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性信息素和他没心的男人》骨肉茶

20、第 20 章

　　齐斩并非铁石心肠，他的不解并不妨碍他被这天上掉下的珊瑚砸得头破血流，满面朱色。
　　少年alpha俊逸的脸难得露出可爱的羞色，墨黑的眸子鼓得圆圆的，看在加尔眼里心都要化了。
　　他觉得可爱的不得了。
　　他的信息素控制不住地往外溢，这让齐斩很快回过神来，被表白的无措因理智的回归被掩了下去。
　　“换个人吧。”他说。
　　“这是可以随便换人的事吗？！”
　　可是会找上自己这事本身就显得很随便啊！齐斩实在搞不懂，“那你看上我什么？”
　　“脸啊！”
　　……
　　那张被加尔一见钟情的脸抽搐了下。omega目光坚定，齐斩总算明白他怎么老在自己周围转。
　　他有些烦躁地在那张画纸边缘捏出了个指印，加尔开始细数他的“内在美”，那些在他听来无不是句句嘲讽。
　　原来所谓的“喜欢”也是可以被误导的。齐斩想，加尔不就是被自己误导了？
　　他坚信自己喜欢上的是alpha里难得的绅士，值得为这缘分早早赌上一生。
　　不是的，不是的，齐斩说：“我有‘A性信息素变态综合症’。”
　　加尔愣了下，“那是什么？”他眼中透出被真实地伤害到的悲伤，显然把这当成是拒绝自己的借口。
　　他的想法没有错，可不知为什么，他那个眼神让齐斩也难受起来，他难得耐着性子给加尔解释了这种隐性基因缺陷导致的不可癒的疾病，而没有粗暴地将其归为一句“爱信不信”。
　　到最后怕加尔不明白，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提议“不如你靠过来”。
　　加尔没有上前，反而被吓到往后退了两步。
　　alpha从来都只会是拒绝的那方，但他们不会为了拒绝别人而践踏身为alpha的自尊。
　　齐斩拧着眉，透出“硬要与夏虫语冰”的执拗，咽了口气大步朝他而来。
　　这是要“现场演绎”吗？在加尔的设想里，他表白后齐斩极大概率会这样走向自己，但那是为了拥抱自己。
　　“我信了！”高高在上的alpha被自己逼到要表演呕吐，这他的小心肝可受不了啊！
　　齐斩面露怀疑，“真的？”
　　“真的真的，你坐回去，离我远点！”
　　“……”
　　加尔急得红了眼角，要哭，“你都说我的味道像烂橘子了，怎么好意思再让你闻到啊！”
　　“……”
　　加尔平息了很久，艰难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这对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想起以前自己有意无意向齐斩发送的“挑逗信号”，就羞愧地想一头撞死算了！
　　齐斩一直没有离开。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加尔误会他这种体贴是怕他的秘密暴露。
　　齐斩没回什么“你说出去也无所谓”这样逞强的话，也没有表现得很沉重，他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这种不凡的平静引去加尔好奇的打量。
　　加尔抹去眼角微湿，“那你在安余这，是在接受治疗吗？”
　　齐斩那平静的脸僵了下，加尔心思何等细腻，马上惊讶，“不是吧，他也不知道？你告诉他啊，安余很厉害的，也许就有办法呢！”
　　这种想法，齐斩很神奇地从来没有过。听加尔这么一说，齐斩也有点转过弯来，他竟然从来没动过治疗的心思，就算普遍对这种病的定义是“无有效治疗手段”，可以他的性格，只要有一点可能性他都会去尝试。
　　他就偏跟失忆了似的，只有在加尔来时才因那烂橘子味而对自己的病有点小不满，余下时间都把这件事忘去了脑后。
　　此时连他自己都觉得他这心是不是太大了点？
　　“没有必要，”他听到自己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下，加尔可就真真实实地被震撼了。
　　连娶媳妇都受影响了，还不大呢？他这不是对自己不行，等于是对所有omega都不行啊。
　　一个alpha……他不行啊！
　　“你……你真的分化了吗？”加尔有点恍惚，“你就没有那种特别想要……”他想了想，“人陪的时候？”
　　即使alpha不像omega这样每月都有发情期，他们也是有易感期的。就算没有易感期，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来说，也是会在生物本能的驱使下渴望伴侣的啊！他这种仿佛已经无欲无求只等油尽灯枯的说法是怎么回事啊？
　　“你这样，不就等于一辈子只能一个人了，不可怕吗？”
　　“一个人”这词不知哪里刺激到了alpha，齐斩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吓了加尔一跳，好像自己说了什么天大的错话，可他说的是事实啊！
　　齐斩蹙了下眉，“反正就是这样，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竟然是闹脾气地进入了拒绝交流的模式！
