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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   陆哲不可能在县城一直待下去,假期过完他必须回学校。萌萌成了最大的难题,寄养在宠物店不现实,交给别人他又不放心。

      他不可能放弃萌萌。

      也就犹豫了一两分钟,他把电话打给了任飞,电话里他再三强调只是暂时寄养在他们家,等他放假回来就接走。

      “你先等等。”任飞打断他的话,“萌萌?不是顾言的狗吗?顾言呢?不养了?”

      被撕扯的疼卡住了喉咙,陆哲说不出话来。

      “哲儿,出啥事了?”任飞不是一个敏感细心的人,实在是电话里陆哲哽咽的声音太过刺耳了,让他一下子就知道出事了,本来还边聊天边操作着电脑,鼠标一扔都不管其他队友骂声连天。

      陆哲没想过要瞒着任飞,否则他根本不会给任飞打电话,但他现在不仅仅脑子混沌不清,悲伤的情绪太满太浓,提起顾言的名字都能让他湿了眼眶,他没办法跟任飞好好聊天。

      “顾言走了。”每说一个字都是在逼他重复面对现实。

      “走了?什么意思?什么叫走了?”

      “飞儿,我现在不想说。”陆哲深吸一口气,强打了些精神。“如果方便,你给阿姨打电话说一声,我把萌萌暂时先放在你们家。”

      他顿了顿,向任飞保证。“等我缓过这一阵,我再跟你详细说。”

      这一阵是多久?陆哲不知道,他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缓过来。这几天他呆在家里没有出门,每天无精打采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躺在床上、沙发上,一睡就是一整天,浑浑噩噩没有时间观念,醒了就发呆,饿了就点外卖。

      他突然觉得这种生活方式很熟悉,仔细回想才发现顾言最先也是这样生活,是他们在一起后他改变了顾言,而现在,顾言又改变了他。

      原来他懒惰的生活方式和闲散无争的气质,都是因为看不清楚前方的路,没有希望没有盼头。

      陆哲恹恹笑着自嘲。如今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只能再一次证明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读懂过他。

      以为他不喜欢讨论家人,所以陆哲从来不问,两年前见过他的弟弟顾行,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原本以为是对他的尊重,现在看来却是愚蠢到滑稽可笑。

      但凡能多了解他一些,也不至于现在被抛弃了还不知道去哪里找人。就算是只被遗弃的狗或许还能通过气味找到回家的路,而他,连个方向都没有。

      是他蠢,是他笨,是他给予了太过分的信任,归根结底还是他太幼稚了。

      把萌萌送到任飞家之后,陆哲离开了县城回到了B市,在学校门口,他出乎意料又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任飞,任飞冲他露出看似没心没肺的笑容时,他鼻子发酸,拼命咬紧牙才忍住。

      顾言去哪儿了?他们两个怎么了?任飞什么也没问,也没解释他为什么而来,上来搂住陆哲的肩膀就说要去喝酒,到了地方陆哲才发现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寝室的章程、朱振北、吴旻笙还有叶小川都在。

      关心的神情表露无疑,但同样没有一个人问一句。

      他们事先就已经商量好了。

      陆哲没有参与他们刻意得明显的话题,沉默地端着酒杯一杯接一杯,他心里又苦又痛,同时也是有暖有感激,顾言预想的没错,他身边有一群贴心的朋友能帮他渡过最难熬的黑暗。他比他幸运。

      酒过三巡,微醺,陆哲放下了酒杯。任飞全程看似在和别人热闹闲聊,其实一直在偷偷留意陆哲,自始自终他都觉得陆哲太克制太隐忍,这种时刻如果是他自己,就算不嚎啕大哭也会想要尽情发泄,所以他才会飞过来组这顿酒局。喝醉了就能放下包袱肆意妄为了。

      事实上其他人和他都有相同的意图,虽然他们并不知道陆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的样子太过消沉,仿佛有千钧万担压在心上,每一次呼吸都沉重。

      陆哲一放下杯子,所有人都止住了说话,安静下来。

      任飞生硬地打破僵局,端起酒瓶给他倒酒,却被陆哲捂住了杯口。

      “不喝了。够了。”

