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迷恋》鬼话桃符

2、老 娘 紧 张

　　雪停了，周放下了车，呼啸的风往脖子里直钻，她又裹紧了些，踏上了厚厚的雪地，一深一浅的脚印如同踏在她身上似的，痒得很。

　　上了电梯，来到了常约的桌游室，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嗯？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人，他还没来。

　　周放淡定地和几个朋友打了声招呼，直接坐到了和她招手的大刘旁边，并不讲话，直直拿起手机乱点着屏幕。

　　大刘边和大伙扯着，边用极小的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问着周放：

　　“你真就这模样就来了？”

　　周放斜眼抬起瞟了他一下，砸吧砸吧嘴：“怎么的？见不得人？”

　　“见得见得，您天生丽质哪有见不得的？”大刘转头啧了声，随口应着她。

　　还真别说，这人未施粉黛也是依旧好看。其实周放并不算那种艳丽的长相，反倒是嫩嫩的小圆脸，虽是单眼皮但却很大，水灵灵地一眨一眨，高挺的鼻梁很是出众。

　　可这人性格与可爱压根就沾不上边，不说话的时候还好，看着挺无害，特别是和她不熟的人都觉得是个温温柔柔的性子，可真混熟了，那上挑的眉眼像是会说话似的极具攻击性，气急了脏话也是毫不吝啬。

　　还没聊个几句，门被打开。

　　周放跟着大刘起身，和迎面走来的彦奇打招呼，还有后面跟着的，沈兆莫。

　　她以为自己可以伪装的很好，都是成年人了谁还不会做个表面功夫。可真当那个瘦瘦高高的个子进入视线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撞击了一下，生疼。

　　周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避开他的眼眸微微笑着向那个方向点头寒暄。

　　她率先坐回座位，继续拿出手机，眼睛直盯着屏幕。

　　“不去选剧本？”大刘推了下她的手臂。

　　“不去。”周放眼眸都不抬。

　　“不高兴？”大刘低下身来轻声询问。

　　周放抬头，嘴角微微弯起，眼睛却毫不掩藏不爽，一字一句小声回答：

　　“老 娘紧张。”

　　大刘没忍住，噗得笑出声来，这人怎么紧张还能说得这么拽呢？转身和另外几人打了个哈哈就去选剧本了。

　　她发着楞，房间里瞬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他头发好像长了点吧。

　　他好像又帅了点。

　　他还是挺钟爱运动服的。

　　运动服？她第一次真正注意到他是在一次夏日的体育课，他就穿着一套深色的运动服在绿茵场上奔跑。

　　她至今都记得那个场景，记得场景里的每一个动作。

　　阳光洒在少年身上，他带着球灵活地绕开对方球员，那足球仿佛长在脚上似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直奔球门，稍稍扭身，一个假动作恍惚过对方守门员，干脆地一记射门！好球！

　　那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叫人移不开眼，也让周放深深地相信“一见钟情”的存在。

　　夏日的风是温的，树上的蚕也叫个没完，周放却听不见周围的任何，脚上的足球像是丘比特的箭似的，直直踢向心脏，让她狠狠地心动了。

　　那时太阳正盛，那时他太过耀眼。

　　忽的，她低笑自嘲。

　　都多久远的事了？他和陌生人的唯一区别不就是冠上了个高中同学的名头吗？

　　门再次被打开。

　　周放微微瞪大了眼，惊讶地瞧着刚刚脑袋里正想着的人，活生生的人走了进来，坐在了自己桌子正对面。

　　咚咚咚……

　　靠！认真的吗？心跳个什么劲啊！

　　两人相对无言，房间里一片寂静，似乎连呼吸声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周放受不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压得她喘不过来气，定了定神，还是决定开口缓缓。

　　“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去选剧本？”

