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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八方众生相 ...

  •   英雄大会召开在即,江湖众人各怀心思、纷至沓来。戏台搭成,戏子就位,只待登台献唱了。

      大智分舵处,青松继任泰山派掌门之位,以为师父傲崃子是被五湖盟害死,身着丧服率一众弟子来此寻执法长老黄鹤,想替傲崃子讨一个公道。黄鹤本就眼馋琉璃甲,巴不得有更多人在英雄大会上闹事,嘴上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与泰山派结盟,两方决定合作在英雄大会上揭穿高崇的面目。

      青松离开后,桃红绿柳从那大智分舵内堂走出,黄鹤自己去行那明着的事,暗中对他二人另有安排。

      岳阳派之外风起云涌,岳阳派之内也未得安宁。

      牢狱中,赵敬来寻喜丧鬼罗浮梦,却发现罗浮梦已然不记得他。可他还是自顾自地忆着往昔,刺激得罗浮梦记忆错乱精神失常,凄厉惨叫响彻牢狱。

      另一边,艳鬼柳千巧易容成于丘烽的模样背着温客行潜进岳阳派营救喜丧鬼,却正巧碰见于丘烽本人,最后,用琉璃甲做交易让他帮忙一起营救喜丧鬼。

      曹蔚宁的师门清风剑派上下都来了,掌门师父莫怀阳却不知为何原路返回,只吩咐师叔范怀空率部分弟子留下参加英雄大会。曹蔚宁听得祝邀之说阿湘生病去了医馆,忙和师兄蔚虚道别去寻阿湘了。

      五湖碑处,岳阳派弟子正集中打扫,沈慎前来巡视,却发现五湖碑上有很多污泥浊水,“山儿,五湖碑怎么这么脏?”

      高山听得他问话,行礼道:“师叔莫恼,我都看着呢,这不刚下过雨嘛。”

      沈慎却很是不满,“还找理由!午时大会便要开始,若被天下英雄看到碑上有半点脏污,惹人嘲笑的话,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高山只得吩咐几个弟子先来清理五湖碑。

      抬头望去,阴云密布,狂风呼号,这英雄大会,许是开得真不是时候。

      空气有些冷,不知打哪儿飘来满地的黄色纸钱,沈慎以为是鬼谷在捣乱,勒令岳阳派众弟子戒备,观望了一阵,却见来的是身着丧服,手拿哭丧棒的泰山派弟子,一路走来一路撒着纸钱。

      漫天的纸钱洋洋洒洒,这场多方推动联袂出演的大戏,也终于正式开唱。

      泰山派弟子走到五湖碑前,随后赶到的丐帮众人也一起把这儿围了个水泄不通,二话不说就捡起石头乱砸一通,码放整齐的酒坛碎了一地。沈慎怒极,“再敢亵渎五湖碑,我宰了他!”

      青松指着沈慎的鼻子骂,“我砸的就是你!”身后的泰山派弟子们纷纷拔出剑来状似要攻击。丐帮执法长老黄鹤在身后喊了声沈慎大名,沈慎回头看去。

      “是你!就是你派人暗杀了泰山派掌门傲崃子抢夺琉璃甲,你还不速速认罪!”黄鹤义正言辞地指责道。

      此时江湖其他门派也纷纷赶来五湖碑处参加英雄大会,顾流云和周子舒也一起来了,二人站在人群之外,远远观望着。

      “傲崃子死于鬼谷之手,与我何干?”

      “是你指使的!那个人亲口说的,他是奉你的命令!”泰山派的小弟子青华回忆着当时情形,指着沈慎,“我侥幸逃出生天跑回泰山,途中才知道,师兄他们也在那晚遇害了!”

      青松替青华擦了擦泪,“人证在此,沈慎狗贼,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是栽赃嫁祸!不是我干的!”

      “栽赃?”沈慎的说辞青松完全不信,“是你这狗贼率先仗势欺人,杀上泰山,逼得我师父连夜远走。你千里追杀,从泰山脚下一直追到太湖!”

      沈慎又气又恼,“追杀?我追你们作甚!”

      “自然是为了我师父的琉璃甲!”

      沈慎冷笑一声,“什么叫你师父的琉璃甲?琉璃甲是我三哥陆太冲的!”

