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迷恋》鬼话桃符

3、哦豁！

　　这天晚上，周放拖着疲惫的身子冲了个澡，沾上床便沉沉睡去。

　　她又做梦了，梦到了高中时光，以及他。

　　他成绩很好，长得也好，算是不少女生闲谈时的话题人物。

　　而那时的她，只是一个踩着狗屎运进了尖子班的垫底学生。

　　因为化学不好，老师为了激励她而给她安排了化学课代表这个职务，有一次收实验报告本，沈兆莫迟迟未交，她终于拿着光明正大的理由找他说了好几次话。

　　她可开心极了。

　　——

　　而和沈兆莫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有交集其实是在高三上学期的那场急性阑尾炎，在那之前周放一直是有贼心没贼胆的。

　　但被告知自己需要做手术住一周院的时候，对于这个即将面对高考的压力极大的学生来说实在是残忍，周放当时是真慌了。

　　做完一系列检查后，她想也不想直接点开□□聊天界面给沈兆莫发送消息。

　　因为下意识觉得，去找他，会让自己安心。

　　那时候还被舒唯笑了很久，梁静茹没给你的勇气，阑尾炎给了你。

　　“我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做手术。”

　　就这样突兀的一句话，这样不考虑接下来相处后果的一句话，直接发送。

　　但很神奇，他回复了。

　　沈兆莫：很严重？

　　周放：应该是吧…我有点怕。

　　沈兆莫：什么时候？

　　周放：今天下午。

　　沉静片刻对方也没有新的消息发出来，可周放并不甘心第一次的聊天就这样结束。

　　她硬着头皮开始了没话找话，也就是传说中的尬聊。

　　周放：你生日几号啊？

　　沈兆莫：6.25

　　周放：那你比我大，我12.1

　　沈兆莫：嗯。

　　周放：你喜欢梅西是吗？

　　沈兆莫：对，你呢？

　　周放：梅西C罗都还挺喜欢的，毕竟创造了一个时代嘛。

　　沈兆莫：嗯。

　　……

　　他们聊了很久，末了，沈兆莫对她说：“别怕。”

　　别怕。

　　这两个字让她心安。

　　等待手术的周放在病床上傻笑了很久，甚至于术后麻药刚褪去，就迫不及待地跟来探望的舒唯分享自己的“感情进度”。

　　可是，那天班上同学组织了不少人来医院看望她，他没来。

　　她可失落极了。

　　——

　　因为手术她住了一周院落下了不少功课，回学校上课的周放只感觉到力不从心。

　　后来，自己的课桌上突然多了一堆试卷，上面标注了重点题型和解题思路，还附上了便利贴一点一点梳理了知识点，还分析了针对她自身的薄弱环节，她在几天之内就重新跟上了进度。

　　她猜，那苍劲有力的钢笔字，是出自他之手的吧。

　　——

　　而在自己18岁成人之际，她想，那是她至今都会感到幸福的时间。

　　周放人缘好，生日那天受了不少同学朋友们的祝福与礼物，桌上地上都放满了差点没把她给堆过去。

　　本想叫上舒唯帮忙带回家，免得下午被老师看到了又得说心思没在学习上。

　　只是舒唯那段时间忙自主招生的事情也是自顾不暇，她只得自己双手双臂都用上了抱着一堆东西挪回家。

　　下楼梯的时候因为被礼品袋挡住了视线，她的脚一下踩空，向前一滑，整个人重心后仰，那一瞬间实在发生得太快，周放根本来不及去扶栏杆，最后只听得自己惨烈的一声“啊！”充斥了整个楼道，屁股直接重重地摔在了楼梯上，各种礼品盒散落一地。

　　“我去，老娘的屁股啊！”她疼得直叫唤，还好自己是等很多人都离开了再下的楼，否则怕是要发生踩踏事件了。

　　到时候的新闻标题就是“某市高中一同学，因生日收礼物过多，楼梯滑倒造成多人踩踏事件。”

　　想到这，“某位同学”虽还疼坐在地上却开始庆幸地笑出声来。

　　“你傻乐什么？”头顶突然传来无比熟悉的声音，低沉的嗓音发出疑问，仿佛透着一种无奈。

　　“啊？！”周放瞬间扭过头抬起，与后方头顶上那双居高临下瞧着的眼睛四目相对：“沈…沈兆莫！”

　　她瞪大了眼睛，赶忙扶着旁边的栏杆用力站起来，只是刚才屁股可摔了一下结实的，她不禁疼得“嘶”了一声。

　　沈兆莫无奈地扶额，绕过她走下楼梯帮她捡着地上散落的礼物。

　　周放觉得丢人，在自己喜欢的男生面前出这么大丑，简直要被自己给蠢死了！

　　她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也弯腰去捡：“你…你怎么在这啊？”

　　沈兆莫一脸平静，悠悠开口：“放学回家啊。”

　　“啊，好，谢谢你啊。”周放有些尴尬地笑着，想着自己问的蠢问题，恨不得敲爆自己的脑门。

　　男生长腿屈膝蹲着麻利地收拾着，周放不禁看得有些出神。

　　他的头发长了些，低着头的时候有刘海垂下，侧脸依旧是那样精致又…冷漠。

　　两个人收拾完，她站起来正准备接过对方手中的东西，可他直接向前走去，并没有要给她的意思，只向身后缓缓丢下两个字：“走吧。”

