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魇罹巫

3、新生

　　“习雨，欢迎回家。”
　　习雨满心满怀都是复杂的情绪，反而没有感受到穆云语气中的细微波动。他跟着穆云进了门，睁大了双眼打量着这个于他来讲几乎是天堂的地方。室内的装修不奢华，但是处处透着精致。沿着楼梯上了楼，穆云打开了左手边的一扇房门：“准备的比较仓促，今天有点晚了，只能先让你将就一下，有不喜欢的不舒服的，就和我说，我再让人改……”
　　当天晚上，习雨躺在大床上，身上盖着的柔软被褥散发着好闻的阳光味道，窗外是蟋蟀在草丛里鸣叫的声音，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好眠的晚上。他却看着天花板失眠了，他害怕这就是他做的一场美梦，醒来之后他还是在那个黏腻恶心的泥潭里，那个魔鬼还在，只要被看见，他就会抓住自己一顿好打。翻了个身，习雨却听到门口传来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坐起身望着门口，却看见了穿着一身睡衣的穆云。
　　夜半想偷偷看一下习雨有没有做噩梦的穆先生被抓了个正着，但多年掌控公司的霸总人设不能崩，穆云开了灯，说：“刚刚路过上了个洗手间，想来看看你睡得怎么样，我吵醒你了吗？”
　　习雨还没有适应突然亮起的灯光，也看不出他一闪而过的窘迫，坐起身摇摇头：“没有，只是有点睡不着。”
　　“可能是换了个新环境，有点陌生吧。”穆云走进房间，从床尾的一个小抽屉里拿了一个盒子出来，“我往常睡不着的时候会点一下，这个味道还不错，要试试吗？”
　　看着穆云手里小小三角锥样子的东西，习雨问：“这是什么？”
　　“塔香。这个好像是雪松味道的，挺好闻的。”说着，就把点燃了的香放进了床尾柜子上的一个小香薰炉里。
　　淡淡的烟雾飘了起来，房间里慢慢的有了一股很舒服的味道，习雨却觉得这个味道有点熟悉，好像之前在哪里闻到过一样。“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躺下睡觉吧，好不好？”
　　把自己缩进被子里，习雨看着穆云轻声道了句晚安。穆云看着他闭上眼睛就关了灯退出了房间，那个香是特制的，特地让他们加了点安神的成分，应该能让他一夜好眠了。

　　第二天一早，穆云到了楼下就看见姜岩老神在在的坐在餐桌边上吃着他家阿姨做的小馄饨和生煎，“早啊穆总，请问您还记得您有个公司吗？”
　　想想这几天旷工，穆云一点都没有愧疚感：“我想我高薪聘请来的管理层应该不是吃干饭的吧，姜总？”
　　“你还有脸说，劳资都加了一周的班了！你看看我的黑眼圈，万一哪天我家小宝贝嫌弃我怎么办！我强烈要求加薪！！！！”姜岩看着他淡定的样子就来气，凭什么他能休息那么久，虽然知道他是为了照顾小朋友，但是一想到自己在公司苦哈哈地收拾那一堆烂摊子，他就觉得自己心里不平衡。要不是前两天工作收尾了，不然今天他还是得像个被蹂躏惨了的梅干菜一样挂在办公室的工位上呢。不给加工资，他就不干了！
　　喝了一口阿姨刚刚拿过来的豆浆，穆云抬眼看了他一眼，“加薪？既然你要求了，那就只给你加薪好了，本来我还打算给你加薪和一周休假呢，现在看来你还真是替我着想呢，不休假就好好上班吧。”
　　姜岩闻言，瞬间成了一只炸了毛的哈士奇，“那不行，加薪和休假我都要！刚好可以陪我家小宝贝出去散散心，你不准扣我的假。”
　　“你也就这点出息。”穆云笑了，“知道你这几天辛苦了，多休息几天，什么时候玩够了再回来就行。但是休假之前给我办件事，办完之后随你疯。”
　　知道穆云开始说正事，姜岩收回了嬉皮笑脸的样子，“什么事？”
　　“我记得你有个阿姨是上阳初中教务处主任对吧，可以让我走后门塞个转学生吗？”穆云想了下，接着说，“如果麻烦的话，我...”
　　姜岩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当是什么呢，不就是塞个插班生嘛，不是什么大事，我待会儿跟我小姨说一声就行了，要准备什么资料之类的我问了之后再和你说。”
　　穆云失笑，“多谢了，那反正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和我说。”
　　“这有什么呢。”姜岩看了眼楼上，正色道，“穆云，这孩子的底细你确定你都清楚吗？”
　　“有些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等我想清楚了我会找你说的。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姜岩看着他不带情绪的眼睛，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不问了。反正从小都是我跟在你屁股后面听你指挥，我听你的。”
　　“小雨醒了？厨房还温着粥呢，我去给你端过来。”两个人闲聊了几句就听见阿姨对着谁在温声说着什么。
　　穆云转头看了眼，眼神里立马就盛满了温润的笑意，“醒了，昨天睡得好吗？”
　　看见厨房有个陌生人，习雨有点局促，腼腆地点了点头道：“挺好的，穆先生早，呃...”
　　“这是我朋友姜岩。”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穆云往厨房的方向招呼了一声，“兰姨。”
　　话音才落，兰姨从厨房端着个盘子走了出来，“先生说你爱吃清淡的，我早上就熬了点菜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先将就吃点，以后想吃什么都和兰姨说，我给你做奥。”
　　对这位兰姨的热情习雨有些受宠若惊，“没有没有，我什么都吃的，兰姨辛苦了，我...”
　　看着这孩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穆云抿嘴笑了下，“好了兰姨，你去忙吧，这里有我。”
　　姜岩看着这几个人的互动，倒是对这个小朋友突然有了兴趣，“你好，我叫姜岩，是穆云的朋友。”
　　习雨连忙放下了手上的餐具，略有些紧张，“你好姜先生，我，我叫习雨。”
　　“姜先生？”姜岩有点懵，“等等，我刚刚是不是还听见你叫穆云穆先生？”
　　“啊？有，有什么不对吗？”
　　穆云接口说：“习雨，放松点，不用这样拘谨。之前是因为你没答应跟我回来，我才没有强要求你改口。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再叫先生就太生疏了，对不对？”
　　习雨没开口，眼神有些躲闪。姜岩笑了笑说，“我记得你今年十五岁是吧，我和穆云都是奔三的人了，叫哥叫叔都可以.”虽然感觉叫哥好像有点不要脸，差整一轮呢，
　　看着还有点愣愣的习雨，穆云示意姜岩闭嘴，“叫叔就好，或者你想直接叫名字也可以。”
　　“穆叔，姜叔。”总算是叫出了口。
　　穆云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伸手摸了摸粥碗，“粥都凉了，兰姨，换碗热的过来。”
　　“不用不用，这个还可以吃的。”说着，习雨就想端碗直接吃。
　　拦住他的手，穆云把凉掉的粥往旁边一放，“才出院就忘记医生的话了，不能吃凉的，听话。”
　　这一连串的动作把姜岩看得是目瞪狗呆，眼前这个确定是他发小？这穆老狗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虽然平时也算得上是个温和的，但是这样的还真是活久见了。

