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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透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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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阿母问瓦豆,能不能尽快弄些破衣烂衫来。
瓦豆心想,以好变坏,以新变旧,有何难哉?便问要多少,宋阿母叫他弄七八身来。他便拍胸口说,天黑之前,即可办成。
小皇帝一听,喜不自胜,便叫他快快去办,瓦豆激动得慌忙告辞说:“臣奉诏。”正要走,又被宋阿母叫住,叮嘱他千万保密。瓦豆欢喜地说:“这个自然。”便匆匆而去。
孙程对瓦豆不熟,有些不放心,便想让易彩换瓦豆,可是,小皇帝真觉得瓦豆能干,竟舍不得换,叫易彩、瓦豆和田让都跟着一道出宫去。
宋阿母觉得田让年老不便,孙程也点头称是,可田让说他这辈子啥都当了,就差还没当乞丐,所以,机不可失,非得跟着皇上去当一回乞丐不可。
皇帝也说年老更像老乞丐,宋阿母、孙程也只好答应。
宋阿母见小皇帝又打哈欠了,便不禁心疼,再也不顾首日乾乾,对孙程说:“皇上实在太辛苦,如不抽空打个盹,就怕龙体有事。”可孙程觉得不合规矩,有些为难,宋阿母便给他出主意,叫他去弄个车来,让皇帝躺在车上,在宫中逗几圈就行。孙程觉得是好主意,便连忙叫人去办。
华表管尚书台了,心情大好,虽只是暂管,却是吉利开头,感觉不出意外,便是他华表新政之始,所以,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车也不坐了,拉着易彩步行去往尚书台,边走边问易彩:“你刚才说寻请‘南仙北窦’,这是何意?”
易彩笑道:“都是在下瞎琢磨。”
华表好奇,说:“如何会有这般琢磨?”
易彩便煞有介事地说:“阿母城府极深,对前途早有谋划,唱‘南仙北窦’,决不只是唱着玩耍,如无意外,阿母管婚姻,第一件事便是寻请‘南仙北窦’。”说着,又想起了宋阿母的手温,便又手摸手,点头傻笑。
华表觉得他是自以为是,摇头笑道:“你这还真是瞎琢磨了,‘南仙北窦’不过歌谣而已,岂能当真?而且,你刚才说‘寻请’,也不见宋阿母有何反应。”
易彩颇有些自信,但又不敢争辩,只好说:“但愿是在下妄自猜度,不过,一旦有机会,在下定要当面请教阿母。”
二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到了明光殿尚书台。
易彩向台中官员传达了皇上口谕,众人一听,果然是华表当政,便都鼓掌欢迎。
华表虽然激动,但又觉得毕竟是暂管,因而,便不想多作训示,只是谦虚地说:“受皇上隆恩,暂管数日而已,所以,还望诸位多担戴些。”于是,众官又一阵鼓掌欢迎。
因为皇帝要易彩陪驾巡视,所以,有人赶来传谕,说皇帝急召,叫易彩立即返回。华表不知何故,不知为何没有召他,只好怅然地望着易彩匆忙而去。
小皇帝躺在车上,在院中打转歇息。宋阿母、孙程、田让都跟在车后。田让又想起易彩说要寻请“南仙北窦”,便疑惑地问宋阿母:“适才,听易彩说要寻请‘南仙北窦’,不知是何意,也不见阿母有何表示,该不会是易彩心血来潮,随口而说?”
宋阿母却反问田让以为如何。
田让早就觉得,宋阿母问他们信不信“南仙北窦”是大有深意,便趁机问道:“阿母唱‘南仙北窦’,是借谣言志,还是当真相信有‘南仙北窦’存在?”
宋阿母又笑容满面地反问道:“你是怀疑我言不由衷了?”
田让连忙否认说:“非也非也,在下是真有些疑惑,真心向阿母求教。”
宋阿母又问他:“你也对‘南仙北窦’有疑惑?”
小皇帝突然掀开车帘,帮着宋阿母叫田让不可不信,说:“朕也相信‘南仙北窦’。朕从小就跟着阿母唱‘南仙北窦’,也会好几种唱法,也相信有一天,‘南仙北窦’二仙女会来到宫中。”
朝雨、夕照、铁笛、铁箫也都说“南仙北窦”是真仙子,说阿母早有愿望,要请她们入宫来侍候皇上。
田让、孙程一听,都愣住了。
宋阿母知道他们有疑问,便故意问他们以为如何,想不想“南仙北窦”进宫来?田让、孙程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易彩匆匆赶到。
宋阿母先告诉他,皇上要他陪同出巡,所以,要一起做好准备,然后又问他,为何说要寻请“南仙北窦”?
易彩也正想说这事,便“嘿嘿”笑道:“阿母先问我等信不信‘南仙北窦’,又亲口表示说,啥也不想,只想‘南仙北窦’,所以,在下便知,阿母定是相信‘南仙北窦’,定会寻请‘南仙北窦’。”
小皇帝一听,也激动了,忙叫停车,下车对田让、孙程说:“易尚书令果然聪明,竟能猜透阿母心事,令人佩服。”
易彩这才觉得,不信也得信,庆幸能够随机应变,竟还赢得了皇帝好感,便连忙谦虚地向皇帝揖道:“陛下过奖了,臣不是聪明,臣只是认真听了阿母之言。”
宋阿母听得高兴,又想让易彩来开导启发田让和孙程,便又问易彩,想不想“南仙北窦”进宫来?
