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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逼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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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国祈、守晦正密谋,想亲自选送“南仙北窦”给皇上。
他们觉得,送女给宋阿母,宋阿母既然不领情,不愿为友,便只能为敌,只能直接争取皇上,跟宋阿母对着干,而且,“南仙北窦”本是传说,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十有八九是子虚乌有。既然宋阿母敢用传说讨好皇上,为何不可如法炮制?觉得要在宋阿母之前,将“南仙北窦”送入宫中,凭此大功,既可让宋阿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又能让皇上捐弃前嫌,从而获得自保,所以,秦卫走后,他们便赶紧商量,决定急聘京城名士大巫,破解“南仙北窦”歌词奥秘,派出得力干将,尽快请“南仙北窦”二仙进京。
秦卫虽知李郃对他不满,但觉得倒宋自保,是共同利益,而且,李郃似乎更恨宋阿母干政,因而,对联合李郃信心十足。
可是,李郃已经写好了参劾宋阿母的奏章,准备单独上奏,而且,早已接受嘉德殿前栽跟斗的教训,虽也希望秦卫、国祈、守晦反对宋阿母干政,却不想再跟他们联手,因而,听秦卫说要一起发难,就婉言拒绝说:“老夫又反复想过,做官已做到三公,也算是到头了,而且,老夫这一把岁数,冲锋陷阵,早已有心无力,因而,老夫只想写个奏章,把该说之话说一说,尽到臣子之责就足矣。至于这官职,皇上想拿回,就拿回去得了,老夫回乡养老便是。”
秦卫大出意料,虽心中着急,却一时不知说啥是好。
李郃又叫秦卫去找国祈、守晦,说:“有你们三公一起上阵,没有老夫,也一样能扳倒宋阿母。”
秦卫以为李郃是记他仇恨,不想跟他为伍,便焦急地“唉哟”一声说:“李公啊李公,在下知晓,曾对李公不敬,得罪了李公,可在下早已后悔了。在下再给李公赔不是,还望李公看在大事分上,不计前嫌,共同对付宋阿母。”
李郃已拿定主意,便推口身体有病,说:“秦司空话说远了,老夫对司空哪有啥前嫌后嫌?老夫真是两腿发肿,有心无力呀。”边说边撩起裤腿给他看。
秦卫忙叫他别撩,安慰说,腿肿是老人常见毛病,无啥大碍,又劝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宋阿母自作孽不可活。扳倒宋阿母,自保过关,乃你我之共愿共利,不可不为也,难道——”
没啥“难道”,不等秦卫说完,李郃就打断他说:“老夫真是上不得场了,如能再回头十岁,不用你劝,老夫还会拉着你,刀山火海一起上,可眼下不行啊,岁数不饶人啊!”又做出悲哀而难受的样子说:“你也看到了,嘉德殿前那一摔,这腰背生疼啊!尤其到了夜深天凉,更是疼得不能挨榻,只好坐等天明,实在是不中用了啊。”
秦卫见他是真不愿联手,便又忍不住愤然而起,呵道:“你不是老病,是心病!跟国祈、守晦一样,都想坐收渔翁之利!你不是老病,是老奸巨滑!”边说边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呵道:“你等着看,秦某没有你们,照样能成大事,照样能斗倒宋阿母。”见李郃还假惺惺地劝他莫急,就“噷”一声,转身而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百官对易彩公开招聘“南仙北窦”迎请使者一事,大为不满,到处议论纷纷,都认为,易彩不该为虎作伥,破坏祖制。
而且,华表门生众多,见华表虽不满意宋阿母请“南仙北窦”,可又无法阻止,一愁莫展,就帮着摇旗呐喊,到处说,嫔妃之制,只能选良家子入宫,更何况“南仙北窦”只是传说,如因传说而铸成大错,将成千古荒唐笑话。
于是,舆论一边倒,开始同情起秦卫来,觉得:就“南仙北窦”之事看,还真被秦卫言中了,宋阿母还真是乱朝乱宫之祸根,都跃跃欲试,想进谏皇上当忠臣。
他们中有些是真心维护祖制,真心维护皇室尊严,但也有些是沽名钓誉,想一举成名,因而,秦卫出来一召集,说要废止“南仙北窦”,清除祸根宋阿母,便群起响应,都相信秦卫是真心要扳倒宋阿母,因为,在嘉德殿前,他当着皇帝面,指责了宋阿母干政,还遭到皇上怒斥,于是,都跟着秦卫又到嘉德殿前跪求哭喊,希望能觐见皇上。
宋阿母觉得百官实在糊涂,气愤地说:“这些人不知心都长到哪去了?先是要送女进宫,眼看不成,又闹这一出。既未见过‘南仙北窦’,凭啥就说‘南仙北窦’不好,非要废止不可?完全就是一群糊涂虫!”
小皇帝一听,也更是来气,把御案一拍,怒道:“愚蠢,愚蠢,朕厌恶这些愚蠢之辈!”又叮嘱华表他们说:“朕不见他们,你们也不许理他们,他们要跪要哭,就让他们去!”又叫孙程向他们传谕,说:“告诉他们,就说朕有社稷大事正在商议,不想见他们,他们愿哭愿跪,就接着哭,接着跪。”
孙程虽知不是办法,但还是只好原话照传。
秦卫便又趁机蛊惑,边哭边说:“这绝非圣意,这都是宋阿母主意,宋阿母一日不去,朝廷社稷将一日不得安宁啊!”
众官也都觉得是宋阿母故意收拾他们,便都边哭边喊“皇上圣明,臣等忠心一片,可表日月啊!”