　　习雨就这样在穆家住了下来，家里的各种角落总会放着一些健康的小零食，穆云出去上班的时候会细细地嘱咐他好好吃饭，饿了就和兰姨说，累了就休息，书房的电脑，书桌都随他用，不用担心会弄坏，想出门就找兰姨，她会安排车带他出去。想要什么也可以直接和兰姨或者自己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习雨在这段时间里感受到了世界上最大的温暖，和曾经的生活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有时候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他会学穆叔点一点香，闻着那股味道慢慢入睡。然后在某个早上，他突然发现，这个味道好像曾经在穆叔身上闻到过，是当初昏迷的时候闻到的味道。

　　“今天晚上有个应酬，不回来吃饭了，你想吃什么就和兰姨说。”穆云出门前说道。这段时间的应酬他都能推则推，但是今天晚上要见个新的供应商，他不出面不太合适。
　　习雨点点头，“知道了。”
　　穆云正准备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身道：“对了，昨天姜岩说你转学的事情已经安排下来了，下周就能入学，但是如果你觉得还想再休息几天的话也可以。”
　　“下周就可以的，不用再麻烦了。”
　　不用了，可以的，没关系的，这几个词这段时间穆云可听了太多遍了，虽然说过很多次让习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但是还是很拘谨，只能慢慢调整了，“也好，早点入学可以多熟悉一下同学。那这周多休息一下，周末带你出去玩。”
　　最后一句倒有些让习雨意外，到了这里也快两礼拜了，因为之前的休假，公司了压了不少事情，穆云狠狠地忙了一阵子，就一开始的时候带他出去买了点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后面一直没时间带他出去。虽然说穆云说了想出门的话就让兰姨安排，但是他还是不想麻烦别人，而且也没有什么出门的想法，就一直呆在家里没出去，最多就是问兰姨要了点花种，在院子里种了一小片。
　　“这阵子是我不好，太忙了，之后会多抽点时间陪你。”穆云看了眼手表，“好了，不说了，我得走了，你待会儿和兰姨说一声我晚上不回来吃饭。”
　　目送着穆云的车子开远，习雨换鞋子去了院子里，他前不久种下的花种开始发芽了，要去看一下。他很喜欢这些充满生机的小东西，总给人一种带着希望的感觉。正巧出门买菜的兰姨回到了家里，“小雨，要出去吗？”
　　“没有，就是去院子里走一圈。对了兰姨，穆叔说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
　　“应酬？那又要喝酒了，我待会儿准备点醒酒汤冰着，晚上回来好解解酒。”
　　兰姨转身去了厨房，习雨却站在原地，思绪有些混乱。要喝酒，那穆叔会不会喝醉？

作者有话说

　　穆云：我绝对不能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