      任飞了解陆哲,其他人也一样了解他的酒量,看看地上四五个空酒瓶,没有人会相信他已经醉了。

      “够了,不喝了。”陆哲坚持,放在以前他最多只能称为微醺。“我不能喝醉了。”他低下头,极其小声地说。

      “会照顾我的那个人,不在了。”

      他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在人前哭。

      陆哲不知道让他痛彻心扉的顾言和他同在一座城市,当他借酒消愁的时候,顾言也在喝酒。

      只是顾言没有陆哲那么幸运,身边能有好朋友相伴,跟他一起喝酒的多数人顾言都叫不上名字,但还是得称兄道弟,彼此心照不宣的假装热络。

      幸好成效还是有的。

      自从顾言转换了思路,不在跟老油条们纠缠,而是更多的接触新生力量,富二代也好,官二代也好,自己创业的也好,只要有能力有想法的他统统不会放过。这几年跟学生打交道的优势让他在年轻人里游刃有余,很快就凑到了第一笔资金,暂时解了公司的燃眉之急。

      当然他也明白,要想真正解决问题,必须要到合适的合伙人,而这个所谓的合适,可遇不可求。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他陆陆续续接触了不少人,有慕名而来的,有别人介绍的,可要么是实力不够,要么是贪念太大,都被他排除在意向之外。

      “哥,一会儿DZ的周总就到了。”顾行现在更多的担任了顾言特助一职,虽然名义上他是公司副总,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自己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反正他的心愿就是兄弟在一起为公司打拼,职位什么的他真的不在乎。

      顾言深呼吸,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不能让他习惯现在的装扮,明明是合体的高级定制也常常让他感到窒息,喘不过气来。

      短暂的怔神,他迅速调整好状态,今天这个DZ的周总是他到目前为止遇到的最理想的目标。人是通过一个之前接触的富二代介绍的,顾言提前了解过,无论是行事风格还是实力基础都相当霸道,难得的是介绍人夸赞对方人品不错,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这叫顾言多少有了些好奇,对这次的会面也格外慎重。

      “会议室都安排好了吗?午餐餐厅订位了吗?”他不放心,又多啰嗦了两句。

      顾行笑了笑,他能理解顾言紧张的原因,说实话他也紧张,只不过有哥哥在前面冲锋陷阵,他自然要轻松一些。

      “放心吧,都安排妥当了。哥,你以前当老师的也这么啰嗦吗?”

      人在紧张或者放松的时候都容易说错话,顾行话音刚落就看到顾言变了脸色,马上意识到自己不该提起以前,当老师教书没问题,问题是那个时候的那个人。

      “哥……”他欲言又止,想说都已经过去半年了,还不能放下吗?他不懂的是,对他而言是“已经过去半年了”,而对于顾言是“才半年”。

      “走吧,不能让别人等。”顾言正了正神色,走出了办公室。

      周远宁,DZ的当家人,比顾言预想的年轻一些,虽然资料上显示30岁,但人保养的非常好,看起来跟顾行差不多,最关键的是DZ是他一手打拼出来的,这样一个沉浸商场多年的人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油腻。

      顾言猜测他应该是擅于伪装的,因为能把DZ做到这般程度,当家人不可能没有狼性的侵略感。

      “……所以呢,我选择与贵公司合作确实是看好这个项目,毕竟这是我转战国内的头炮,我希望能博一个满堂红。”与其他人不同,周远宁一来就表现得信心满满,如果合同摆在他眼前,顾言都认为他会看都不看直接签字。

      顾言很难不对他起疑心。

      “说实话,我对周总的DZ也非常满意,只是不知道周总对合作细节是怎么想的呢?”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顾言疑心归疑心,该谈的合作还是要谈。在周远宁之前不是没有人想跟他合作,只是既不想出钱又想获利的人比比皆是,每次一谈到具体细节就谈不下去了。这一次,顾言不敢保证会不会还是止步于此。

      “我一直在国外,对国内的行情并不十分了解,所以具体细节没有多少想法。如果顾总愿意的话,可以让人做一份意向书,我看了能接受我们就直接签了。你看如何?”