　　她局促地瞧了他一眼，又瞬间移开，拇指在食指第二关节处死死扣着，声音都有些细微的发颤。

　　这算是…五年后说的第一句话吗？

　　“我没玩过，他们选就行。”沈兆莫声音有些低哑，许是很久没讲话的缘故，怕是糊了嗓子，他轻咳了一下。

　　再次安静。

　　周放不再多话，重新看向手机等大刘回来。

　　他好像永远是这样，一句话能焊死所有的可能性。

　　大家选好剧本后便开始游戏，因为是角色扮演，再加上这几人都特别能熟络气氛，渐渐地，周放也放松了不少。

　　唯一让她无法完全放松的，是正对面那个炙热的视线，盯得她发麻。

　　周放有些心烦意乱地看着剧本，压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听着大家对凶手的分析。

　　她抽中的是一个男性角色，斯斯文文的贵公子类型，任务上写着：请判断自己是否是凶手，如果是，请隐藏好，如果不是，请找出凶手。

　　可她越想越不对劲，如果按照目前的逻辑推理下去的话，这局应该是双凶手，而自己很有可能是其中之一。

　　正想到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她没打算理，可一抬头又对上了那正对着的视线。

　　这时的沈兆莫不再是面无表情，他挑了挑眉，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着什么。

　　周放瞬间明白，她掏出手机，是沈兆莫的好友申请。

　　上面的验证信息赫然立着两个大字：是我。

　　周放再次抬头看向他，暗压住自己的吃惊，维持好表面的淡定，点了通过。

　　难怪他一直看着自己，原来已经推理出我就是另一个凶手了。我还以为他看我是因为……

　　周放和沈兆莫就这样在微信上交换着信息，最后赢了游戏。

　　走进电梯，整个空间都还充斥着大家推理剧本的余味。

　　“诶你们俩怎么配合得这么好？”彦奇推了下旁边的沈兆莫，大声愤慨着。

　　沈兆莫低头看到周放的头顶，微微笑了笑没做声。

　　她头顶上的旋，很可爱。

　　——

　　周放踩着路灯下自己的倒影慢慢走着，觉得有些无奈。

　　因为旁边有个让她实在无法无视的存在。

　　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大家分开前大刘提议分别把几位女生先安全送回家，然后…据说是因为沈兆莫与自己同路所以把她推给了他。

　　周放暗暗瞪着大刘，而大刘却别开眼当没看见似的和别人招呼着。

　　安全？你确定不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大哥？啊不对，你该担心沈兆莫的安全吧，毕竟是我觊觎了这么多年。

　　说实在的，她已经没有先前见到他时那样紧张了，可能是因为两人并排走，她瞧不见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真的会把她吸进去。

　　“你下学期还去学校吗？”头顶上猝不及防传来的低沉嗓音打破了尴尬的静谧。

　　“啊…可能等到六月份毕业答辩的时候再去吧，这段时间就待在家里了。”周放老老实实回答，末了又反问了他一句：“你呢？”

　　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不该再期望什么，但是潜意识里就是不想放过和他说话的机会。

　　“我也差不多。”

　　当年沈兆莫不辞而别，没有参加那年的高考。等周放读大一的时候才知道他又回学校复读了，只不过两人便从此断了联系。

　　所以他们的同学朋友大多都在读研或是工作，只有他俩一个学医一个复读的今年才准备本科毕业。

　　“那你考研考的哪儿？”沈兆莫的声音再次响起：“学医的话肯定得读研吧？”

　　周放很是惊讶，不仅是他对于自己专业的知晓，更是对于他的话多。

　　周放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要不要他自己要出国了，就算不该期待什么，也不想把他推远。

　　即使只是个朋友也挺好的。

　　可是这种事有撒谎的必要吗？两人共识的人那样多，瞒也瞒不住的吧。周放抬起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大街。

　　商店都已经关门了，只剩一盏盏昏暗的路灯和呼啸的寒风伴着他们。

　　周放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抱在胸前，故作轻松地回答：“我应该毕业之后就去日本留学了。”

　　一瞬寂静。

　　她大着胆子转头看向他，微微笑着：“你呢？”

　　“我去北京。”

　　他的语调好像永远是那么平静，让人听不出来他的情绪。

　　只是一直走到周放家门口，两人都未再置一词。

　　周放朝他摆了摆手转身进了小区，瞧着身上的黑棉袄上落了些小白点，

　　原来，又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