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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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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楚玖把自己收拾整齐下了楼，他昨晚想了又想，还是照着镜子练了又练，总算把头发束成了个样子，勉强能看了。
“早啊，云兄，玄之。”刚下楼，就看见云依斐和顾郁南坐在一张桌子前，面前摆着几样清粥小菜。
云依斐看了他一眼，道:“早。”
顾郁南则毫不留情地道:“不早了王爷，日上三竿了。”
楚玖:“……”你还记得我是你主子吗？
“接下来要去哪儿？”楚玖问道。
“渝州。”顾郁南正色道，“渝州太守陈平，是右相次子。恐怕这次要多加小心。”
“无妨，”楚玖笑笑，“他们不敢这么早动作。若是我刚南下便出事，他们不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顾郁南眉头一皱，带着点审视的目光看向云依斐。
“我说了，云兄是我朋友。”楚玖无奈道，“自己人，有什么可顾忌的。”
顾郁南犹疑的目光收了回去，没再说什么。
云依斐正安安静静听着两人的谈话，忽然听到“自己人”，蓦地一愣。
这人怎么这么容易轻信别人，就不怕自己居心不良吗？虽然他除了找失物，确实没什么别的心思。
不过这人这么容易信任别人，迟早会栽跟头，不如顺手帮一帮，反正他最近也闲得无事。
等到几人吃好饭，准备起身时。
“我认识一人，对天下之事所知甚广，或许有用。”云依斐道。
“哦，”顾郁南仍有点戒备，“敢问云公子，你那友人姓甚名谁？”
“玄之，”楚玖示意他先别说话，看向云依斐，“云兄肯帮我，感激不尽。”
“那好，我让他在前面的渝州等着。”说着，云依斐起身回了楼上。
“王爷！”等人走了，顾郁南急道，“我们还不知这个云依斐的底细……”
“他不会害我。”楚玖笃定道。
渝州与江州相隔并不远，一行人在第三天上午赶到了渝州城外。
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就能看见有人正带领着不少人在门外候着。
最前面的那个约摸而立之年，看官服颜色，正是陈平。
顾郁南望了一眼对方带来的不下五十号人，嗤道:“好大阵仗！这是生怕百姓不知道你的传言呢。”
楚玖淡淡道:“无妨。”
他过去几年刻意耽于声色，再加上楚瓒明晃晃的偏私，硬是生生造出了个骄奢无度，目中无人的“好名声”。
他眉目一敛，忽的露出个笑:“既然如此，盛情难却，本王便帮他演一演。”
顾郁南不禁后背一凉，根据经验，当王爷露出这种笑时，多半有人要倒大霉。
马车行至城下，陈平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下官和渝州府吏在此恭候王爷多时了。”
“免礼。”像是没听见他说话，直到侍卫提醒，楚玖才不冷不热应道。
“下官已在府上为王爷安排好住处，您看是否现在过去……”
“不去。”楚玖回绝，“本王嫌脏。”
陈平眼中闪过一抹怒色，这南宁王果真为人骄矜奢傲，他将眼中情绪压下，恭敬道:“是下官思虑不周，那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做事还得告诉你吗？”楚玖似笑非笑。
陈平在心里狠狠骂了两句，表面上还得做足样子:“王爷恕罪，是下官僭越了……”
“让开！”楚玖敛了笑，颇为不耐烦地道，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森然一笑，“陈大人，别忘了你的本分啊。”
言罢，他毫不犹豫地放下帘子，出声吩咐道，“去这里最好的客栈。”
一行人直接进了城，留下陈平和他带来的一帮属下在城门口。
一旁早就有百姓偷偷关注着这边，看到此景窃窃私语。
陈平此次专门找了一大堆人来迎接，本来是为了把动静搞大，让百姓看看南宁王的本性，彻底坏了名声。这下倒好，自己面子也赔进去了。
“大人，这下该怎么办？”终于有人憋不住，小声问道。
陈平恨恨地咬了咬牙:“先回府。”暂且先让他蹦跶两天，等事情办完……这笔账，迟早讨回来！
这边楚玖他们进了城。
云依斐看了眼楚玖的脸色，发现戾气早已被收得干干净净。
似是察觉到他目光，楚玖偏头笑道:“怎么，吓着你了？”
云依斐:“……并未。”
顾郁南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习惯就好，王爷以前经常这样吓唬人。”
云依斐皱眉问:“为什么？”
楚玖笑了一下:“没什么，好玩罢了。”
正说着，马车顶忽然有了点动静。
楚玖压根没察觉到，就听见一旁的侍卫喝道:“什么人！”
“哎哎哎，别动手，朋友，都是朋友，何必这么见外。”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
“你是何人！”侍卫们并不理会他的话，“刷”的一声拔出刀剑。