　　周放愣住，她很快追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沈…同学，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也可以的。”

　　沈兆莫停下脚步，周放看着眼前的男生逐渐冷下来的脸，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只见对方微微倾身，那双桃花眼凌厉起来怕是要把她看穿：“你叫我什么？”

　　她不敢看他，有些怯怯地向后缩了缩脖子，咬咬嘴唇又迎上他的视线，小声答道：“沈兆莫。”

　　仿佛是感受到对方的满意，周放觉得自己周围的温度都上升了。

　　“走吧，带路。”

　　周放快步跟上，想起刚才两人距离那样近，不禁微微红了脸。

　　校道两旁的银杏树早已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一高一矮的身影在冬日的阳光中被拉得老长，慢慢向前走着。

　　周放余光瞧着身旁的男生，她感到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她只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永远停在这一刻。

　　到了家楼下，周放伸手去拿东西：“今天谢谢你啊，就在二楼我自己拿上去就行。”

　　“上去吧。生日快乐，周放。”

　　她只见眼前这个男生温柔地对她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周放感觉自己的脸瞬间升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赶忙说了句“谢谢”就转身跑进了楼。

　　而等她晚上回家拆礼物的时候，才发现多出了一个粉色的礼品袋。

　　周放拆开，发现里面装的是一件球衣，她有些惊讶地将其拿出，瞬间瞪大了眼：“卧槽！”

　　是梅西的10号球衣，关键是居然还有签名！！！

　　我去！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这下周放彻底愣住，她赶忙探头向礼品袋里瞧了瞧，发现还有一张贺卡。

　　她把它拿出来，感觉自己的手都有些颤抖。

　　打开贺卡，上面写着几个刚劲有力的钢笔字：

　　生日快乐，周放。

　　没有署名，但是周放心里已经无比明了，和上次便利贴上的字一模一样。

　　其实对于她来说，高兴的不是这个礼物有多贵重，而是她手术前随口提的一句话被记住，她的兴趣爱好也被人记住，很暖。

　　那天晚上周放忍不住去□□上找他，表达了感谢之后头一次扭扭捏捏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还记得今天是我生日？”

　　他答：“你提过，我一直记得。”

　　哦豁！她可真是开心得飞起了！

　　其实那晚的沈兆莫，一夜未眠，他脑袋里都是女孩惊慌而逃的身影，都是少女脸红的模样，透在白皙的肌肤里映在这暖阳中，他想把她揽进怀里，他想轻轻吻她，但终究怕又吓着她，只情不自禁地碰了碰她的头发。

　　黑夜中，两片薄唇忍不住上扬，手上似乎还残留了他摸她头发的触感。

　　——

　　他们就这么保持着若有若无的交流直至高考前，其实以周放看了那么多年言情小说的经验，即使不那么确定沈兆莫的心意，但也觉得是八九不离十的，她以为他们是心照不宣等到高考后。

　　或者他不喜欢她也没关系，等毕业，她追他就是。

　　只是没想到，他连追她的机会都没给。

　　高开前一个月，这个大学霸突然消失不见了。

　　头两天周放还只是以为可能有什么事请假了，可是一周两周，他一直没有来。

　　她总想着，高考不至于会缺席吧，所以努力按住担心的情绪，把自己死死逼在该有的学习状态里。

　　可是，他真没有去参加高考。

　　最后一次班会，他也没有参加。

　　一直到周放填志愿读大学，都联系不上。

　　那段时间的周放，已经不记得自己给他发过多少消息，打过多少电话，可是得到的回应，永远是电话那头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她还记得分别时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的伤感抒情，讲台下面是同学们的小声抽泣，可是那一个空着的座位，就好像把她的心也掏空了一般，仿佛置身谷底，注意不到周围的任何。

　　她并不怪他，只是担心，担心他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感快要把她吞没。

　　后来周放被理想中的医学院录取，直到她大一刚军训完，收了舒唯的消息，说沈兆莫回一中了。

　　她很开心，特别特别开心，可当她打开□□，不断地刷新聊天界面，自己一长串的关心并没有得到回复，电话也是。

　　她开始不那么开心了。

　　她想着或许他很忙，不是说要复读了吗？可是慢慢的，班级群里都知道了他的消息为他加油打气，甚至这个从不在群聊里出声的人居然还说了几句表示感谢，她彻底心凉了。

　　所有人都能联系到他，唯独她不能。

　　自己这么久的等待就像是一个笑话，以前的种种在他眼里屁都不是。

　　那年的寒假，周放大醉了一场，醉得她当着好友的面骂了一晚上脏话，醉得她在垃圾桶旁难受地吐了很久，醉得她最后无力地蹲在地上，小声抽泣地对舒唯说：“唯唯，可是我，还是好喜欢他。”

　　舒唯陪了她一晚。

　　其实周放从未想过自己是个纯情之人，即使是遇到沈兆莫，她的人生信条也是自由与自我。

　　可当她发现有个人是可以让她不那么自我，可那又怎样，那个人依旧不属于她。

　　周放惊醒，双颊满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