　　“好啦！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和一个不喜欢我信息素的人在一起！”他们omega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加尔要为omega争口气，他挺直腰板去抽回自己的画，并暗自决定回去后先把项圈密码改掉。
　　这一抽一放间，小小地僵持了下。
　　齐斩攥着画的一角，没有在第一时间松手，那个样子，仿佛有点留恋？
　　加尔没出息地瞬间推翻上刻雄心，有点结巴，“难道说你其实还是对我有一点，那个……”
　　“信息素有那么重要吗？”刚成年的alpha有双清澈漆黑的眼，他年轻，已能看出日后无与伦比的英俊。
　　他坐在那把简陋的竹椅上，微扬起头，认真地表达了他的疑惑。
　　加尔的心漏跳了半拍，差点没站稳扑进人家怀里。
　　“重、重要啊，没有信息素吸引怎么可能在一起？”加尔默默告诉自己，美色都是一时的，自己在对方眼里只是个围着苍蝇的烂橘子啊！
　　“多重要？”齐斩竟然不死心。
　　就是虽然知道自己只是个烂橘子但如果你说你就喜欢吃烂橘子就心甘情愿地作为烂橘子跟你去登记？
　　加尔深吸口气，“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啊！”明明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真是太浪费了！
　　信息素有多重要？这天真可爱的问题搞得加尔都要笑了，对AO而言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能遇上自己的灵魂伴侣了吧。
　　天生的吸引，命定的恋人，那代表无需誓言也永不会分开的底气。
　　“就像科兹摩大公和我们的大公夫人芊萝那样，成为千万人中最耀眼的一对，谁不渴望谁不羡慕呢？”
　　齐斩笑了下，加尔正是一脸向往，如被泼冷水，“喂！”
　　“我懂了。”齐斩说。
　　“你看上去不像懂了……”
　　齐斩松了手，那张画如雪片般失去支撑，加尔神经质地捞了把紧紧抱进怀里。
　　科兹摩作为基地的最高决策人，择偶的条件非常苛刻，当年所有适龄的高阶omega都被唤去了大公府，其中最有希望成为大公夫人的本是个15岁时分化出SSS级信息素的omega少女，结果就在那些人里大公找到了他的灵魂伴侣，被判定为S级信息素的芊萝。
　　灵魂伴侣是凌驾于所有条件之上的，即使芊萝的信息素不是最强，她还是从一众人里脱颖而出得到了那个人人羡慕的身份。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现在的大公夫人本该是那个SSS级信息素的女性omega，也就是他的母亲茵乐。
　　没有人会去拆散一对灵魂伴侣，只有高契合度的信息素才能孕育出强大的后代，如果以大公夫妇为例的确是很浅显易懂。
　　AO的结合理所当然，AO对于伴侣的选择永远将信息素的契合放在第一位，这是常识。而他作为一个alpha，却去问为什么。
　　他无法感同身受，他是有问题的。
　　齐斩的思维逐渐飘远并远离正轨，他不是个怯懦犹豫的人，对于一些事的过度谨慎只是因为他对那片领域的无知。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只是出于对omega的排斥，才转而将目光放在了一个beta身上，如果信息素是本能，那他的情感又来源于哪里？
　　加尔在边上十分紧张，齐斩的脸色可太不好看了，他为自己武断的表白感到后悔，如果齐斩受了刺激以后都不见自己了怎么办？
　　但同时，他又为自己是唯一知道齐斩这一秘密并且讨论的人感到窃喜。
　　“啊，艾伦回来了，我们下去吧。”加尔说。
　　他们在房顶，本就视野开阔，此时所在边沿正好能看到店铺后巷。艾伦骑着摩托车由远而近，后巷道路狭窄弯曲，他骑得仍不算慢，以显著的距离靠近着。
　　加尔怕齐斩偷懒被发现，齐斩却不为所动，他定定地瞧着艾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平时很少有人走后巷，更别提骑着重型摩托车放着大路不走在坎坷的小路绕，而艾伦的动作显出他的熟捻，他肯定没少走过这条路。
　　最重要的是，摩托车的车把上挂着个袋子，廉价而随意，可那袋子他认得，那是安余家的。
　　齐斩只是凭着直觉，最先的反应是按下了加尔的脑袋，和他一起避免了被艾伦发现的可能。
　　他们小心翼翼地回去了二楼那间工作室，同时楼下传来艾伦的脚步。
　　*
　　加尔离开后，齐斩在修理店里转了圈，没再瞧见那只袋子。但是，他知道艾伦将之藏在了哪里，这些日子他已经将这家店摸得很清，了解程度远超过一个被雇佣者该了解的范畴。
　　当时的齐斩还没有意识那袋子里的东西对他有着怎样不可估量的影响，他就那么一无所知地怀着颗单纯的探索心，冒失地趁艾伦不在时找出那袋子，取出里面装满荧光液体的罐子，然后仿佛被什么蛊惑般鬼使神差地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他的头骨像被看不到的利器敲击，头脑一阵阵的眩晕，恶心的感觉顶上喉咙。
　　他并不是被罐子里的东西恶心到，而是那种气味，那浓烈但并不属于人类的信息素气味将他整个人撕开一道裂口，从未体会过的不适让他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