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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约法三章被放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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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兰台端起茶杯,悠然地边喝茶边说道:“我想要的从来都是你,也只是你。至于其他人,我不关心,是生是死我都不关心,包括那个陈霁堂。”
顾良奚突然用拳头在茶几上重重地捶了一下,身前的茶杯因为震动而溢出了些许茶水。
“愤怒源于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一个莽夫而愤怒,不是你应该做的事。喝口茶压压惊吧。”
顾良奚低着头说道:“陈霁堂不是莽夫,他是在能力范围之内做了正确的事。”
“那你就也应该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做正确的事。”
“你什么意思?”顾良奚抬头看着秦兰台说道。
“留在我身边,我就放他们两个出城。”
“你明知道那不可能。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出城?”
秦兰台像是对顾良奚的否定在预料之中,笑了笑说道:“我不光知道你们要出城,更知道你们要去东海找不良人首领,寄希望能在短时间内成为不良人,从而达成各自的目的。”
看着顾良奚露出疑惑的眼神,秦兰台继续说道:“你不会以为这世上只有那个猫人一个异能者吧?有其他的异能者在房顶上偷偷目睹了一切然后告诉了我,这很难猜吗?”
“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要和他们两个一起出城的。”
“出城容易,但出城之后呢?没有我的帮助,你们此去东海只会有一个结果。”秦兰台加重了语气。“那就是死。”
“我看你分明是在故弄玄虚。”
“故弄玄虚?哈哈。我不过是在对我喜欢的人提出善意的提醒罢了。我有能力知道前往东海的路途如何凶险,又怎么会不劝阻你留在长安呢?义父已经让异能者头目派出了一部分异能者朝着东海进发了,你们三个贸然掺和进去,只会落得和陈霁堂同样的下场。”
顾良奚一时看不出秦兰台所说的是真是假。
秦兰台看出了顾良奚的迟疑。“如果不是我让两个手下威胁猫人去帮助你,你以为你凭什么可以毫发无损地违抗宵禁,让那些巡逻的侍卫视而不见?如果不是我让猫人放你一马,你以为凭什么那个猫人对你和你的吴念哥哥,包括你的吴念哥哥的未婚妻都手下留情?不然的话你们三个很可能已经和陈霁堂一样全部死在万年县县衙了。”
顾良奚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厉声说道:“那陈霁堂呢?为什么不放他一马?”
“忘了。”秦兰台说得轻描淡写,然后反问道,“那县衙里的侍卫呢?怎么从来不见你提及?按照你的观念,你的吴念哥哥还有他的未婚妻以及陈霁堂都不该死,那两个看守大门的侍卫就该死吗?”
顾良奚一时无言以对,因为确实不曾把两个看门侍卫的死放在心上。
“想开点,那两个侍卫以及陈霁堂的死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他们的死都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我说过,那些异能者里肯听我指使的只有楼下两个,那个猫人肯答应我不伤害你们三个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惹恼了猫人我无所谓,可是惹恼了异能者头目或者我的义父,恐怕不单是你们三个,连我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够了!”顾良奚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声音也变得有些急躁起来。“不管怎么说,不管你怎么要挟,不管有多少艰难险阻,东海我去定了!”
“就为了帮你喜欢的吴念哥哥实现他的目的?”秦兰台却仍然从容不迫。
“对。”
“然后你明知道你的吴念哥哥的目的是为了帮助他的未婚妻报杀父之仇?”
顾良奚陷入沉默之中,然后先是低下头,再微微点了点头。
“好啊,我成全你。”
顾良奚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兰台,毕竟刚才秦兰台还口口声声说要留在他身边才能放吴念和陈酿秋出城。
“我怎么舍得难为我喜欢的人做他不喜欢的事呢?”秦兰台虽然语调轻松,但看向顾良奚的眼神里是一种看着心上人近在眼前却感到遥不可及的失落里翻涌着无限的温柔。
秦兰台继续说道:“再说了,帮助自己喜欢的人去做喜欢的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就像你想要帮助你的吴念哥哥一样,你这么大方,我岂能小家子气?”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秦兰台顿了一下说道。
“什么要求?”