      “诶诶,等等等!”黄鹤抓着他这句话,“大家都听到了吧!沈慎,你认罪就好,你果然为了琉璃甲对傲崃子下如此之辣手!”

      顾流云站的累了,挽住周子舒胳膊,凑到他耳边说道:“这人可真会胡搅蛮缠。”

      范怀空见事态不对,赶紧上前,“欸!黄长老,别把两件事混为一谈了。这五湖盟和泰山派之间固然有误会,可沈掌门怎会戕害同道呢?”

      沈慎却气昏了头,“什么叫误会?我五湖盟的事、丹阳派的人,傲老头他凭什么插手!”

      “这沈慎可真是傻子里顶顶蠢的一个,是不是阿絮?”顾流云笑了下,“有人帮他说话都不知道领情找台阶下,真是蠢得厉害!”

      周子舒戳戳她两腮的软肉,“要是叫人听见了,饶不了你。”

      青松怒道:“杀了我师父还含血喷人!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他身边一众泰山派弟子也跟着应和,一时逼得沈慎不知如何解释,哑口无言。

      “各位!”范怀空出言解围,“听我一句,这小道童的话其中有蹊跷。试问,哪有去暗杀还自报家门的?所以,我们还是静候高盟主到来,再说清楚!”

      黄鹤和泰山派弟子也没想到会有范怀空出来帮五湖盟说话,有些进退两难,硬着头皮喊:“好啊,那就赶紧让高崇出来,给大家一个说法!”其他门派的人也纷纷应和呼号。

      “对,让高崇出来!”
      “让他出来!”
      “给我们一个交代!”

      黄鹤在一旁煽风点火,“叫他出来呀!”

      “高某在此!”高崇就在众人的呼声中率领岳阳派弟子缓缓登上五湖碑前搭好的高台,想来他平日里颇有威信,众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沈慎喊道:“大哥!”

      没人看到温客行坐在远处高台看热闹,他倒真是给自己选了个绝妙的地方来看这热闹,是个远在一里之外的观景台。温客行坐在高台之上笑得好不惬意,“正主可终于来了啊!你方唱罢我登场,真是热闹!”

      温客行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彩云散,琉璃碎,青崖山鬼谁与悲。哼,且让我看看你们能把这出大戏唱出什么花样!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高崇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傲崃子道兄之死,五湖盟难辞其咎!”

      “你!”青松极激动,指着高崇鼻子骂,“高崇,你承认了!”

      “高某当然承认。归根结底,这傲崃子道兄,乃因我三弟托付而死,此乃大义,高某感佩至极!从即日起,泰山派有任何要求,五湖盟愿肝脑涂地、莫敢不从。”

      “很好!”黄鹤见缝插针,“泰山派别无所求,只要五湖盟立即处置凶手。”泰山派弟子纷纷应和。

      高崇又开口,“当然要处置凶手,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抓到鬼谷魔头,必定将他千刀万剐,以告慰傲崃子道兄在天之灵。”

      青华青松走上前,指着沈慎喊道:“你胡搅蛮缠!我师父就是被他害死的!”

      “你亲眼见到沈掌门杀人?还是亲眼见到沈掌门下令吗?”高崇对沈慎很是维护,“所以你两样都没见着了,是吧。”

      “众人皆知,傲崃子道兄是被鬼谷所害!江湖上,有很多英雄豪杰的亲朋好友都被鬼谷所害,高某在此设立英雄大会,就是想为死去的人报仇雪恨。但大家要切记,不要中了别人的挑拨离间自乱阵脚,否则岂不正中奸人下怀?”高崇斜眼去看一直在挑拨的黄鹤,“黄长老,你说呢?”

      黄鹤见形势不妙,杵了杵拐杖别过头去。

      范怀空接过高崇的话,“没错,当下最要紧的是讨伐鬼谷这罪魁祸首,傲崃子道兄失落的琉璃甲多半就是在杀害他的鬼谷奸徒手里。”

      高崇顺着续言:“常言道,邪不压正,五湖盟定将消灭鬼谷,还江湖安宁!”此话一出,与会群雄皆士气大振,出声附和。

      温客行见高崇言语间化解了黄鹤的挑拨,心下感叹,“这姓高的好厉害的口才啊!”