华表本想等宋阿母把“南仙北窦”请进宫之后,再以此为把柄,将宋阿母轰倒,可没想到秦卫他们又提前闹开了,便一边骂秦卫是搅屎棒,一边又着急地想对策。他知道,秦卫他们既没有抓到宋阿母把柄,只能是胡闹一阵,以失败而告终。想来想去,又觉得坏事可以变好事,可以将这一闹当作一场试闹,至少有三个好处,一者,可作壁上观,看宋阿母请“南仙北窦”到底有多少依据、多少底气,以便应对;二者,宋阿母如果赢了这一场,会更加肆无忌惮,“南仙北窦”之事会做得更快,那么,把柄也来得更快;而最大好处是,百官即便失败,定然也是口服心不服,到时,他华表一旦对宋阿母发起攻击,他们定然无须召唤,就会群起响应;于是,便又拿定主意,假装惊慌失措,毫无对策,好让这场试闹,越闹越大,逼着宋阿母使出全部解数。
田让、孙程虽觉得秦卫他们聚众请愿,有些过激,但又同情他们反对寻找“南仙北窦”,觉得这一闹,兴许还能让宋阿母有所顾忌,如真能让宋阿母屈服,将“南仙北窦”之事作罢,真还是秦卫大功一件,便都含含糊糊,不想有啥态度。
瓦豆、郭镇虽也想响应皇帝,可又“县官不如现管”,还不得不看华表的脸色。
只有易彩想尽快平息事件,因为,他是“南仙北窦”的主办,而且,华表、瓦豆他们都认为他是宋阿母的宠私,如事情被搅黄,他也是输家,更会遭人嘲笑。而且,经过上次被宋阿母约见后,他也作了反思,觉得欲速则不达,光说空话也不行,要先给宋阿母做几件漂亮事,让宋阿母觉得他不仅是能人,而且,在关键时刻,是一心向着她宋阿母,所以,他十分着急,对皇帝说:“陛下圣明,臣以为罚跪不妥,因为,百官多半是想维护祖制,只是受了秦卫欺骗,误以为“南仙北窦”入宫,是要破坏祖制,所以,只要晓之以理,他们便会改过而归。”
小皇帝听易彩一说,更恨秦卫,便叫华表立即撤掉秦卫司空之职,可华表半晌无语,瓦豆、郭镇和田让、孙程也都耷拉着脑袋不吭声。小皇帝觉得奇怪,又朝华表问:“太傅还愣着做啥,为何不下诏去?”
宋阿母见华表无动于衷,似乎有意袒护秦卫,也看出孙程、田让也都有相同之意,便估计他们也是对“南仙北窦”之事不满意,就忙劝皇帝莫急,说:“此事还不能只怪一个秦卫,百官中许多人都还没有想明白,因而,撤一个秦卫,无济于事,还会有第二个秦卫,还会有这卫、那卫。”
小皇帝忙问,那该如何是好。
易彩见宋阿母似乎尚未想好对策,便又启奏说:“陛下无忧,阿母言之有理,秦卫固然可恨,但如果此时撤他,百官便会误以为陛下拒纳忠言,这对陛下,对朝廷都有不利,因而,臣以为还是先晓之以理,劝他们回去。”
小皇帝便问华表、田让和瓦豆以为如何。
华表暗自欢喜,觉得这样一劝,也就给了秦卫他们说话之机,看他们跟宋阿母如何争辩,因而,十分高兴地赞同易彩的主意。
瓦豆见华表表态了,也忙着赞同,郭镇也表示支持。
宋阿母也同意先晓之以理,觉得只有当面把理说明,才能一了百了,见小皇帝拿不定主意,便笑容满面地劝他无忧,说:“陛下圣明,他们既是对‘南仙北窦’不满意,那就由臣妾去向他们说明白,免得他们冤枉罚跪。”
小皇帝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先望着田让、孙程。
田让、孙程见百官情绪很大,估计宋阿母劝说不了,就会知难而退,放弃“南仙北窦”事,因而,也都同意宋阿母先劝一劝再说。
华表正中下怀,高兴地对宋阿母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阿母有啥想法,我等也不是全明白,所以,阿母出面去说,能比我等说得更在理。”心想,土鱼貂襜这时出去,必遭围攻,看你如何下台!
可是,易彩怕矛盾激化,对宋阿母不利,忙喊不妥,对田让、孙程说:“阿母出面,万一说不好,他们会更加来劲。”见华表、瓦豆都不说话,又着急地向皇帝解释说:“陛下圣明,秦卫他们是来求见皇上,如皇上不见,而由阿母出面,正好让他们说阿母干政,因而,阿母不能去啊!”
宋阿母一听,觉得有理,便也想由华表他们先出面劝说。
小皇帝也听明白了,便叫华表、瓦豆先去跟他们说。
华表恨易彩帮宋阿母,便想带他一道出去,好让他在百官面前出丑,就请求说:“陛下圣明,易太常最善辞令,还望能与之同行。”皇帝同意。
易彩因为是“南仙北窦”当事人,怕百官不会听他,便一时间犹豫不决。
宋阿母见易彩勉为其难的样子,安慰说,能劝则劝,实在劝不动,就再想法子。
皇帝估计劝不动,瘪了瘪小嘴,说:“那些糊涂百官,都不长心,说也是白说,只能先试试,先礼后兵,实在不行就硬来。”
田让、孙程一听愕然,以为皇帝要开杀戒,便忙劝华表说:“先说说看,先说说看。”
华表暗喜,便想趁机煽风点火,又故意难为情地对宋阿母说:“那在下便和瓦少府、易太常先去劝一劝,如实在劝不动,还得阿母出面。”
宋阿母高兴地说:“多谢华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