“我的要求就是要你答应我,让我帮你做三件事。”
“然后呢?”顾良奚从秦兰台狡黠的眼神里看出他还有后话。
“帮你做完三件事,你的人归我。”
顾良奚愣在原处,整个身子都僵直了一般。
“说出来吧,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看着顾良奚放在茶杯上的手越握越紧,秦兰台嘴角露出了笑容。
顾良奚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说过,我们两个比起你和你的吴念哥哥要更般配。”秦兰台向前欠了欠身子,嘴角带着狡黠而得意的笑容。“最重要的是,你的吴念哥哥不喜欢你。”
片刻之后,顾良奚和秦兰台一前一后走下了楼梯,陈酿秋和吴念都站起身来警惕地在秦兰台、韩绰和万壑身上来回打量。
“我们出城吧。”顾良奚微笑着对吴念说道。
“发生什么了?”吴念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
顾良奚故作轻松地说道:“秦公子说他能跟那个侍卫长通融一下,保证能让我们都出城。”
秦兰台笑着说道:“确实是这样,我保证那个侍卫长会给我一点薄面的。”
吴念对秦兰台说道:“可你的手下刚才对城门的侍卫长说是你下的通缉令。”
秦兰台说道:“那不过是我的手下对那个侍卫长撒的一个谎,为了能带你们来这个客栈小憩,也能让我和顾良奚告个别而已。毕竟经此一别,不知道再见面会是何年何月。”
吴念没再说什么,反倒是陈酿秋神色阴冷地咬着牙对秦兰台说道:“秦兰台,”到底是不是你让那个猫人杀了我爹?
秦兰台看到陈酿秋的脸色之后仍然轻松自如。“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不是。刚才在楼上顾良奚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我只有站在你眼前这两个手下,那个猫人不归我管。冤有头债有主,想要为你爹报仇的话,你应该去杀我的义父,还有异能者的头目。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回去问沈直。另外我想如果沈直觉得我是幕后凶手,那就应该已经告诉你了,你也就不会再问我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动手了,不是吗?”
陈酿秋不置可否。
秦兰台继续说道:“陈县尉的死我也很痛心,他刚直不阿的作风我一直有所耳闻。陈小姐还请节哀顺变。”
陈酿秋冷冷地回道:“我爹的死既然跟你没关系,那就用不着你假慈悲。”
秦兰台无所谓地笑了笑。“好了,该说的都说了。”秦兰台接着看向顾良奚。“想见的人也见到了,我们赶紧办正事吧。”
顾良奚三人很快又一次走在去向城门的街道上,秦兰台和韩绰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韩绰背后背着一把剑,左右两只手里各握着一把。
厉秋河看到五个人走过来之后,直接让十余名侍卫排成一列挡在城门出口。
五个人在厉秋河身前不远处停下脚步,万壑也很快跟了上来,左手牵着一黑两白三匹马,右手牵着一棕一黑两匹马,外加握着一柄颇长的偃月刀。
“你们三个在通缉令上,不能出城。”厉秋河仍然毫无惧色。
“哎呀你看你,怎么跟你交流就那么费劲呢?我刚不跟你说了嘛,我家公子派人给的你那张通缉令。”万壑一脸不满地高声说道。
“你刚才只说了秦公子要见他们三个,没说秦公子要放他们三个出城。”
“那现在我说同意让他们三个出城,你会怎么做?”秦兰台说道。
厉秋河脸上露出些许不悦之色,没说什么,也没对秦兰台行叉手礼,而是径直给站成一排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分列两边给顾良奚等人放行。
“这就对了。”秦兰台满意地点了点头。“把马牵给他们。”
万壑听令之后把左手里的三匹马的缰绳朝着离他最近的吴念递过去。
吴念很清楚这三匹马对他们有很大的用处,但还是先看了陈酿秋一眼,见她没有反对才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黑马,而陈酿秋翻身上了一匹白马。
顾良奚刚要抬腿踩上马镫,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厉秋河面前伸出右手。“把那幅画像给我。”
看着厉秋河皱起眉头,秦兰台轻描淡写地说道:“一张作废的通缉令,你留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厉秋河感觉像是被戏耍了一般,但也不好发作,只好悻悻地从怀里掏出通缉令扔给了顾良奚。
顾良奚把通缉令接在手里,然后翻身到剩余的那匹白马马背上面。
“驾!”
