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良秋》吴念白

10、屋内更衣遭调戏

　　顾良奚随着陈酿秋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原本守在县衙正门的两个酣睡的侍卫正沿着游廊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大小姐对、对不起，是我们失职了！侍卫甲很是慌张地对陈酿秋致歉。刚才我们哥俩值班的时候有些犯困，然后不小心让这个人溜了进来，我们这就赶他出去。”
　　“没事的，这是我朋友，是我之前告诉他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就自己偷偷溜进来不要打扰你们，你们熬夜值班也不容易。回去继续值班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侍卫甲乙一起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是有所顾忌。
　　侍卫乙讪笑着说道：“大小姐，那个，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诉县尉大人。”
　　陈酿秋笑了笑。“不会的，你们也不容易，值班一夜也累了，收班之后回去好好休息。”
　　“多谢大小姐体谅。”侍卫甲乙一起行叉手礼，然后按原路退回到县衙门前。
　　“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说你有急事要和你的吴念哥哥讲。”陈酿秋突然想起了什么。“哎，不对吧，现在还是在宵禁时间，你是怎么通过两道坊门来到这里的？”
　　顾良奚冷脸道。“我自有办法。”
　　“好吧好吧，我就不浪费口舌在这种问题上了。”
　　“既然你执意要在这个时间见你的吴念哥哥，我也不好一味阻拦。不过你就打算这样带着一身酒气去见你的吴念哥哥吗？”
　　顾良奚低头看了身上的衣裳，稍微用力吸了一口气，浓烈的酒气瞬间涌入鼻腔让自己几乎要咳嗽出来。
　　顾良奚强作镇定。“我和吴念哥哥的情谊你不会懂，我穿什么样的衣服去见他都不会被他嫌弃。”
　　“我当然相信你们两个无论如何都不会嫌弃彼此，但这样不免有失体面。大清早会见一身酒气的朋友，对他在县衙树立威信没有丝毫帮助，我想这也不是你乐于见到的吧？”
　　见顾良奚没有回应，陈酿秋继续说道：“我不会拦着你们两个见面的，但时辰还早，就算我现在去唤他起床，也总得留个一时半刻让他稍作整理不是吗？你也正好借这个时间把你这身沾满酒气的衣裳换了，不是两全其美吗？”
　　顾良奚用沉默表示了对陈酿秋的提议的认同。
　　“跟我来吧，这间厢房里有备用的衣裳。”
　　陈酿秋说完便朝着对面的厢房走过去，顾良奚也跟上了脚步。
　　“话说回来，你和吴念还真是好兄弟，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昨晚我爹摆酒设宴为他那位朋友接风洗尘，拉着吴念陪着喝了不少酒，看得出来他心情也不大好，像是有意要把自己灌醉了似的。陈酿秋边说边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喝得酩酊大醉之后也是沾染了一身酒气，然后我扶着他回房休息，他那个体格加上喝醉了酒，真的是死沉死沉的。”
　　陈酿秋继续走到房间里角落一个储物柜去取衣裳。“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夜里他不知道做了什么梦，说着呓语还一遍一遍念到你的名字，还说什么让你不高兴了很抱歉什么的。”
　　顾良奚在厢房里面站定了，听到陈酿秋说吴念在梦里喊自己的名字的消息感到很是惊讶。“吴念哥哥真的梦到我了吗？他在梦里还说我什么了？”
　　“我刚说了啊，就是说让你不高兴了很抱歉什么的。”
　　“还有呢？”
　　“没了啊。”
　　“怎么可能没了呢？他应该有很多话要跟我说的。”
　　陈酿秋一边挑选衣裳一边有些无奈地说道：“放心吧，我没骗你，我还不至于那么小心眼，故意瞒着你，否则我根本没必要提这件事不是吗？醉酒的人没入睡的时候说话就已经含混不清了，何况是在睡梦中呢？”
　　陈酿秋从储物柜里取出一件乍看起来是白色的长衣走到顾良奚面前。“这件怎么样？”
　　陈酿秋在顾良奚打量这件长衣的材质和细节的时候继续说道：“这件原本做给你吴念哥哥的，不想偏瘦了一些，只试穿了一次。颜色也不大喜欢，说是太过明亮了，不符合他的性情和身份。”
　　顾良奚立即说道：“那就这件吧。”
　　“那行，把你身上这件脱下来吧。”
　　顾良奚把木剑放在木桌上，然后伸手就要解开腰带，下一个瞬间才意识到在陈酿秋面前也不方便。“你先出去等我一下。”
　　陈酿秋笑得嘴角划出一个很大的弧度。“在我面前还害羞呢？你和我本是同一类人，又不是让你脱光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顾良奚脸上浮起一层红晕。“不管是男是女，抑或是不是同一类人，更衣的时候自然要避人耳目，哪有什么害羞不害羞的关系？”
　　“只是让你换掉外面的袍衫，何必如此拘谨？我转过身去不看你还不行吗？”
　　顾良奚知道越是和陈酿秋争辩越是会被她调侃，只好有些无奈地说道：“那你转过身去。”
　　陈酿秋把手里的袍衫抛到顾良奚手里之后转身过去，然后听到身后传来宽衣解带的轻微声响。
　　陈酿秋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然后倏地转身朝着顾良奚看过去。
　　刚把袍衫脱到一半的顾良奚被吓了一跳，然后立即把袍衫慌乱地穿好之后把衣襟裹紧了。
　　“你刚明明说不会偷看的！”顾良奚既羞又恼的神色浮现在皱起的眉头上。
