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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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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安余拉他出门,神秘兮兮地说要带他见世面。
在那圆形广场的一角藏着间酒馆,酒馆是栋半地下建筑,从外面看贴着地面的窗户只露出上面半截,进门需要先下楼梯。酒馆里光线昏暗人声鼎沸,和白天看上去完全不同。
卢卡凑了几个兄弟约安余喝酒,在见到安余带来的小尾巴后,一桌人无不惊讶万分,在喧嚣的场所诡异地静下片刻。
话题是在卢卡一句“我操|你又来”中展开的。
随之杯盏交错口水横飞,齐斩玩着他的复合饮料,听卢卡配合舞动双臂细数安余的丰功伟绩。
——安余曾带回家一个胳膊差点被砍断的男人,吃他用他的半个月后偷了他的摩托车拍拍屁股走人,再无音讯。
——安余曾带回家一个号称失忆的女人,女人温柔又漂亮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要以身相许,一个月黑风高的夜女人潜进了面包店要对阿紫不轨,被阿紫打得差点真的失忆。
——叫强尼的人被仇家找上门,两人大战三百回合被安余抬回了家,两天后能下地的两人在他家继续分胜负,将他屋子砸得稀烂。
——安余甚至曾扛回来过一个醉酒的omega,omega醒来后发现自己所在,被吓得不轻,哭声绕街三日,每个听到的人都觉得自己恶贯满盈,然后劝安余慎重,不要再乱捡东西。
“你这回还弄了个alpha!”卢卡一拍桌子,“你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癖?!”
安余就转着他的杯子另手夹着支烟边听边笑,跟听别人的事似的。
齐斩一脸黑线,作为“被乱捡来的又一个东西”他的感觉有些怪异,形容不上来。
就是上一刻还以为两人有着共同的秘密,互相掩护谁也不欠谁,下一刻就有人打脸告诉他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他哪有那么特殊。
这丢人滋味只有自己品得出,堵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齐斩将复合饮料喝了个精光,又因为品质低劣而皱起眉头。
卢卡一抓他的刺猬头,冲着齐斩倒是直来直去,“别搞小动作知道吗,老子盯着你呢!”
Alpha是原罪吗?性别歧视啊!齐斩翻了个白眼当是回应,引得卢卡更不乐意,直对安余嚷嚷:“你看他这是什么态度!”
安余更乐,一杯一杯地也不知在卢卡介绍他生平时续了多少杯,酒精的加持让他在这昏暗灯色中脸色倒显红润,整个人更为生动。
这样的一副面孔成功吸引来了今天的第三波姑娘。
那两个女人贴着安余站定,低声跟他打招呼,其中一个亲热地跟安余耳语,后者认真听着,最后跟她碰了个杯。
卢卡旁边人吹了声口哨,被那姑娘狠瞪了眼,气哼哼地走了。
安余连点余光都没施舍,似乎还有些兴致勃勃地等着卢卡能再讲些什么。
卢卡却没了心情,对那两个姑娘背影恶狠狠。“死女人。”
刚才吹口哨那人狂笑,横插一刀,悄声透露那姑娘是卢卡的追求对象。
“哪个呀?”
“后来跟你碰杯的那个,丽娜。”
安余也是头次听到这样的事,他微微惊讶。齐斩脸藏在透明玻璃杯后,悄悄将两人做了对比,认定卢卡没戏。
卢卡本人想法差不多,只是抱怨,“你不定下来,半个城的姑娘都没心思看别的男人。”
安余毫不脸红,“那你等着吧。”
卢卡被挑起心事,一桌人唉声叹气集体发春,唯有酒精可以解忧。
酒喝到半夜,各个桌上都出现了不醒人世的,还算清醒的就合计谁扛谁回家,他们这桌几位都被分走了,只剩□□重最轻的安余,这让齐斩觉得不可理解。
还是那个叫丽娜的姑娘打趣他,“你不是小跟班吗?当然是你送啊!”
齐斩延迟了半秒,冒出个极不成熟的想法,明知道对方并不是认真的可还是禁不住去想:像安余这样的人,不会也跟那些beta一样,以认识几个alpha沾沾自喜,带着炫耀的目的拉着他这个“跟班”游街示众自抬身价。
那样可就太无聊了。
可安余又是哪样的人?
齐斩竟然被这随便的一句话搞得犯了愁,可惜倒在桌上的男人瞧不见他的拧眉瞪眼,睡得十分安详。
真叫人生气。
丽娜对于安余的睡脸就是完全的花痴,感叹了声“真好看”后目不转睛地盯了齐斩一会,下了结论,“你也不错!”
