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良秋》吴念白

16、出城在即被通缉

　　“现在怎么办？”陈酿秋低声问吴念。
　　“稍安勿躁。我先问清楚情况，然后我们见机行事。”
　　三人看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进包围圈里面，一身黑色的翻领窄袖袍衫配着同色的幞头，神色冷峻脸颊瘦削，两条浓密黝黑的眉毛因为一直皱着眉头的缘故而微微朝着两鬓上扬。
　　“敢问仁兄怎么称呼？”吴念先一步微笑着开口说道。
　　“仁兄不敢当。厉秋河，延兴门一个小小的侍卫长。”厉秋河正是刚刚那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来源。
　　“仁兄辛苦了，初次见面就对我三人如此大动干戈，不知所为何事？”
　　厉秋河不紧不慢地把三人依次上下打量了一番，左手大拇指一直在腰间的横刀刀柄上慢慢地摩挲。“你们三个要出城去做什么？”
　　“打猎。”
　　“打猎？木剑也是用来打猎的吗？”厉秋河看着顾良奚手里的木剑说道。
　　吴念不慌不忙地微笑着回道：“我这位兄弟才刚开始研习剑法，用真剑的话……”
　　“少废话！”厉秋河厉声打断了吴念的话。“长安城门不得随意带武备出入，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想出城打猎怎么不见你们提前报备？”
　　“我们这也是临时起意，这就登记一下。”
　　厉秋河冷哼一声。“我看就没那个必要了。”
　　厉秋河说完从从怀里掏出一卷绢布，用手向下一抖把绢布展开，然后双手抓着绢布的两端横在三人的眼前，绢布上面赫然是顾良奚、陈酿秋以及吴念三个人的面部画像，顶部居中的位置写着“通缉令”三个大字。
　　“延兴门侍卫长厉秋河，奉命捉拿你们三人归案！”
　　吴念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同时伸手抓住了陈酿秋的手腕。
　　厉秋河不紧不慢地把绢布卷起来放回怀里，同时随意地看了一眼陈酿秋冷冽甚至带有几分凶狠的眼神。
　　“这一定是个误会。”吴念仍然赔着笑脸说道。
　　“误会？”厉秋河左手的大拇指放回到刀柄上继续慢慢摩挲。“对我厉某人来说只有命令，没有误会。”
　　“这一定是弄错了，我也是在万年县县衙当差，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仁兄还算得上是同僚。”
　　“少跟我套近乎！”厉秋河呵斥道，“你就是在皇宫就职都没用。厉某依据唐朝律法办事，有什么问题跟我回去再说！”
　　看着厉秋河抬手就要命令这十来名侍卫动手，吴念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等一下！那张绢布上面只有画像没有印章，你们是奉谁的命令？”
　　“谁的命令那不重要，我只管奉命办事，上面就交代，我就便依照命令完成任务，别的事情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城门侍卫长要考虑的。废话少说，乖乖跟我走一趟，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厉秋河话音刚落，包围圈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粗犷浑厚并且更大的声音。
　　“且慢！”
　　所有人一起朝着三人身后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又一起抬头看到一个比着所有人中身形最为高大的吴念还要高出近乎两头的男子，像一座小山似的低头俯视着所有人。
　　这名大汉身穿一件极其宽大的长衫，不过开襟方式像是前朝的样式，而且应该是为了散热，两个原本松散宽大的衣袖被卷起来固定在肘部以上，而露出的小臂是寻常人的粗细两倍还多。
　　原本包围在三人身后的数名侍卫抬头看到这名大汉眼如铜铃面颊宽厚，与寻常人的膀大腰圆不同的是他腰部的赘肉看上去似乎需要三个人才能联手合围住，再加上他只有一尺多长的头发只是简单在脑后绑了一个粗短的发尾，余下的蓬松且不规则地散开在头顶的头发和一把络腮胡互相映衬，这样从未有过的压迫感让他们纷纷在看清这名大汉样貌的第一时间便快速移动到了剩余的侍卫身边。
　　大汉见状露出憨厚的笑容。“小老弟们别害怕，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大汉的长相本就粗犷，再加上他不羁的打扮和一座小山一般夸张的身形，憨厚的笑容反而让那些本就害怕的侍卫们感觉更为可怖。
　　“你多虑了，从我成为侍卫的那一天起，我没怕过任何人。”厉秋河的声音沉着冷静，不过原本在刀柄上摩挲的左手大拇指已经停在了刀格上。
　　“随便啦。你是这里的侍卫长对吧，叫厉秋河的那个？”
　　厉秋河点了点头。
　　“来，你过来，我跟你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
　　大汉愣了一下，明显是没想到有人会拒绝他的提议。
　　“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过来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厉秋河抬头看着大汉的眼睛却没有挪动脚步。
　　“哎呀真费劲，早知道就让韩老头来了。”大汉无奈地埋怨了一句。“你刚才给他们看的那个，就是你又塞怀里的那幅画着他们三个头像的通缉令就是我家公子派人交给你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我没见过你说的什么公子。”
　　“那不重要，知道是我家公子给你的就行了。现在我家公子命令你听我说句话，这样总行了吧。”
　　厉秋河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大汉走了过去。
　　“看好他们。”厉秋河边走边给侍卫们下了命令。
　　“哎呀，怎么这么磨叽呢，他们跑不了。”大汉很是不耐烦。
　　看着厉秋河和大汉走到一边，陈酿秋用力挣脱了吴念紧紧抓着她的手，顾良奚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
　　厉秋河很快走了回来对侍卫们下令道：“听我命令，全部都回归原位！”
　　侍卫们对这个命令像是已经等候多时，立即一起快步回到了城门前的位置，厉秋河也跟在侍卫们后面走了回去。
　　“三位，我家公子在那边的客栈里已经等候多时。”
　　陈酿秋和吴念对视了一眼，都很清楚即使两人联手进攻，面对眼前这个手无寸铁的大汉也没有多大的胜算。
　　不等两人做出选择，顾良奚对大汉说道：“你家公子是？”
　　“我家公子秦兰台啊，十年来往你房间里跑了几千次，别说你不认识啊。”
　　顾良奚已经隐约猜到会是秦兰台，脸上的神色没有太大的浮动。
　　吴念下意识地觉得现在所有的长安城城门都有一队侍卫在拿着通缉令等他们自投罗网，听到“秦兰台”这个名字之后立即对陈酿秋说道：“事已至此，我们不妨先去客栈看看，然后见机行事。”
　　陈酿秋眉头紧皱，竟然不等吴念话音落点便迈步朝着距离城门不远的一个路口的客栈走了过去。
　　吴念见状也紧跟过去。
　　“哎，这就对了，都这么配合不就没那么多打打杀杀了吗？”大汉很满意地憨笑着说道。
　　看到顾良奚也紧跟在吴念身后，大汉也迈步跟了上去。
　　陈酿秋迈进客栈的正门，原本带着笑脸要迎上来的店小二看到大汉进门之后，不但没有上来招呼，反而是立即躲得更远了。
　　“秦兰台在哪个房间？”陈酿秋环顾客栈一楼却没发现秦兰台身影之后问道。
　　“我家公子在楼上房间等着呢。不过我家公子说只能顾良奚上去，你们两个只能在这里等着。”大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