由于“富二代=学渣”的刻板印象，5班真正相信魏希尧是个学霸的人，其实寥寥无几。
就连作为同桌的蒋繁，也只是隐约知道他学习不错。
但具体怎么个不错法，直到今天，才算有了直观认知
——全校第一，甩开第二名50分还多的差距。
哪怕放在学霸集中营的彦才，也是顶尖的。
魏希尧一般比蒋繁早来学校，但今天蒋繁进教室时，却发现自己桌旁没人。
问了李云飞后，后者乜了一眼他旁边。
“还能去哪儿，被老班叫走了呗。人家现在可成名人了。”
说完，还不忘冷哼，语气酸溜溜地补充，
“谁知道是不是买通了老师，提前知道答案……”
蒋繁吸溜一口豆浆，取笑他：“想开点吧胖胖~ 人家虽然分数比你高，但起码在体重上，你已经扳回了一局！”
“滚球儿！”李云飞呸他，胖脸憋得通红。
几分钟后，魏希尧终于回来了。
这个人的每次登场，都仿佛自带光环。
而今天更是尤甚。
在周围明里暗里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魏希尧拉开椅子。
蒋繁就等着这一刻呢。
悄悄地伸手探进书包，在魏希尧落座以前，再猛然掏出礼花筒，一拧。
“啪”一响——
五颜六色的彩条亮片，雪花似的落下，洒了魏希尧一身。
蒋繁激动地从座位蹦起，一边环视着教室，一边鼓掌欢庆。
“恭喜咱班魏希尧同学，荣获年级第1，为咱们5班争光！”
魏希尧维持着半坐不坐的姿势一僵。
与蒋繁的“热烈”截然相反，周围的同学陡然一默。
看向蒋繁的目光，已经跟看一座坟没什么区别了。
蒋繁对于自己的冷场浑然不觉，甚至将空了的礼花炮一抛一接，又一抛一接，笑嘻嘻地用肩膀顶了顶旁边的魏希尧。
“唉，怎么还这么严肃……都得了年级第一了，好歹笑一笑啊，都没怎么见你笑过呢~”
魏希尧拖着椅子重重往后一磕，直起腰来，俯视着他。
眼神幽森森的，像在极力克制什么。
过了几秒后，他眯了眯眼，沉声开口：“你想死吗，蒋繁？”
经过最近的相处，蒋繁已经对他这种“动不动唬人”的说话风格免疫了。
面对一块冰，最好的相处方式是什么？
以“冰”攻“冰”，不理他？
那当然不可以！
你必须要用比火山还热烈的热情，以及比城墙根还厚的脸皮，去靠近他，纠缠他，再融化他！
如何和同桌处好关系，可是门精奥的学问。
而蒋繁有信心，融化魏希尧这块坚冰。
反正魏希尧也就嘴上逞能，肯定不会真对自己怎样的。
于是，秉持着“不怕死”的厚脸皮精神，蒋繁拉着魏希尧坐下，替对方掸了掸肩膀的碎纸屑。
试图去拣头发上的彩纸条时，却被魏希尧不客气地打掉了手。
蒋繁不死心地再去够，又被打掉手。
他干脆捋起袖子，左右开弓，跟对方玩起来“你偷袭我接招”游戏。
“无影手”过了七、八下。
终是魏希尧嫌弃这种行为太幼稚，率先一停，给了蒋繁可乘之机，三下五除二地替他掸落了发顶的纸屑。
蒋繁眉眼弯弯，带上了几分哄人的语气：“别生气啊，我这不是高兴吗，所以才想帮你庆祝庆祝的。”
魏希尧眼含冰刀，刮过他，嘴角抽搐道：“我考第一，你高兴什么？”
“唉替你高兴也不行吗~” 蒋繁不假思索地答，似乎认为这话暧昧了些，又补充，“你考了年级第一，我作为同桌，脸上也沾光啊。”
说着，蒋繁低头扫过魏希尧的衬衫前口袋。
食指并着中指揪出了最后一片漏网的亮纸片，捻了捻。
有些可惜道：“这礼炮花了我十几块钱呢。”
十几块钱啊，他一天的饭全都交代在里面了。
没有功劳，也有“钱劳”吧，连句感谢都换不来。
没能听出他腹诽的魏希尧，随手抽了一本习题集，朝着桌面扇了扇，将落在自己桌面的纸屑，统统赶到了蒋繁面前，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蒋繁：“……”
“有空给脑子控控水，无聊的事情少……”
“知道啦知道啦……”
蒋繁打断他祥林嫂似的抱怨，两眼一翻。
啧，真难焐热。
环视一圈，将四周看热闹的视线统统瞪了回去。
趁着老师还没来，余晚晚也不在，蒋繁又赶紧麻溜地跑去墙角，扛着一根大扫把，打扫干净了罪证。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社死十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