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良秋》吴念白

17、客栈又见秦兰台

　　“你这小丫头想什么呢？我家公子岂是你想见就能……哎哎哎，你干什么去？”
　　大汉看到陈酿秋一个箭步直奔楼梯而去，急忙作势要把她拦下来。奈何身形所限，刚迈动脚步便发现为时已晚，眼看已经无法阻止陈酿秋冲上楼梯，于是转而朝着客栈里的柜台走过去。
　　还没等吴念在跟随上去或者拦下来之间做出选择，才冲上楼梯四五级台阶的陈酿秋便停下了脚步，因为被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从上而下挡住了去路。
　　那老者一袭青衫，像是道家人士的打扮，花白的头发已经有几分稀疏，盘绕在头顶上面被一根已经有几分破旧的木质簪子固定着。下巴上留有一把山羊胡须，如同头发那样也是花白的。老者个子不高身形瘦削，脸上的几道皱纹如同几道沟壑，虽然嘴角带着笑意，但因为眼窝略有凹陷而显得深邃的双眼里却无时不在放射着凛冽的光芒，像是能看穿眼前人的心思和底气，让每一个和他双目对视的人都感到一瞬间的不寒而栗。
　　“小姑娘，楼上可不是你该去的地方。”老者带着笑意，语调缓慢而温和。
　　“好狗不挡道，识趣的赶紧闪开！”急着想从秦兰台那里讨个说法的陈酿秋几乎是脱口而出。
　　陈酿秋说完便往上迈了一级台阶，可是才落脚就看到老者伸出一根手指在身前浮空中画了一个圆圈，然后伸出手掌向前轻轻一推，一个肉眼可见的冲击波顿时从那个圆圈出喷射出来直奔陈酿秋的胸口而去。
　　陈酿秋躲闪不及，甚至没能看清冲击波的具体模样，只觉得胸口一闷，整个人被一股不小的力道推了一把，然后双脚来不及调整重心，身体立即向后翻倒滚下了楼梯。
　　吴念见状赶紧上前把陈酿秋搀扶起来询问伤势，陈酿秋摆了摆手表示并无大碍，但也不敢再上前理论，更不敢拔刀与其争斗，因为明显感觉到老者刚才这一招是手下留情了。
　　吴念虽然对老者心有不满但也不敢造次，只好扶着陈酿秋到一旁的木桌旁坐下休息。
　　老者看到陈酿秋和吴念做出理智的选择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到另一边的大汉也刚好把视线从他们二人身上收回来，和刚才不同的是他右手里握着一把长度和其身高相仿的偃月刀立在身旁。
　　老者对大汉说道轻描淡写地说道：“万壑你怎么回事？公子说了不想被外人打扰，你也不拦着？”
　　万壑皱起了眉头。“韩老头你这是老眼昏花了还是怎么的？没看见我正要追上去吗？”
　　韩绰笑了笑继续往楼下走。“早劝你减肥你却不听，结果现在动作迟缓到连个小姑娘都看不住。”
　　万壑哼了一声。“我还劝你多活几年呢，你不也没戏吗？”
　　韩绰摇了摇头。“亏你一直视前朝关云长为榜样，怎么好意思拿一个老人家的寿命打趣？”
　　“屁！”万壑白了韩绰眼。“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你也没比我年长几岁，怎么就好意思在我面前自称老人家？说来说去弄成这样还不是因为自己贪心？再一再二没再三，几次三番地要更多更强的法力，最终运气不好折了寿命不说，还变成一个糟老头子的模样。”
　　韩绰在万壑说话的时候慢慢踱步下了楼梯，然后对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顾良奚说道：“赶紧上去吧，就上了楼梯正对的那个房间，我家公子等了有些时辰了。”
　　顾良奚朝着吴念看过去，见他点了点头便迈步朝着楼梯走了过去。
　　韩绰紧接着站到万壑面前，对比之下身高只达到万壑的胸部下围，但在身形几倍于自己的万壑面前没有丝毫怯懦的感觉。
　　韩绰仍然从容地笑着。“不过一副皮囊而已，我从来没有你设想的那般在意。不过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还是想想怎么减肥吧。”
　　万壑用左手摸了摸宽阔的肚皮，然后嘿嘿一笑。“我才不减肥呢，现在这样感觉好着呢。”
　　“行了，别笑了，把你的大长刀收起来，别吓到别人。”
　　听到韩绰说出“大长刀”三个字，刚刚把脸颊两块赘肉挤成两个大肉团的万壑立即收起了笑容。
　　“什么大长刀，这叫关刀！懂吗？前朝关二爷同款！”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念叨了八百遍了。这里不是秦府，别动不动就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我怎么就凶神恶煞了，没看我跟谁都挺客气的，动不动就笑呵呵的。”
　　“你不笑还好，一笑起来就像是要张嘴吃谁家小孩似的。”
　　“你笑起来好看，一脸褶子就像脸上长了终南山似的。”
　　“你脸皮厚到可以心安理得地羞辱一个老人家，一定是因为你身上的赘肉太多了，要不要我帮你减肥？”
　　“帮我减肥？哼！我看你还是想想怎么延年益寿吧。”
　　在韩绰和万壑斗嘴的时候，顾良奚已经走上二楼，推开眼前的房门走了进去。房间不大，只在侧手边一个床榻，中间空位一张茶几两个蒲团而已。
　　端坐在其中一个蒲团上的秦兰台看到顾良奚走进房间，然后莞尔一笑，从容地站起身来走到顾良奚身边关上了房门。
　　“坐下聊吧。”秦兰台说道。
　　“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少喝了几杯酒，留我一个人在丽春阁，自己明知道有危险却还是要一个人跑去县衙，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好在你完好无损，不然我会恨死我自己。”
　　顾良奚皱起眉头。“那个猫人是不是你派去的？”
　　“我？”秦兰台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有楼下那两个帮手，还是多年前义父指派给我的。我只是个义子，那些所谓的异能者哪里轮得到我指使？他们两个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之后肯听我的话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你知不知道万年县县尉死了？就是让那个猫人杀死的！”顾良奚义愤填膺。
　　秦兰台轻哼了一声。“那又怎样？他一介凡人，让异能者杀死有什么好稀奇的？怪就怪他想要藏匿起来的那个不良人没本事，没能保住他的性命。”
　　“你！”
　　“我说错了吗？”秦兰台对顾良奚的欲言又止下面掩藏的怒火不以为意。“我义父要做的事情，不是我出的主意，更不是我能阻止得了的。陈霁堂一个普通老人，凭什么妄图阻止异能者做事？退一步讲，即使我提前告诉陈霁堂说如果胆敢阻拦猫人就会有被杀死的风险，你觉得他那么耿直的一个人，在选择了要帮助不良人之后，还会听我的警告吗？”
　　看着顾良奚沉默不语，秦兰台补充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左右得了的，不如把心放宽一点，好好享受当下。”
　　顾良奚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坐下喝杯茶吧，现在刚过辰时，想出城也不急于一时半刻。”
　　秦兰台说完便重新做回到蒲团上，然后看着顾良奚坐到了茶几对面。
　　秦兰台一边端起茶壶给顾良奚面前的茶杯斟茶一边说道：“通缉令上的画像看到了吗？我画的。”
　　顾良奚想起来相较于陈酿秋和吴念的画像，三幅画像虽然都和真人有着很高的相似度，但自己的画像明显要精致一些，看得出来秦兰台在偏心之下多费了些笔墨。
　　顾良奚顿时想起刚才万壑对厉秋河说是他家公子派人送来的画像，因此被厉秋河和手下围堵在了城门口。
　　“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