陈酿秋像是有意打破此时的气氛,又或者是默认吴念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一夹马镫身骑白马朝着城门之外冲了过去。
吴念看了看陈酿秋在马背上红色褙子随风飘动远去的身影,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暂时留在原地观察情况。
“这是我为你做的第一件事。”秦兰台像是丝毫没受影响,抬头对着马背上的顾良奚说道,“还有一个临别礼物送给你。”
韩绰把左手里的那把剑交到秦兰台手里。
“我觉得还是真剑更适合出门远行。你觉得呢?”秦兰台右手握着剑身高举着朝顾良奚递过去,同时把摊开的左手也伸过去做出索取的样子。
顾良奚立时明白了秦兰台的意思,低头看了看一直握在手里的那把木剑,然后扭头看了看吴念。看到吴念不动声色,顾良奚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了决心。
顾良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当然,木剑能有什么用呢?”
顾良奚伸手接过真剑的同时也把木剑交到了秦兰台手里。
秦兰台笑了一下,然后看着顾良奚在马背上拔剑出鞘。
那把剑是一把玉具剑,玉质剑柄,剑格只比剑身宽出些许,整体有一种简约克制的犀利感。随着清脆的出鞘声,一道寒光在阳光的照耀下从顾良奚和吴念的眼前一闪而过。
“好剑。”顾良奚轻声赞叹了一句,把玉具剑收回剑鞘,然后双手握着玉具剑对秦兰台抱拳行礼。“秦公子,告辞了。”
“一路顺风。”秦兰台微笑着对顾良奚挥了挥手里的木剑。
吴念见状松了一口气,然后赶紧驾马尾随陈酿秋的踪迹冲出了城门。
“驾!”顾良奚也立即驾马尾随吴念如同泼墨般的身影而去。
看着顾良奚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外激起的尘土里,秦兰台转身对厉秋河说道:“你人品不错,不如跟我做事吧。”
厉秋河脸上没有丝毫欣喜之色。“谢秦公子抬爱,厉某身为延兴门侍卫长,看守城门是我的职责所在。”
秦兰台笑了笑。“有时候,太过耿直不见得是好事,一个人的优点也很可能是他的软肋。”
秦兰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我说通缉令没取消,现在他们三个逃出城门,你会怎么做?”
“我会追捕他们,直到将他们三个全部捉拿归案。”
“为什么呢?”
“因为是命令,我是侍卫,我的职责就是遵守命令。”
“有意思。那么我正式宣布,通缉令继续生效,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厉秋河左手大拇指在刀柄上摩挲的速度明显变慢了,然后很快停止了。
“喏。”厉秋河低头对着秦兰台行了叉手礼。
“好!”秦兰台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有一点,必须完好无损地把顾良奚带回来。”
然后不等厉秋河抬起头,秦兰台回头对韩绰和万壑说道:“我们也该出发了。”
秦兰台话音落地,直接伸出握着木剑的左手对准了韩绰,然后松开手指看着木剑掉在了地上。秦兰台紧接着摊开手掌,对着韩绰摆动了两下并拢的手指。
韩绰会意,把右手里那把几乎和送给顾良奚的真剑一模一样的玉具剑抛了过来。
秦兰台右手接住剑身,左手随即拔剑出鞘,然后一道寒光向下划出一道划线,剑尖在木剑剑身一掠而过,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随着玉具剑入鞘的声音,被遗弃在地面上的木剑剑身瞬间从头到尾整齐地分裂开来。
秦兰台和韩绰一先一后翻身上马,朝着城门外悠然地催马而去,而身形过于高大肥硕的万壑只能依靠双脚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厉秋河抬起头,看到那把木剑被马蹄激起的尘埃笼罩其中,然后被万壑硕大的脚掌不偏不倚地踩在上面,深深地陷进了尘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