      周子舒和顾流云站在远处,顾流云抱怨道:“这热闹可真不怎么好看,无聊极了!要不是为了小成岭,我才不在这儿看他们唱大戏呢!”

      “再等等吧,咱们在岳阳待了这些时日,不差今天了。”周子舒安慰道。

      黄鹤使劲拍了拍手,“高盟主!日前在仁义坊,你亲口答应要在英雄大会上把琉璃甲的来龙去脉公布天下。现在与会的英雄已经过半,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出真相啊?”

      高崇盯着黄鹤,“黄鹤,你是想知道琉璃甲的真相呢,还是想知道琉璃甲的下落?”

      “是又怎么样,难道在座的各位英雄,就没有权利知道真相吗?”黄鹤被拆穿心思,索性摊开来说。他把这问题抛给与会的众位,各门各派也纷纷开口。

      铁掌帮帮主道:“没错,这就是铁掌帮今天来的目的,青崖山一役铁掌帮首当其冲、死伤惨重。高盟主,你至今欠鄙帮一个交代!”

      鹰爪门门主也说:“高盟主,老夫在青崖山留下一只眼睛、一个儿子,这么大的代价也没换回我鹰爪门失落的秘籍,总够问五湖盟换一个真相吧!”

      “高盟主,给个说法!”
      “给个说法!”
      “快说,给个回答!”

      顾流云看着乱糟糟的场面掏了掏耳朵,“啧!明明就都很想问,偏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由头去逼出个回答,真虚......”她话没说完,却见周子舒扒下她缠在他胳膊上的手朝一个方向追去,也赶忙跟上。

      周子舒看到一个鬼祟身影离开,没有多想便径自跟上,他站在那人五步外,“这位朋友,正热闹呢,你去哪儿啊?”

      那人转过身来,恰看到周子舒幕篱下的面容和走来的顾流云,“是你们!”

      “脸美嘴毒的漂亮姐姐,又见面了!”顾流云笑着打了声招呼。周子舒瞬间反应过来,这人正是上次毒蝎分舵遇见过的俏罗汉。

      俏罗汉还记恨着秦松和蒋老怪之死,没有多言,抬臂狠狠甩出手中飞刀。

      周子舒忙拉着顾流云翻了个跟头躲过,随后二人一同朝逃跑的俏罗汉追去。

      这边周子舒边追边思索毒蝎来英雄大会的目的,那边各路‘英雄’的唇枪舌战还在继续。

      “好,高某今日如实相告,琉璃甲就在五湖盟手中。”

      “大哥!”沈慎不想高崇揽下这个责任,高崇却心意已决,抬手制止了他,“五湖盟所作所为,为的不外乎是天下太平、江湖安宁。只因青崖山一役后,武林元气大伤,经不起更大的风浪,我五兄弟才将琉璃甲一分为五,各自暗中保管,以待时机。”

      坐在昆仑奴身上的封晓峰阴阳怪气地喊道:“高盟主,你说得理所当然,好生无奈啊。天下武库藏天下秘籍,你们五湖盟凭什么将天下英雄瞒在鼓里?”

      伏牛派当家也开口道:“高盟主,讨伐容炫我们大家是都出了力的,你们凭什么私自保管琉璃甲!”这些江湖人说了几句又吵嚷起来。

      “凭什么,把琉璃甲交出来,我们大家重新分配!”
      “对,交出琉璃甲,重新分配!”
      “快把琉璃甲交出来!”
      “对,交出来!”

      “各位英雄豪杰,听高某一言!”高崇用力将手中重剑杵在地上,这一声震得大家安静了片刻,“当年因琉璃甲引发腥风血雨、群雄乱斗,险些酿成大祸。如今岳阳城中,又有恶人散播假的琉璃甲,再次引得江湖群雄死伤无数。此物祸害江湖,实属祸根!”

      封晓峰却懒得听这官话,冷笑道:“高盟主,别假惺惺了。从二十年前江湖动乱到现今因假的琉璃甲引起的纷争,不都是你们五湖盟一手策划的吗?试问不是对琉璃甲十分熟悉的人,谁能造出这真假难辨的琉璃甲?”

