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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解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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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表他们一到殿外,就叫易彩打头阵,先劝说一番,试试深浅,可易彩知道是华表故意为难他,便恭维华表和瓦豆说:“二位录尚书事,德望远在易某千里之上,还是以二位主说,易某敲边鼓,会更加有效。”
华表使不动易彩,但又无心劝说百官,瓦豆更是闷声不语地看华表脸色。到了台前,都不说话。见众官跪在台下,一味磕头哭喊“圣明啊,皇上圣明啊”,华表摇头叹息,正想说几句安慰话,突然地震又来了。
地震得厉害,众官惊恐,却不敢起身,都吓得股战,一片“呜呜呜”的恐惧声。
华表虽也惊恐,却还是忍不住地呵斥道:“闹闹闹,地都闹翻了,再闹,天也要被你们闹塌下!”
瓦豆连忙拉他回去,说先护驾要紧,二人便又惊慌失措地往殿里跑去,易彩也跟着去了。
秦卫见地震过了,生怕众官打退堂鼓,便跪在地上煽动说:“地震此时而来,是啥征兆?是阴气太盛之征,是宋阿母惑乱之兆!为保祖制尊严,为保皇室尊严,唯有尽忠成仁,决不可退缩苟活!”身边几个心腹便都跟着大声高喊:“尽忠成仁,决不退缩!”
众官便又哭天捶地,嘶声哇气地喊“皇上圣明,皇上圣明啊!”
小皇帝不怕地震,叫华表他们也都不怕,说:“朕就是地震即位,还怕啥地震?”
可宋阿母还是劝他到后边园子歇一会,说:“不怕地震,就怕屋顶掉下瓦片。”
华表、瓦豆也劝皇帝先去园子暂避。
不料,小皇帝却说:“要走就走远些,干脆去玉堂殿,也好远离这群蠢官。”
易彩连忙赞同,建议宋阿母、孙程他们先陪着皇帝从北边后门去玉堂殿,让他和华表、瓦豆、郭镇暂留下,说:“好由华太傅作主,尽快平息事件,不能让他们再闹下去,否则,太不成体统。”
小皇帝听易彩一说,更加生气,朝他们大声道:“那些蠢官用不着多劝,如再不消停,就全都撤职。”
华表忙喊陛下息怒,说:“没有闹了,没有闹了。”
宋阿母已看出,华表跟田让、孙程一样,也不愿请“南仙北窦”,也同情百官,不但不想劝他们回去,说不定还想他们多闹一阵,闹到皇上宣布不请“南仙北窦”为止,因而,便还是想亲自去见百官,跟他们讲道理,就叫孙程、田让先陪皇帝去玉堂殿,对皇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事情由臣妾引起,臣妾自信能说服他们。”
华表便连忙赞同,想看她如何跟秦卫争辩。
宋阿母见皇帝和易彩都有些担心,便安慰皇帝说:“陛下圣明,百官毕竟是朝廷官员,都知书识礼,出不了大乱。”
小皇帝本就对百官有气,听宋阿母一说,又激动了,说:“中中中,他们既要见朕,朕便同阿母一道见他们,好让阿母再教训他们,看他们谁敢再闹,朕非把他撤职查办!”便叫张防去宣百官上殿。
田让忙叫张防“且慢”,对皇上说:“还是陛下出去见他们更显皇威。”
易彩也赞同,说:“他们嚷着要进见,本是无理取闹,决不可顺他们意,决不可让他们说来就来!”
瓦豆也支持,说:“对对对,皇上跟前,岂容乱臣放肆?”
小皇帝也信心十足,说:“中中中,待朕和阿母一道出去,好好教训他们!”又叫华表一起去,说:“太傅有学问,也可狠狠教训他们。”
易彩见小皇帝要亲自出马,便转忧为喜,忙说:“陛下圣明,陛下亲临,他们再不敢无事生非了。”
小皇帝拉着宋阿母,说走就走,大家便都紧随其后。
众官员见皇帝终于出来了,又见宋阿母奇装异服,妖冶不堪,果真是要惑乱宫廷,便更加理直气壮,都大声喊“皇上呀皇上”,有些还大声嚎哭,像是受了莫大委屈。
孙程便跑到皇帝前面,高喊安静,众官这才抽抽泣泣地忍住了哭声。
小皇帝刚到台前,还未来得及说话,秦卫就慌忙跪行上前,先抹一把涕泪,说:“臣秦卫启奏陛下”。话音未落,小皇帝就叫他住口,说:“朕不想听你胡诌。”
华表便连忙给皇帝耳语,叫皇帝让他先说,小皇帝这才清一清嗓子,对秦卫说:“秦卫听着,你可以启奏,但不许乱说,不许毁谤阿母!”
秦卫虽吓得直渗冷汗,但还是自以为有理,自以为能扳倒宋阿母,便大声说:“臣遵命,臣自会有理说理,决不会毁谤乱说。”
华表便上前问他:“秦司空是否替众官代言?”
秦卫又点头称是。
华表又问众官:“你们大伙儿是否都认同秦司空?”
众官见皇上生气,都吓得六神无主,连华表问啥都没听清楚,就“哦哦哦”地直点头。
华表这才叫秦卫:“有啥话,好好禀报皇上,不要哭哭啼啼。皇上圣明,有理无理,一听便知。”
秦卫便抽泣两声,向皇帝说:“陛下圣明,臣启奏,臣等以为‘南仙北窦’不过传说而已,决不可当真!如请来宫中,定是来路不明之虚假者,或是奸佞之徒,为求富贵,故意造假。陛下圣明,祖制神圣不可犯,皇室尊严不可犯!陛下圣明,定知臣等一片忠心啊。”
下面众官便都磕头大喊:“陛下圣明,臣等一片忠心啊。”
小皇帝越听越气,朝他们呵道:“忠心忠心,难道只有你们是忠心,阿母就不是忠心?‘南仙北窦’是神仙,是仙女,有何不好?朕从小就唱‘南仙北窦’,朕偏要请她们进宫来,你们管不着,管不着!”