齐斩:“……谢谢。”
丽娜:“姐姐。”
齐斩:“……姐姐。”
丽娜咯咯地笑了起来,顺手就想在他肩上拍拍,齐斩眉头反射地皱了下,丽娜一愣,笑着收回了手,不以为然,“反正这次安余把你带来这里,等于是告诉大家你是他的人,像白天那样的事就不会有了,以后多来找姐姐们玩!”
……是这样吗?
酒馆在广场,去安余家是条一直向上的路。三更半夜,只有两边房屋窗户透出的光照亮一个隐约的方向,齐斩拖行着比他高半头的男人,像只勤恳的老黄牛。
风声渐大,月亮圆得可怕。
不久的以前他还在操作台前跟斯图尔特炫耀自己做出的自动机械臂,几个白昼过去他在一个路灯都没几盏的地方拿个醉鬼束手无策。
安余比他高,下巴挂在他肩上,两条手臂收拢着被他抱在身前,那两条长腿跟身体呈现一个斜角,他必须使劲往前拉他才跟着走两步。
他步步艰难,背上人就真一醉到底半点不伪装。
所以行至半途,齐斩把他扔下了。
坐在边道喘气,手心沾了石灰,在那巨圆的月色下竟然有些亮闪闪地好看。
齐斩对着手心里光点发了会呆,有些费劲地取下了手腕上的身份环,随便地捡了块石头将之敲了个稀碎。
那敲击声在这寂寥的夜景中其实还很有些瘆人,齐斩刻板地做着这件事,说不上是落寞还是痛快,他此时意外的平静。
只有安余被打扰了睡眠,不悦地翻了个身,在地上睡成了一个“大”字,脸颊蹭了些石灰,亮闪闪的。
齐斩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这份平静能维持到什么时候,但这个人的确救了他。
*
AC回收公司办事处的门上了锁,也没有什么人来替代工伤的黄大叔,墙体成了孩子们的涂鸦板,不时引得路过人发笑。
办事处隔壁的摩托车配件修理店店门大敞,望进去冷冷清清没见半个人,即使如此也没有人会想不开偷拿店里东西,所有人都知道修理店的艾伦用一支扳手就能将人揍得满地找牙。
修理店二楼,那个传闻战斗力爆表的中年男人正捶桌大笑,在他的油渍斑斑的工作台上,一些小零件都被他捶得弹跳进来。
艾伦常年佩戴一副工程眼镜,一头红褐色卷发前长后短地档了半副眼镜,让人很难一眼看清这男人的长相。
他极不讲究地抹一把带着胡渣的四方下巴,佯装冷静吸了口烟,而后又吭哧一声,好险没被呛着。
安余就边抽烟边等他笑够,不忍心打断他这难得的乐趣似的。
“我真佩服你每次带人回来都弄得这样鸡飞狗跳,被当成过变态、人犯子、宗教份子都还算合情合理,这次是什么?黑|道大哥?”艾伦又狂笑起来。
“不是,怎么就‘合情合理’了?”安余的重点完全偏了。
“你下次先跟人说清楚你是医生不就完了!”
“我又不是。”他没有行医执照。
安余将烟灰很自然地弹进桌上一个杯型金属筒里,这会才觉得自己挺冤似的,“再说那时他晕过去了。”
“哦对了,玛库说你当时给他的那脚过瘾极了,青的一片跟什么抽象纹身似的,让我替他谢谢你。”
安余嗤笑,“他是该谢谢我。”
玛库是刀疤男的本名,要不是当时安余横插的一脚阻拦下来,齐斩应该已经在他拳头下断气。弄死一个alpha,这种事可大可小,但总没人特地去招惹。
艾伦明白安余的意思,没有搭话,抱过安余拿过来的大罐子,里面满满是些荧光紫的粘稠液体,每次看这玩意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两个男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罐子上,半天艾伦又将之放了回去,语气散漫,“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带回个alpha了,你怎么想,真把他带身边?”
“看吧。”安余答得含糊,正是这分含糊让艾伦惊讶地愣了下。
“那可是alpha。”
安余明白艾伦的意思,没人受得了跟alpha呆在一起,在这点上他也没什么不同。
“那小鬼还算懂事,信息素都收得很好。”
“那他还是个小绅士?”艾伦笑了。
安余捻了烟,没理艾伦的调侃,“我自己看着办吧。东西你给玛库,告诉他最近少见面。”
安余在这一向是来去自如,这次走到门前却被艾伦叫住。
他有些疑惑回头,艾伦坐在他的工作台后,身后的大窗将他的身形勾了道金边。
“别对那小鬼太好啊。”
安余不知他这操得是哪门子心,没当回事。
另一边,站在门前的齐斩和年轻的omega发出了重叠的叫声。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