      高崇身后也有些跟随者替他辩解,“诶诶诶说什么呢!你怎么说话句句都在诋毁高盟主,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沈慎也怒气冲冲,“封晓峰,一派胡言!”

      温客行笑看这狗咬狗的热闹场面,刚喝了口酒,忽有一颗石子打进他看戏的高台。

      “滚下来!”周子舒冷冷道。

      “阿絮,流云!”温客行回头,看见那扔石头的人正是周子舒,不禁绽开一个笑,“下来就下来,也犯不着打我呀。你说话我还敢不听吗?更别提还有只母老虎在旁边给你助阵了。”

      他飞身而下走到二人面前,“你们两个也来了,喝一口?”

      “你跑哪儿去了?”周子舒挡开他的手,“刚才我们看见了俏罗汉,毒蝎踏入这趟浑水肯定没什么好事。上次他们潜进岳阳派掳走成岭,细想之后,觉得事情有诸多蹊跷。”

      顾流云却有些不以为意,“有没有毒蝎,今日之事都定难善了。只要火别烧到咱成岭身上,就不关咱们的事。”

      “就是,他们不就是为了琉璃甲嘛!”温客行笑道:“阿絮啊,你就别瞎操心了,安心看戏吧。你看看流云,泰然处之才对。我觉得呀,高盟主这场舌战群雄的大戏后面还会有惊天反转,咱们且看精彩!”

      “哦?你又知道了。”顾流云白他一眼。

      温客行只看着她笑,“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温客行摇着扇子,顾流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笑得一脸幸灾乐祸,周子舒见他行状也陷入沉思。

      顾流云拉了拉周子舒衣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高崇、丐帮、鬼谷、天窗还有毒蝎。”周子舒斟酌着开口,“由头至尾,争夺琉璃甲一事一直有毒蝎的影子,毒蝎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顾流云不假思索道:“既然贯穿始终,那必然是幕后推手手中的那把刀喽。”

      周子舒赞同地点点头,“若我所料不错,鬼谷和毒蝎已是蛇鼠一窝。戏院抛尸一事就有毒蝎刺客秦松的影子,还有赵家义庄中受恶鬼驱动的诡异药人,也在毒蝎分舵大批出现。”他看向温客行,“老温,这场戏有人在背后做局。此人图谋深远,包藏祸心!”

      “不好吗?”温客行笑得肆意,“正是因为有这么多自作聪明的局中局,咱们仨才有这么妙的热闹可看哪!”

      顾流云陡然认真起来,“要是你没搅和其中的话,这热闹是挺好看的。但你若是也插了一手,说不定也被人算计了进去,就不太妙。”

      “你所谓的热闹,少不了无辜之人的鲜血,这也是你想看到的吗?”周子舒想起无辜惨死的安吉四贤,有些担心温客行。

      温客行却冷哼一声,“无辜?这些人哪个敢称无辜?不过阿絮你说对了,我想看的正是这种饿狗争食、血流成河的大热闹。”他又看向顾流云,“可没人知道我在这群狗大会上掺了一脚,即便是着火也烧不到我身上。”

      “引火怎能不烧身啊!”顾流云拍了拍温客行的肩,“罢了,就是没有你在其中搅和,这热闹你也定能看得,琉璃甲一事各方积怨已久,都赶在今日爆发了。”

      周子舒牵过顾流云的手,拉着她站远了些。

      前方的争吵还在继续。

      “说什么鬼谷不鬼谷的,别再避重就轻啦!”黄鹤真是生命不息,挑拨不止,“请高盟主拿出琉璃甲打开武库,各门各派拿回自己丢失的秘籍再讨鬼谷,岂不美呀哉?”

      “对,打开武库,交出琉璃甲!”
      “交出琉璃甲!”
      “打开武库!”

      “诸位!”高崇抬手示意,“不是高某不愿交出这琉璃甲,即便交出,也打不开武库大门......”

      “够了,别在这儿谎话一套接着一套的!”
      “高盟主还真是巧言善辩哪!”
      “对,我们早听够了,拿出琉璃甲便是!”

      高崇大喊:“有一人可为高某证明!”