秦卫和众官便又磕头哭喊:“皇上三思啊,皇上啊。”
宋阿母忙劝皇帝息怒,说:“陛下圣明,他们也是忠心善意,只是尚未知其所以然,所以,还是臣妾来给他们解释好了。”
小皇帝余怒未消,说:“他们愚蠢,要好好教训,好好教训!”
宋阿母便笑容满面地问众官:“诸位都说要遵从祖制,可知条条祖制,最管总要数哪一条?”
众官嫌宋阿母妖气狐媚,都表示抵制,装聋作哑不搭讪。
秦卫便又趁机启奏说:“陛下圣明,宋阿母穿戴诡怪,不讲礼仪,一看就是心无祖制,目无规矩,还望陛下明察呀。”
众官便都跟着高喊:“陛下明察。”
皇帝大怒,呵令众官住嘴,指着秦卫斥道:“阿母穿衣与你何干?朕早就说了,阿母想咋穿就咋穿,旁人休要干涉,休要干涉!”
秦卫愕然无语。
众官见皇帝怒斥秦卫,都噤若寒蝉,全场鸦雀无声,过了片刻,有人说:“在下肆武,愿回阿母之问。”
皇帝忙叫他不妨直言。
肆武忙谢皇帝,对宋阿母说:“阿母问,祖制中哪一条最管总,在下以为是‘忠君’一条。”接着又有人附和,说:“在下儒李助,也以为‘忠君’一条最管总。”
众官便议论纷纷,也都一致认同。
宋阿母便笑道:“这就对了,君为臣纲,一切服从皇上,便是忠君,便是最大之祖制。如离开‘忠君’一条,而谈祖制,那便是舍本逐末,欺人之谈。今日皇上已有明谕,要请‘南仙北窦’入宫。忠君者岂能不从皇命,不从皇命者能叫忠君吗?”
小皇帝不禁激动,“噷”一声,怒道:“不从皇命便是奸臣,便要撤职罢官!”众官又不禁战栗。
秦卫不敢再输,忙冲着宋阿母说:“可‘南仙北窦’只是传言,子虚乌有,如何能信,从何请来?何况,择选良家子以充后宫,乃我朝开国以来之定制,如何能说变就变?”
宋阿母还是和颜悦色,说:“秦司空也没说错,‘南仙北窦’就算是传言,可传言也不是不能信。白帝、赤帝、青帝、黄帝也都是传言,可高祖皇帝就信以为真,还加了个黑帝,成了五帝,一信奉便是三百多年。谁能说这三百多年,都信错了?”见众官都不吭声,又问秦卫:“难道秦司空能说高祖皇帝信错了,五帝也是子虚乌有?”
小皇帝更加激动,大声吼道:“谁敢说高祖皇爷坏话,朕即刻就罢他官,砍他头!”
秦卫吓得汗流满面,一身发抖,再也不敢还嘴。
宋阿母还是笑容满面,又对众官说:“‘南仙北窦’之谣,不光皇上爱唱,先帝爱听,而且,皇上诞生不久,李娘娘就找妾身训话,说‘南仙北窦’是谶谣,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如能寻找,迎入宫中,便能兴广胤嗣,繁荣皇室,因而,李娘娘也时常与妾身一起吟唱。”皇帝频频点头。
众官无不惊讶,华表也瞪大了双眼。
宋阿母又对众官说:“你们想想看,皇上、先帝和李娘娘都对‘南仙北窦’宁信其有,我们为何就不能去寻找一番?如皇天不负有心人,果能让‘南仙北窦’降临宫中,事奉皇上,那岂不是天大美事,千古佳话?”
小皇帝不禁感动流泪,又朝众官吼道:“你们都听清楚了,阿母才是为朕好,才是大忠大义,而你们就只知胡闹!如再敢胡闹,再敢胡说八道,朕决不轻饶!”
众官一听是谶谣,而且,皇帝也坚信不疑,便都畏惧发慌,不但不敢再闹,还后悔又上了秦卫的当。
肆武又第一个认错,跪在地上,大声哭泣道:“臣肆武知错了,臣愚笨无知,望皇上恕罪啊。”儒李助也跟着哭喊:“臣也是自作聪明,罪该万死,再不敢来闹了。”
秦卫也被说怕了,也和众官一齐哭喊恕罪,都说再不敢来闹了。
华表万万没想到,宋阿母竟说“南仙北窦”是谶谣,还抬出先帝和李娘娘,也愕然惊惧,因而,暗自庆幸,能够一忍再忍,没有先行发难,不然面对谶谣之说,更加是尴尬难堪,无地自容。见宋阿母笑容满面,而秦卫等众官都已蔫气,他不禁无奈叹息,但还是强打精神,想趁机当个和事佬,讨好百官,就连忙向皇上求情,说:“陛下圣明,百官本也心地善良,也都是为了陛下,为了祖制,只是不知‘南仙北窦’是谶谣,既已知错,还请陛下饶了他们,让他们回去反省。”
小皇帝见众官痛哭流涕,便也消气了,对众官说:“你们喜欢来哭来跪,那就接着跪,接着反省,啥时想明白了,啥时回去。”说完,就叫上宋阿母她们先回殿去。
华表、田让、瓦豆、易彩、郭镇和孙程他们都愣眉愣眼,不知所谓地看着皇帝离去。
秦卫和众官又都哭哭啼啼地磕头高喊“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