      顾言闻言懵了,他第一次遇见周远宁这样的人,上亿的合作项目在他口中轻描淡写得好像是超市里十几二十块钱的水果一样,面对顾言掩饰不住的疑惑也还是保持着微笑,让人琢磨不透。

      “那好吧,我会让人尽快拟出意向书给周总送去。”

      “好,我静候佳音。”

      礼节性的握手,短暂接触后顾言便要抽回,可不曾想周远宁没有松手的意思,用的力气不至于弄疼顾言,但也让他无法抽离。

      顾言眉头一皱,面有不悦。

      “顾总,公事谈完了,可以聊聊私情吗?”周远宁突然用了一个很不恰当的词语,成功惹恼了顾言和顾行两个人,顾言为了合作还算克制,顾行就忍不了了,怒目圆瞪刚要斥责他言语轻浮时,周远宁又突然开口道歉。

      “不好意思,我的中文水平一般,经常会用错词。我想想,应该是私交才对。”

      要不是他眼中故意透出的一丝促狭被顾言近距离捕捉到,顾言说不定还真的相信他是不小心用错了词。不过他这样一说,倒是把顾行的火气给堵住了。

      “周总谦虚了。”顾言笑语,假装没有识破他的故意。“我在餐厅订了位置,希望周总能赏脸……”

      “巧了,我也预先订了餐厅,希望能邀请到顾总一起用餐。”虽然没有半分强人所难的意味,周远宁说话的语气也还是平易近人,可顾言就是觉得很难对他说出拒绝的话来,只好让顾行取消了餐厅的预约。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两个人坐在了号称B市最高最难订位的空中餐厅,而且位置还是风景最佳的窗边,偏一偏头就能将一大片美景尽收眼底,仿佛站在B市的上空,俯视这座城市。

      顾言悄悄瞥一眼,迅速收回视线,专心在面前的牛排上。

      这刺激不亚于跳楼机,他绝不想让周远宁看出他的腿发软,手也在微微颤抖。

      越是想隐瞒,越是隐瞒不住,对面传来一声闷笑,接着是周远宁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对不起,定位置的时候我没考虑到你是不是会……恐高。”

      顾言有些恼羞成怒,他必须一再提醒自己对方是DZ的老板,他需要跟他合作,才能忍住起身离开的冲动。就目前的表现来看,周远宁并不想他想象中那样,工作中随意不严谨,私底下更是轻浮。他严重怀疑介绍他们认识的那个富二代是不是收了周远宁的什么好处,愣是把一块石头说成是美玉。

      “周总……”

      “周远宁。”

      “什么?”

      “我的名字,周远宁。”顾言一开始觉得这人是擅于伪装,现在他想改一改这个评价,这人最擅长的恐怕是装傻吧,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现在的忍耐快到极限了,周远宁却还是一副老神在在。

      “我们现在算是私交,不需要官面上的那些称呼,太生疏了。你说是吗?顾言。”周远宁的解释合情合理,一声“顾言”也叫得极其自然,让顾言别无他法,只能把情绪压了再压,收了再收。

      要是让陆哲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笑话他是仙人落下凡间,再是闲散也有了脾气。

      顾言幻想着陆哲笑着喊他“顾仙儿”时的玩闹,心情一下子变得平和了许多,难免还带了些伤感,正好中和了内心的烦躁。

      突然,周远宁一声轻咳打断了他的沉思。

      “如果你现在能多花点时间和精力想想我,我觉得我会开心很多。”他眼睛里的悲伤和温柔都太明晃晃了,想要自欺欺人或者忽略都难。不过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换了一张脸,这样的变化周远宁也只能无可奈何。

      “算了,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对我完全没有印象了。”

      顾言一愣。难道他们不是今天才见面吗?

      周远宁放下刀叉,擦了擦嘴。“你小时候跟你父亲去过R国吧,参加一个慈善晚会,还记得吗?”