      温客行闻言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话音刚落,一辆马车驶来停在五湖碑处,众人仔细瞧了才发现那车夫竟不是人,而是个长相诡异的傀儡木偶。

      马车后门缓缓打开,一稚童坐在轮椅上现身,他似是身体有疾无法行走,马车上安装了升降机关,直接将轮椅带到地面。成岭和赵敬也一起现身,和这人一起站到高崇身边。

      顾流云一眼就看出他身体异状,“这人是个天残啊!”周子舒又仔细看了看这稚童,这才发现他不是个小娃娃,竟是个天生没有腿骨的侏儒人。

      “这人是谁啊?”顾流云看见身患奇症的人很是好奇。

      “没看到那马车上的机关吗?”温客行摇着折扇,“能将机关术这玩意搞的这般风生水起,那应该是传说中的龙渊阁主。江湖上二十年前,就流传着龙渊阁能打开武库的消息。”

      顾流云哼哼着扬起下巴,“这点小把戏算什么,比南宫家差远了!”

      高崇看到一行人上前,笑道:“想必各位都认出来了,这位就是机关术独步天下的龙渊阁少阁主龙孝,今天高某把他请来,就是想让他当众告诉大家当年武库的来龙去脉。”

      “高盟主说得没错,武库的来龙去脉没有人比家父半诸葛龙雀更清楚的了。”龙孝坐在轮椅上开口,“魔头容炫靠巧取豪夺的手段抢得了各门各派不可计数的武学秘籍,他自知多行不义,生怕别人再偷了他的去,故此以诡计诓骗家父为他设计天下武库。”

      台下黄鹤问道:“龙少阁主,高崇刚才说即使有琉璃甲也打不开武库,这……这到底是闹得什么幺蛾子啊?”

      “高盟主说得没错,武库机关复杂,仅凭琉璃甲的确无法安全开启。”龙孝淡淡扫了黄鹤一眼,“抱歉,让诸位失望了。在下未得家父真传,武库,在下是开不了的。”台下众人闻言议论纷纷,高崇也颇震惊。

      龙孝又开口,“不过,机关既由家父所制,他老人家想必自然有破解之法。”

      高崇这才松了口气,只不过这口气才松到一半儿,那龙孝又语出惊人,“高盟主,龙孝今日亲身前来,就是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向您表明我们的态度,无论你怎样多方骚扰我们,威逼利诱,我们也绝不会帮您开启武库,满足您的私心!”

      高崇愣住了,“龙少阁主......”

      龙孝大声喊着:“武库是天下人的武库!,谁也不能私吞!”台下众人纷纷附会。

      “对,说得好!”
      “武库是我们天下人的武库!”
      “没错,说得好!”
      “早就知道你想独吞武库!”

      黄鹤赶紧继续煽动众人情绪,“大家都听清楚了吧!高崇果然要私吞武库藏宝,呸!无耻之徒!”

      “龙孝!”沈慎怒极,飞上高台,“我大哥何时威逼利诱过你爹?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满口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赵敬也踉跄着上前,把住龙孝的肩膀,满脸悲痛,“你到底胡说什么呀!你为什么骗我,你安的什么心!”他转头面向各路‘英雄’,“诸位,不要相信他的话,我大哥从来没有骚扰过龙渊阁!”

      可是根本没人买他们的账。

      封晓峰喊道:“姓高的,你耍大家耍够了吗?你找的证人都说实话了,你还想抵赖到什么时候,赶紧交出琉璃甲!”

      “大哥,我对不起你!”赵敬突然跪下大喊,“我遍寻龙渊阁不获,是他主动找到了我,他说会为我作证。”他跪着往前蹭了几步,哭着说:“我对不起你,我连累你了!”

      周子舒见他这模样,低声道:“赵玄德?这般软弱愚蠢之人,是如何跻身五湖盟五子之中的?”

      顾流云也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敬说跪就跪,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但她不太同意周子舒的观点,她觉得山下的人都是傻的。“你这话有失偏颇,这五湖盟五子其他几个也不聪明啊,你看看沈慎高崇,聪明吗?”

      “那沈慎也不是个蠢货,成岭的好爹爹和陆太冲又好到哪儿去了?”温客行有着与二人都截然不同的观点,“哼!好一个五湖盟!”

