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横滨轶事 ...
-
这是一个与往常无异的冬日下午，也是森先生吩咐任务的一个小时后。
昨晚下了不少的雪，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我正牵着太宰治走在雪面上，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经常去的那家售卖咖啡果冻的甜品屋位于横滨最东边的鹤见区，距离神奈川，有较远的一段距离。
太宰治在任务期间突然要去哪里绝对不是偶然，在这种事情上，我从不反驳他的决定。
只是——“咕咕咕～～”——我的肚子饿了，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一路走来，我们一直维持着不紧不慢的步调，想来太宰治也早早预料到了我会在途中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而延迟抵达鹤见区的时间。
我停住了脚步，眼巴巴的看着太宰治，眼神中透露出“不给饭不干事”的无理取闹。
在一些小事上，太宰治从来不会拒绝我，这次也一样。
他笑盈盈的说道：“好吧好吧，悟酱，你想吃什么？蟹肉沙拉怎么样？”
说是让我自己选，结果却点自己喜欢的食物，可恶。
在我恶狠狠的目光中，太宰治继续：“...草莓蛋糕也可以……”
我的爱好：草莓蛋糕。
太宰治的最爱：蟹肉。
所以在吃这一方面，没什么做菜天分的我俩通常会选择两个都要，但这次可能只能选择其中一个了。
我不由的想起以往做这样选择的时候，因为太宰治的迁就，胜利者大多数是我。
怀揣着尚未被黑泥吞吃干净的善良，我毅然决然的选择了......
“太宰君，我们吃一碗热乎乎的豚骨拉面吧。”
“诶，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吗，悟酱的立场真是不坚定。”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合理的怀疑你话中有话。
一脸无辜模样的太宰治被我拉到拉面店，色香味俱全的拉面被印在海报上，让人食指大动。
希望不会踩雷。
呼出的一口气在空气中变成雾气，又慢慢消失。
失去动力的我要了两碗拉面：“老板，来两碗拉面，一碗加糖，一碗加辣椒。”
“好勒。”耳边传来老板中气十足的声音。
今天委实太过寒冷了，又正值休息日，平时生意爆棚的店铺内人迹寥寥。
我坐在角落里，太宰治坐在我的旁边。
人很少，拉面很快就上来了，老板说了句小心烫之后，就去后堂忙活了。
因为「六眼」的原因，我简直全天二十四小时都要挨在太宰治的身上才能获取片刻的宁静。太宰治也知道我技能点的特殊之处，左手一只虚虚搭在我的胳膊上。
“我开动了。”
双手合十，做了个动作后，我暴风吸入一口面，拿起勺子喝了口奶白色的浓汤。
滚烫的热流一下子抚慰了冬日里冻僵的身体。面条的劲道，豇豆的甜香，萝卜的清脆，分量十足的豚骨，再加上葱末，一茶匙蜂蜜更是点睛之笔……啊，这碗拉面，该死的甜美......
太宰治趴在桌子上，一副不饿的样子。隔着袅袅升起的热气，他看到女孩鼻尖沁出热汗，红的唇，白的齿，看起来和窗外经过的芸芸众生一样，并没有任何区别。
可为什么他会读不懂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呢？
太宰治眼中闪过浓厚的兴趣，思绪回到了那个初见的夜晚。
***
那是四年前。
昏迷的太宰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哪怕是将自己的睡眠控制的再炉火纯青，也挡抵不住身体的疲惫。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舒服。
身体上的伤口被很好的处理过，可以看出包扎的人，医术十分精湛。
从观光塔上摔下来，被中途的歪脖子树卸下大部分力量，再到被森先生救下来，命是保住了。
可背部落地，虽然用手挡了一下，但骨头应该是断了吧，不然也不会用到固定板。
太宰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清醒过来。「五条悟」正趴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小憩，繁复的装扮被换成了简单的米色连衣裙，披散的白发扎成辫子，乖巧地束在耳后。
在听到一点儿细微的声响后，女孩就醒了。尚在迷蒙中的女孩没有什么生动的表情，展现出令人惊讶的冷漠，漠视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真可惜。”
太宰治兴致缺缺，因为跳楼自杀却被人打断的郁闷一直围绕着他。
“你醒了。”
女孩对着醒来的他，陈述着。
“你不自杀了吗？太宰君。”
“切，打乱我自杀计划的人怎么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太宰治撇撇嘴，手指敲了敲床面。
女孩语气冷淡：“抱歉，有人对我说，这是基本的礼貌，如果我说错了，还请太宰君不要介意。”
她把这当做是礼貌，是在开玩笑吗？
太宰治皱皱眉头，这个人真奇怪，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与世界隔离开来的违和感。
“介意，很介意。”太宰治勉强用手指了指自己，“你那位朋友没有说过，得罪了人就要好好听话吗？”
女孩懵懵懂懂：“…没有。”
“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这篇儿就算翻过去了。”
女孩神色呆滞：“好。”
提问开始。
“你失忆过？”
“没有。”
“你的真实姓名？”
“……”
“你认识我？”
“……认识。”
“你在现实中见过我吗？”
“……”
…………
女孩眼眸中混沌的蔚蓝开始闪烁，太宰治勾起唇角：“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悟酱～”
尾音上扬，缱绻多情。
***
脑海中闪过的回忆，放在现实中只过去一秒。
到底初次试探时所表现出来的性格是伪装，还是四年如一日的正常人生活是伪装？