易彩心想,不想也得想,便慌忙向宋阿母表态说:“想想想,自然是想‘南仙北窦’进宫来。”又向皇帝说:“陛下圣明,陛下都相信‘南仙北窦’二仙女,臣岂敢不想?臣真心是想二位仙子能早些进宫服侍陛下。”又讨好宋阿母说:“俗话说‘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何况,‘南仙北窦’之说,早已传遍京城。南仙娥,北窦媓,都是生男则龙,生女则凤。到时,如要请二位仙子进宫,在下愿当征召使者,专办此事。”
小皇帝又表扬易彩说得好。
宋阿母也觉得他表态很好,欢喜地说:“尚书令有心就好,只是征召小事,无须劳烦。”似乎更对易彩有了好感,又问他会唱几种“南仙北窦”。
易彩没想到,宋阿母竟主动跟他聊起来了,便激动地扯起嗓子唱开了:“仙娥子,生在南,鱼妇之腹,龙凤还;窦媓子,生在北,女娲之肠,龙凤回……”唱了一段,见皇帝和朝雨、夕照他们都笑了,便问朝雨她们是否听过,大家都点头说她们也都会唱。
宋阿母又对易彩说:“这段谶谣,唱法很多,还有唱‘鱼妇之腹生白鹿,女娲之肠生白象’,但归根结底,就一个意思:‘南仙北窦’是送子仙女。”
皇帝高兴地说阿母所言甚是,易彩也欢喜地喊陛下圣明,可是,田让、孙程觉得此事不妥,禁不住悄声议论。
宋阿母知道田让、孙程尚有异议,想先说服他们,得到他们支持,便问他们:“皇上希望‘南仙北窦’来到宫中,易令也表态了,二位为何还不言语?”
皇帝也问:“难道不想‘南仙北窦’来宫中?”
田让忙说:“陛下圣明,不是不想‘南仙北窦’,是不想阿母不讲交情。”
皇帝不解地“哦”一声。
田让朝宋阿母叹息说:“阿母啊阿母,老花田跟你相交多年,天天见面,还以为都无话不说,没想到,你还藏着‘南仙北窦’这心思,居然多年未透风。”又对皇帝说:“陛下圣明,老花田自作聪明,可被阿母蒙惨了。”
皇帝不禁哈哈大笑,宋阿母和大家也都跟着欢笑。
田让又对宋阿母玩笑说:“阿母跟前,老花田再不敢贸然说话,所以,想不想‘南仙北窦’来宫中?这一问,还是让孙公先答为好。”
孙程不想得罪宋阿母,便也耍滑头,说:“在下鄙陋,不知男女之事,可是,田公对在下说,‘南仙北窦’乃口头歌谣,只能说说唱唱,不可当真。”
宋阿母知道田让不会怪她没有事先相告,但还是向大家解释说,她并未隐瞒要请“南仙北窦”这件事,刚进宫时,就告诉过李娘娘,是李娘娘叫她不许对人说起,又对田让说:“那时,我低估了宫中水深,直到李娘娘故去,方知,能做才能说,说了就要做,可是,先前谁也没把握能做此事,所以不可妄言也。”
易彩忙着叫好,激动地对皇帝说:“陛下圣明,阿母这句‘能做才能说,说了就要做’实在是妙!尤其这句‘说了就要做’,更显至诚至信,令人鼓舞啊!”
皇帝也高举地连声说中,孙程也觉得宋阿母说得在理。
田让本就没有责怪之意,听宋阿母又解释得入情入理,便对皇帝笑道:“陛下圣明,阿母说啥,田某都相信,不然,如何叫老花田”又引得皇帝和大家一阵欢笑。田让虽觉得歌谣不应当真,不应把“南仙北窦”当作真人来寻找,但又不想当众争论,扫宋阿母的兴致,便对宋阿母说:“在下听‘南仙北窦’,听了六、七年,从来就没有说过不相信,不赞同,今日,只是觉得易尚书令所谓‘征召’之说有些不妥。”
宋阿母感觉意外地“哦”了一声,想听他说为何不妥,易彩也诧异,没想到老花田素以直白著称,竟也会绕弯子,孙程更是以疑问的目光盯着田让。
小皇帝不明白田让是何意,毕竟年少沉不住气,就忙着问,征召“南仙北窦”有何不妥?
田让便回禀道:“陛下圣明,因为征召‘南仙北窦’不合祖制规矩,就算臣不说啥,朝中宫中也定然会有反对之声,所以,不妥啊。”
小皇帝见宋阿母笑而不语,便又问孙程、易彩是不是也以为不合祖制规矩。
田让便怂恿孙程表态,说:“此乃大事,不可不言也。”
孙程被田让逼得无奈,只好启奏说:“陛下圣明,愚仆以为,‘南仙北窦’虽有其名,但未见其人,也未曾听说有人见过,即便真有其人,也隐之甚深,无处寻觅啊。”
田让便以疑问的目光望着宋阿母。
小皇帝更是神情紧张。
易彩所谓“寻请、征召”,本是揣摩宋阿母心意,并随机迎合,并非真有好主意,更不知从何处寻请征召,没想到却让田让、孙程当真了,自知失言理短,只好低头不语,偷眼瞅着宋阿母。
宋阿母便叫皇帝放心,又对田让、孙程说:“寻找‘南仙北窦’,并不破坏祖制规矩,二者互不干扰,祖制规矩照样管用。”见二人一脸假笑,似乎并不相信,就又对孙程说:“虽然‘南仙北窦’隐之甚深,但我自有藏宝图,按图而寻,并非难事。”
小皇帝惊喜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