      周子舒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老温,你为何如此偏激?别让仇恨蒙蔽你的双眼,影响你对五湖盟的判断。以你的才智,难道还看不出来是有人刻意引高崇入瓮?”

      “我自然是知道,所以恨不得还要给这位仁兄鼓掌!”温客行冷笑一声看向周子舒,“阿絮,你别吵,咱们且看高大侠如何力挽狂澜,回应这一计!”

      “安静,大家静一静!”高崇喊道:“我与龙少阁主的父亲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不过高某可以告诉大家,我对武库绝无半点私心!”

      “误会个球啊!”
      “别再妖言惑众了,交出琉璃甲!”
      “交出琉璃甲!”

      “高某可以对天发誓!待到剿灭鬼谷,我会与龙少阁主带领大家,将武库中的秘籍分给各门各派,如有二心,乱刀分尸!若无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了!”

      “龙少阁主,一路劳烦,下面歇息去吧。”高崇尽力维持着体面,吩咐弟子推龙孝下去,他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赵敬,淡淡道:“起来吧。”

      赵敬失魂落魄地跪在原处没动。

      “起来!”高崇怒吼。

      赵敬缓缓磕了个头,之后才在两个弟子的搀扶下起身站到一旁。

      高崇深吸了口气缓和情绪,挂上笑容看向成岭,“成岭,不要怕,来!”

      他拉着成岭走到众人面前,“高某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大家,这是我四弟张玉森的遗孤张成岭,是镜湖派最后一位传人。今日高某决定,将我的小女许配给他,将来他会以半子之身与我的爱女共掌镜湖派与岳阳派!”

      成岭有些慌张,顾周温三人也都有些惊讶。

      “之后,高某要剃发出家,常伴佛前,日后不再过问红尘之事!”

      “大哥万万不可呀!”沈慎激动地出言阻拦,高崇却拍拍他,“我意已决,不必阻拦!”

      周子舒震惊于高崇此番言论,温客行却冷冷地笑了,“阿絮,高崇拉你的小徒弟下水了,你还觉得我错怪他了吗?”

      顾流云也有些疑惑,“可是.....高崇这么做,他什么好处也得不到啊!”

      “流云你为何硬要跟我唱反调!”温客行有些生气,“高崇这厮一贯假仁假义,他定是拿成岭挡什么剑,做障眼法罢了!”

      周子舒出言反驳,“不对,高崇当众宣布此事,就没办再出尔反尔。成岭已经交出琉璃甲,对高崇来说还有什么价值?”

      “一个两个的,都胳膊肘往外拐!”温客行无言以对,赌气别过头不看顾周二人。

      顾流云只得拍拍两人,“好啦,别吵啦。他想怎么就怎么,咱们管他呢!”

      前方,高崇飞下高台,从怀中掏出山河令高高举起,“各位请看,这是什么!”

      “山河令?”
      “这是山河令啊!”
      “啥是山河令?”

      “我手中这块山河令是长明山剑仙的信物!”高崇大声讲道:“剑仙曾经发下誓言,一旦鬼谷危害江湖,持此令者,便可以他老人家的名义号令天下铲除毒瘤!”

      “此信物在此,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武库,高某愿归还天下人!权利,高某可以不要!高某唯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荡平鬼谷,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还江湖平安!”

      沈慎循声附会,“我五湖盟与鬼谷势不两立,攻打青崖山势在必行,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高崇见众人信服长明剑仙名号,大喊:“拿酒来!”

      有岳阳派弟子端着酒坛前来把酒倒入面前的石鼎中,“愿与高某共同剿灭鬼谷者,可以在此歃血为盟。不管以前是敌是友,饮下此酒之后,我们就是割头换颈的兄弟。非剿灭鬼谷,此誓不破,立誓者,尽可留下,愿走者,高某绝不阻拦!”

      黄鹤一时想不出什么挑拨之语,只能笑着打哈哈,“高大侠,你可真能忽悠,这......”

      高崇顺势抓住他伸出来的手在剑上划了一下,血滴进石鼎中,而后他自己也划破指头滴了血进去。

      范怀空也紧接着上前,“高盟主,清风剑派与鬼谷有血海深仇!我范怀空今日将性命托付于你,任君驱策!”说完划破手指滴血进去,众人也纷纷上前歃血为盟。

      顾流云对着周子舒和温客行小声吐槽,“干嘛非得歃血为盟,又疼又不干净,毁约了又能怎样?还不如我画张符来的管用!”