注视着女孩轮廓分明的侧脸，隔着一层雾气，太宰治看不太清。
嗯？
吃到一半的我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旁边的那碗面上的热气已经冷透了，我眨眨眼：“太宰君不吃吗？”
太宰治笑眯了眼，摇了摇头：“我不饿。”
“哦。”
我低下头。
不是很能理解太宰治跳脱的思维，所以我选择不去理会，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你下一秒会不会被卖到沟里去，还笑呵呵的帮人数钱。
五分钟后，面条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我打了个饱嗝。
——不得不说「五条悟」这局体格真是太好了，不管怎么吃都胖不了，曾经数着卡路里吃麦片水果减肥的日子再没有在我的人生中出现过。
我的脸上漫上幸福的红晕，活力满满，像蓄满电的充电宝，随时准备战斗：“太宰君，我们出发吧！”
“真羡慕悟酱，总是那么活力满满呢。”
“那是因为太宰君是向死而生，而我是向生而死。”
自从龙头战争胜利后，我能感受到我与这个世界的羁绊越来越小，或许不久的以后，我就要离开了。
“我的人生理想是快快乐乐的过好每一天。”
“悟酱的理想这么伟大吗？”
我瞥了太宰治一眼。每天和这个人相处，他的脸上都是各种各样的笑意，或调情，或冷笑，或讥讽......它们无一例外，都是极度的...虚伪，可落在其他人其他人的眼中，却是十分的真实。
想到这儿，我暗自腹诽。
“悟酱实在骂我吗？”太宰治歪歪头，鸢眸中带着控诉。
而听到这句话的我内心无比震惊，原来你也有点儿自知之明啊，黑泥精。
我复杂的看着他，矢口否认：“没有，我只是在想，好像要下雨了，我们会因此错过精彩剧情的。”
“诶？”
太宰治抬头望天。
浓重的墨色聚集，似乎下一秒就要滴下来了，空气一片沉闷。这是暴风雨的前奏。
等我们到鹤见区的甜品屋的时候，果不其然下雨了。
带着水汽，我们俩推开了玻璃门，将路上买的透明雨伞留在门外的屋檐下。
暖烘烘的热气迎面扑来，属于甜品的芳香充满了整间甜品屋。
我的内心非常激动。
这里简直是我的天堂，真想天天呆在这里，无奈□□的也许太过繁忙，有时候几个月都来不了一趟，今天一定要吃个够，反正不是我买单。
我发出感叹：“决定了，再加一条理想，吃垮横滨的甜品屋怎么样？”
“理想不是具有唯一性吗？”愣了一下，一天之内听了我两个理想的太宰治显得有些不解。
我理直气壮，掏出一个小本子，记录下这个决定：“不，我的理想我做主，有多少都是我说的算。”
在我奋笔疾书的时候，太宰治凑过来看我的本子——
1月1日，看一场烟花。
3月3日，记得吃白煮蛋。
3月17日，和中也一起喝酒。
......
12月25日，吃垮鹤见区的甜品屋。
“什么啊？”太宰治砸吧砸吧嘴，突然失去兴趣。
——都是一些繁琐的小事儿，只有将来时的日期在说明事情还未发生，而且没有他…切，无聊透顶。
今天店里推荐的单品是草莓味的大福，我一口气要了10个。
我拉开店里的椅子，示意太宰治坐下。
甜品屋面对马路的一侧是玻璃的橱窗，一边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蛋糕模具，一边是就餐区，隔着一层遮挡物，也能很清楚的看到马路对面鳞次栉比的店铺。
广告牌上是长短不一的片假名，我没有留意，倒是一个酒吧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夜色？”我大声念出酒吧的名称。
对这个非主流时代才会出现的名字，略微无语：“啊，有趣的老板还保留着过去的童真呢！”
太宰治看了一眼后，意兴阑珊的收回视线，右手把玩着装着热水的杯子：“待会儿可以去看看。”
从太宰治的眼神中，我知道了那是今晚最后的去处。
“好啊，说起来还没去过神奈川外的酒吧呢，不知道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我一脸期待地说道。
“谁知道呢？”
“什么？”太宰治的声音太小，我听到到，索性将耳朵凑过去，可他没有再重复一遍刚刚说过的话。
口中的硬糖被我咬的咯嘣响，我用气音，在他耳边轻轻开口：“我们好像都没有成年诶，合法营业的酒吧会接待我们吗？”
太宰治对我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
说实在的，我不放心，毕竟太宰治的不着调是整个□□都知道的事实。
但表面上，我只能对我的同事抱以成功的期盼和鼓励：“…放心。”
太宰治对大福的兴趣不大，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我则是疯狂进食，一副争做饱死鬼的架势。
在周围人看“男朋友真体贴，小情侣感情真好”的诡异视线中，磅礴大雨变成了丝丝小雨，天暗了，街道上亮起了绚烂的霓虹灯。
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横滨的夜晚开始了。
在目送一个穿着黑西装，神色慌张、鬼鬼祟祟的男人进入酒吧后。
太宰治咽下嘴里的大福，忍受着过分的甜腻，含糊出声：“要走了。”
可是我还没吃饱。
手中是下午吃完大福后的第三个提拉米苏，我微笑着放下叉子，用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好。”
起身的同时，我顺手从太宰治口袋里拿了一张黑卡。
熟悉的烫金字体，这一看就是属于中也的。
我假装不知道。
——疯狂迫害中也是我在□□烦劳工作中唯一的安慰了。
将黑卡递给老板后，我故作淡定。
——在甜品店刷黑卡是最low的装逼，而只要我脸皮够厚，丢脸就跟不上我…嗯，没错，就是这样。
顶着周围人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收回卡片，正常的跟在太宰治身后，来到了马路旁。
规规矩矩等待汽车过去，两位良好市民过马路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我的视线。
“咦，那不是松下先生吗？”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横滨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