“别急呀，有话好好说嘛，这样多伤感情……”
云依斐眼角抽了抽，出声道:“吴于淳。”
“在呐，”帘子忽然被人掀起，一个一身白衫的翩翩公子哥儿弯腰笑眯眯道，他轻佻地朝云依斐眨眨那双桃花眼，“阁主您有何吩咐？”
云依斐一把把帘子拉上，转头对楚玖道:“此人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朋友，吴于淳。”他顿了顿，接着道:“脑子有点毛病，你就当他傻吧，不必理会。”
楚玖倒是饶有兴致，“吴公子一表人才，甚是有趣。”
旁边的侍卫一听主子发话，出鞘的刀剑收回一半，立在一边等着。
“听听！还是王爷慧眼识英才！”吴于淳趁机绕到另一侧，正好撞上楚玖掀开帘子往外看。
“王爷好呀！”吴于淳热络地打了个招呼，“早就听说南宁王乃天人之姿，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
楚玖笑道:“世人虚传罢了。此次还需吴公子相助，多谢。”
吴于淳摆摆手，“王爷既是阁主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客气什么。”
顾郁南自从听到云依斐介绍此人身份时就一直盯着他，若有所思。闻此忽然问道:“阁主……吴于淳……吴不知是你什么人？”
吴于淳一笑:“不才，正是在下。”
“那这位是……”顾郁南心里一跳，颤颤巍巍指了指马车内的云依斐。
“那是我们阁主大人。”吴于淳道，“怎么，你不知道吗？”
楚玖一脸困惑:“什么阁主？”
顾郁南艰难地深吸一口气，朝马车内的云依斐拜了拜:“见过璇玑阁主，早先不知阁主身份，若有得罪，还请阁主谅解。”
“璇玑阁？”楚玖一愣，反应过来。
“嗯。”云依斐点点头。
楚玖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带着点戏谑道:“阁主真是深藏不露啊！”
云依斐无辜:“你也没问我。”并不是我不肯说。
楚玖:“……”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璇玑阁，不属于江湖门派，亦不属于朝廷，自立一家，传承至今已有上千年。
璇玑阁下共有四宫，东宫苍龙主，西宫白虎主，南宫朱雀主，北宫玄武主，四大宫分布在四国，各据一方，其下势力盘络错杂，根系极深。
主阁又名璇玑阁，位于大雍南部绵延千里的归云山脉深处，阁中有七大长老，奉命镇守。璇玑阁附庸势力极多，但其本身并不过多参与世事，只有在乱世，璇玑阁才会以匡天下之名派人入世，平息天灾人祸，四方战火。
相传历代璇玑阁主均是仙人，在凡间历劫百年再重回上界。也有人说世代璇玑阁主其实都是一人，只是每过百年便忘却一番世事，重来一遭。众说纷纭，各执一词。只是阁主甚少出山，谁也说不过谁，倒是把人传得越来越神。
民间甚至有歌谣道:天地有仙人，仙人落凡尘，凡尘无所赠，赠尔一枝春。相传几百年前，四国交战，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民不聊生。璇玑阁主乱世出山，以一己之力，平战乱，诛暴政，还世间一个太平。临走之时，看见满地焦土，于心不忍，遂亲手在四国交界处插了一支桃花。璇玑阁主离去后，四国境内皆起了狂风，自桃花所在，绿意蔓延，乘着十里风，跋山涉水，披荆斩棘，千里奔袭。
晨时起风，昏时定势，朝暮之间，新生的桃花枝叶覆盖了满地朱砂，在最后一缕光消失前，层层盛放，铺山盖海，灼灼其华。
春回。
客栈雅间。
一张乌木雕花四方桌，四个人各坐一边，桌上的茶一口没动。
顾郁南一脸的不可置信:“我居然见到了璇玑阁主……”他忍不住又看了云依斐一眼，果然，一眼就有种世外高人的气质。
楚玖倒显得并不算惊讶，早在第一次见到梅青和云依斐时，他就觉得这两人虽身在陋巷，周身却自带一股独特的气质，有点“大隐隐于市”的味道，想必是哪个门派的高人或世家的公子在此隐居。
然而，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璇玑门主的身份还是很令人震惊的。
“咳，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吴于淳试图活跃气氛，“本人吴于淳，江湖爱称吴不知，是阁主的发小……”
云依斐打断:“谁是你发小？”他对楚玖和顾郁南简略道:“璇玑阁六长老，开阳。”
开阳长老吴不知，人如其名，无所不知，甚至有传闻说能窥天道。
“原来是开阳长老，失敬。”楚玖拱手道。
“我也没比王爷长几岁，叫长老显得我像个老头子似的，”吴于淳笑道，“还跟刚才一样叫我名字就行。”
楚玖点点头:“吴公子。”
云依斐面无表情地盯着吴于淳，你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头子好意思在这装年轻骗人？
顾郁南则百思不得其解:他小时候就听说过无所不知吴不知的盛名，怎么现在看起来还这么年轻，难道“不知”是个代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