      前方,封晓峰眯了眯眼,“高盟主,封某耳拙,想和你确认一番。刚才您说荡平鬼谷之后,打开武库,将秘籍交给各个门派?”

      高崇拱手道:“高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高盟主好生磊落,封某有一事好奇。这六合心法和阴阳册乃是无主之物,高盟主打算如何安置啊?”

      “对呀!这六合魔功和阴阳册如何归属?这无主之物会不会就顺理成章的进了高盟主你的口袋啊!”黄鹤很会抓时机,又又又又出言挑拨,“你们这些人啊,最关键的问题没讲清楚,就这么急着盟誓效忠,这就是高大侠的一贯伎俩!”

      顾流云出生以来还没见过这么死皮不要脸的人,“这个老叫花子怎么这么恶心!他不会以为高崇倒了东西就全归他了吧?真是又蠢又坏!”

      她想了想去问周子舒,“你说我要不要把他做掉,真是太聒噪了,这样吵下去,咱们什么时候能带成岭走啊?”

      周子舒捏捏她的手,“不要轻举妄动,你现在杀了他,人家该来讨伐你了。”顾流云冲他吐了吐舌头,只得暂且放下这念头。

      “谁说六合心法和阴阳册是无主之物?”高崇说道:“容炫自有师门,等打开武库我们会将六合心法交还给他出身师门。至于阴阳册,那是神医谷之物,理当奉还哪!”

      听到神医谷和阴阳册,温客行脸色差极了,捏着扇子的手迸出了青筋。

      各帮各派的人又吵了起来。

      “高盟主,别逗了,人都死干净了你怎么还哪。我们飞沙帮帮主与神医谷是至交,这阴阳册嘛,理应由我们保管。”

      “孙子,你想笑死爷爷我啊,瞎攀什么交情,你怎么不说你们帮主是神医谷主流落江湖的灰孙子!”

      “说得没错,各位英雄,要我说这青崖山一战我们五虎断刀门一门死伤最惨伤亡最重,这论功行赏也该将此心法奖给我们彭家作为抚恤才是!”

      “死的人多很光彩啊,这也叫功劳啊!”

      “封兄弟说得对,应该按功劳分配,我们十二连环坞占功劳最大,当时在青崖山围攻之策,那可是我们帮主定的啊!”

      “你们一群打家劫舍的强盗,满肚子草满脑子水还定策?”

      “寨主大人,你们水寨的人识字吗,就算真拿到书册能看懂吗?”

      “诸位,我们伏牛派历史悠久传承久远,这阴阳册理应交给我们!”

      “彭某的武功怎么样,阁下要不要试一试啊!”
      “试试就试试,我还怕你不成!”
      “来!谁怕你!”

      顾流云观望着,啧啧称奇,“就这么一个东西也能抢成这样,本神医今日真是开眼了。”

      “怎么样流云,这戏演到现在,是不是有几分精彩?”温客行笑道,“我早就说了,最凶最厉的鬼呀,往往披着人皮隐藏在茫茫人海之中,这不,一闻到肉腥味儿就现形了!哈哈哈哈哈!”

      温客行笑够了,又狠狠盯着前方,“打啊!打起来啊!想打又不敢打,没种!”

      顾流云头一次见他面目这么狰狞的样子,“他们打起来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这么激动干嘛?”

      温客行冷笑着,“不是说了嘛,我温大善人是来度地狱众生的,我就是想让这群虚伪至极的画皮鬼都死个干净!”

      “老温,你到底是谁?”周子舒抓住温客行激动到颤抖的手,“老温,你到底恨的是五湖盟还是整个江湖?你还骗我你不是容炫之子!”

      “阿絮。”温客行盯着周子舒,“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相识以来我从未骗过你和流云!”

      顾流云边看前面各派争吵边点点头,“嗯,这我相信你,你没必要说谎。”

      周子舒看了看顾流云,又回来看温客行,“既然如此,你何必跟那些庸人一般计较?”