      顾言努力回想,依稀记得那好像是他7岁左右的事情。

      “我当时也在,只不过当时我们家的公司规模不大,还不够跟你父亲认识的资格。”那个时候周家为了参加这个晚会真的是想尽一切办法,年幼的周远宁不理解怎么还有人上赶着要往外捐钱,后来慢慢的他才明白了什么叫做人脉,事实证明他父亲是一个有长远眼光的人。

      “那种晚会,小孩子并不少见,基本上都是被当成家族企业的接班人才会被带出来见见世面。我还记得你当时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穿着中规中矩的黑色小西装,还打着领结,不说话也不东张西望,死气沉沉的像一个小老头。”

      顾言不喜欢周远宁的比喻,不过他似乎也没办法反驳,那个时候他虽然只有七八岁的年纪,但他一直都很讨厌那种纯粹的应酬,每个人都在虚伪的攀比炫耀,说什么慈善,其实只是结交人脉的一个理由和借口罢了。

      他相信周远宁是真的在现场见过他,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周远宁。周远宁长相算是传统英武类型的,小时候就算有些不同,站在人群里也应该是比较显眼的那一个。顾言绞尽脑汁,记忆模糊不清,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也许是见过他的,仔细一想又没有任何印象。翻来覆去几遍,脑子更加糊涂了。

      “哎呦,我的天啊。”他的表情一丁点儿都没逃过周远宁的目光。“你还是别想了,你这种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的样子才是真正的伤人呢。”

      顾言听他的声音,觉得他是在苦笑。

      “对不起。”没有人喜欢被忽视被遗忘。

      周远宁无所谓地摇摇头。“我那时候还以为你跟我差不多大。”实在是他那个时候少年老成的状态太让周远宁印象深刻了。“我其实早就有回国发展的想法,前段时间听朋友提起你,我还挺高兴的,找来你和你公司的资料一看才知道原来你比我小四岁,太让我意外了。”

      顾言想说他也让人意外。

      “我对你父亲的印象也很深刻,我坚信他的儿子差不到哪里去,所以才会对这次的合作信心满满。我想,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当然。”顾言也承认,抛开顾源山跟他之间的恩恩怨怨,单从商人这个角度去看,顾源山绝对是成功的,他不屑于阴险狡诈地使手段,每一分钱都是他凭着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和精准的眼光以及判断赚来的,这一次栽了跟头,多少有被人下套的嫌疑,也是顾言现在没有精力,等他忙过了这一阵,他肯定是要查清楚的。

      可能是因为周远宁提到了小时候见过面的事,也可能是顾言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愧疚,之后的相处没有之前那么让他烦躁,一顿饭最终在还算愉快的气氛下结束。周远宁坚持送顾言回公司,路上两个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这是不是说明我们现在开始是朋友了?”周远宁看起来心情很好。

      “当然是。”其实顾言想说就算只是合作伙伴,他也会留下电话的。

      意向书早就拟定好了,改一改细节就可以,顾言看完后对着意向书发了一会儿呆,提笔将利润分成提高了一个点。

      “哥,没有必要吧?”顾行不理解,虽然多让一个点的利润也不是不行,但毕竟现在还没有进入到谈判环节,哪有自己主动让利的道理?万一对方得寸进尺,他们还有让步的空间吗?

      顾言面不改色的反问。“你以为周远宁真的是因为对国内行情不了解才不提要求的吗?”短暂的接触,他非常确定周远宁是只不亚于他认识的所有人的老狐狸,狡猾得不露痕迹才是最高境界。

      “他不提要求是在试探我们诚意和我们的底线,这种人不缺钱更不缺项目,他们要的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如果我们抱着谈判的心态跟他们接触,只怕我们一开始就已经被淘汰出局了。”

      顾行将信将疑,不过他百分之百相信顾言。

      “对了,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顾言突然问顾行,看到顾行一头雾水,他想起来周远宁见过他的那次晚会,顾行太小不可能参加。而且顾源山也不会带顾行参加那么无聊的活动。

      “算了,没事了。”他把改后的意向书交给顾行,让他修改后尽快送到周远宁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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