      “人?他们哪里是人!”温客行收起折扇,激动地抓着周子舒的手,“他们和鬼谷的区别不过是一个公然为恶,一个还披着仁义道德的遮羞布!但凡见到一点儿肉腥,便会迫不及待地撕下人皮乱吠狂咬。这是多好看的一场热闹啊!”

      “好,道不同,不相为谋。”周子舒抓着温客行的手也更用力了,说的话也更无情,“我劝不了你,各随本心,各走各的路吧!”

      突然有阵奇怪的咔哧咔哧的声音传来。

      温客行和周子舒侧头看去,是顾流云不知什么时候从乾坤镯里掏出个果子啃了起来。二人升到顶点的怒气突然都顿住,一气儿泄了下来。

      顾流云啃着啃着,突然发觉旁边吵架的两人都没声了,转头看去,他二人正抓着对方的手,眼睛却都盯着自己。

      顾流云嘿嘿干笑两声,又从乾坤镯里掏出两个果子用衣袖擦了擦,递到二人眼前,露出一口白牙,“吃吗?”

      周子舒和温客行很是无语,现在是吃果子的时候吗?

      但是被她这么一搅和,这气也生不起来了,便都默默松开对方,接过果子也咔哧咔哧啃了起来。

      五湖碑下,各方仍是争吵不休。突然阴风阵阵,大片的纸钱随着枭笑声从天而降。

      高崇见状喊道:“鬼谷来的正好,让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杀了这些鬼物,以他们的血祭我等出征大旗!”

      那不知藏身于何处的人却开口了,“高盟主真是无毒不丈夫,好毒的手段哪!蠢货长舌鬼刚刚替你灭了镜湖派,你就转手把他灭口,喜丧鬼诱杀丹阳派弟子、开心鬼截杀傲崃子,不都是你指使的!”

      “说好的集齐琉璃甲之后就平分武库藏宝,你到手了三块琉璃甲就立马翻脸不认人,剿灭鬼谷?呵呵呵哈哈哈!你真当我鬼谷会任你翻手云覆手雨吗?”

      青松青华闻言怒道:“高崇,果然是你,你这个混蛋!”

      顾流云吃完果子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又把帕子递给周子舒,“这帽子也太好扣了吧!义庄那长舌鬼还是我杀的呢!”温客行见周子舒擦完手,抢过顾流云的帕子,他自己擦完后却又被周子舒抢了回去。

      高崇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那发声者在何处,“你是何人?血口喷人,妄言止于智者,多说无益!”

      温客行注意到邓宽走来,“那不是岳阳派首徒邓宽嘛!”

      邓宽眼神呆滞地直直走着,他穿过人群站在高崇面前。开口道:“诸位,我乃岳阳派首徒邓宽!我没有死,只是被高崇一直软禁。是他,指使我入镜湖剑派里应外合,接应长舌鬼潜入,灭了张家满门!”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议论纷纷,张成岭也动摇起来。

      高崇一脸的不可置信,“宽儿,你在说什么呢!”

      邓宽继续机械地说着,“高崇,你背弃五湖联盟,是为不忠,杀害兄弟手足,是为不悌,残害镜湖剑派遗孤,是为不仁,勾结鬼谷祸乱江湖,是为不义!我邓某助纣为虐,无颜苟活,今日以死殉道,与你同归于尽!”说着他拿出一把刀,狠狠捅进了自己的腹腔。

      高崇目眦尽裂地朝前扑去,“宽儿!”
      旁边的岳阳派弟子也赶紧扶助倒下的邓宽,“大师兄!”

      高崇内心苦不堪言,悲痛至极竟仰天大笑起来。沈慎也又惊又悲,但他知道现在必须要解释清楚,“大家不能相信他呀,这个孩子他疯了呀!”

      高崇眼中含泪,“宽儿,你是受谁蛊惑,要致高某于死地!”

      顾流云看着邓宽,“他被虫蛊控制了。”

      “蛊?”周子舒有些惊讶,“谁会用这等狠毒手段?难不成....是毒蝎!”

      温客行思索片刻,笑了,内心暗叹,“老无常啊老无常,原来你这步暗棋应在这里。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恭喜你弃暗投明,前路可期!”

      顾流云抬头看了看,乌云滚滚,雷声轰鸣。

      今日,怕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八方众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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