　　“哈哈哈哈！太可爱了！好了好了，我不逗你，真的不偷看了，不然等一下你去找你的吴念哥哥告状行了吧？”
　　陈酿秋说完又转过身来，顾良奚有些无奈却也只好继续把身上的袍衫换下来，不过这一次谨慎了许多，脱掉袍衫换上新长衣的同时不忘一直盯着陈酿秋的背影。
　　“我好了。”顾良奚确认衣领衣襟都很平整之后才对陈酿秋说道。
　　陈酿秋轻快地转过身来却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愣了一下，顾良奚本就白皙的肤色在青白色的袍衫映衬下让清秀俊雅的气质里甚至透出了一两分女性特有的妩媚，只不过这一丝妩媚不能确认是因为穿上了吴念的旧衣而感到兴奋，还是因为这种兴奋被第三人看到而流露出的害羞神色。
　　“我要是你的吴念哥哥，在多年之后的久别重逢，看到你是如此打扮，别说是惹你生气了，就是和你把酒言欢相拥而眠也绝对不在话下。”陈酿秋的口吻像是在自言自语，连眼神都变得有些迷离。
　　顾良奚听到陈酿秋对自己的外貌和衣着的认可却高兴不起来，当然尤其对她擅自带入吴念的角色而很是不满。
　　看到顾良奚又一次面露不悦之后，陈酿秋也回过神来，然后走上前把顾良奚原本的袍衫拿了过来。
　　“你这件袍衫等一下我去让佣人给你洗了。”陈酿秋一边把顾良奚换下的袍衫叠好一边说道，
　　“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这件袍衫穿在你身上既有玉树临风的气场，又有惹人怜惜的风韵。”
　　顾良奚对陈酿秋的称赞不为所动。“只是一件普通袍衫而已，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现在我可以去见吴念哥哥了吧？”
　　“不着急，不着急。”陈酿秋也故意忽视了顾良奚脸上的愠色。
　　“你这袍衫的衣领好像歪了一些。”陈酿秋的目光放到了顾良奚的脖子上，然后自顾地把右手在身前对着顾良奚做出将伸未伸的姿势。
　　顾良奚低头看了一眼便确认了身上这件袍衫的穿着很是规整，抬起头却看到陈酿秋执意走上前来。眼看就要被陈酿秋的手触碰到自己，顾良奚一时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顾良奚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陈酿秋一步步的贴近而一步步后退，然后不自觉地磕碰到房间里面的床榻的边沿，一下子跌坐到了床上。
　　可是陈酿秋并没有因此而停下靠近的脚步，直到一只腿的膝盖抵在了顾良奚两腿之间的床榻上，拿着顾良奚的旧袍衫的左手也支撑在顾良奚身体一侧，右手慢慢地对着顾良奚的脸庞摸了上来。
　　陈酿秋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手指却始终悬浮在顾良奚肌肤上方半寸左右的地方，做出沿着顾良奚的脸庞慢慢剐蹭和摩挲的样子。
　　顾良奚身体紧绷，把头歪到了一边，不让自己接触到陈酿秋调戏的目光。
　　陈酿秋的手指继续在顾良奚的脸庞和发梢上空游走。“这般光滑白皙的肌肤，如此摄人心魄的眉眼，还有这浓密的头发和娇嫩的嘴唇，可惜我和你不是同一类人，不然我定会把你好好地吃个遍。”
　　顾良奚的余光里看到陈酿秋说完之后甚至故意做了一个舌头舔嘴唇的动作，然后羞愤之情涌上眉头，转过头来正视着陈酿秋的眼睛。“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没资格这样羞辱我！”
　　“是吗？”陈酿秋把右手支撑在顾良奚脖子左侧。“知道我为什么没赶你走吗？换作别的人，哪怕跟你一样也是个男人，来跟我抢未婚夫的话，依着我的脾气早连打带骂地赶走了。现在我这样调戏你一下就受不了了？我之所以没对你真的生气是因为看你虽然在感情上有些自私但是心肠不坏，甚至跟我有点相似。我不喜欢你来和我抢吴念，但我欣赏你主动认真努力地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态度。”
　　陈酿秋不做停顿地继续说道：“可是明知道你和你的吴念哥哥根本不是同一类人，却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强人所难，你觉得这样合适吗？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如果他是如同你期盼的那样，他来到这里已经几年光景，我会看不出来吗？”
　　顾良奚对陈酿秋一番教导不为所动，神情坚定地看着近在眼前的陈酿秋说道：“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坚持。我还没有对他表露内心，你怎么知道吴念哥哥最后选择的不会是我而不是你？最重要的是，我和你男女有别。吴念哥哥如果遵循内心的想法，他一定会选择我，而不是选择满足你单方面的私定终身。”
　　“哈哈哈哈！”陈酿秋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后离开床榻站直了身子。“爱情本不分男女，他如果选择你不会是因为你是男人，而是因为他喜欢你这个人。拿男女有别当挡箭牌，说明你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胜算。”
　　顾良奚仍然平躺在床榻上没有起身。
　　陈酿秋见顾良奚没有回应便平复了心绪继续说道：“我最后好心劝你一句，如果你执迷不悟，到头来只会害了他，也会害了你自己。”
　　顾良奚仍然一动不动地保持沉默。
　　“看来你们两个命里注定有此一劫。陈酿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神情落寞地轻声说道，要是你半年之前出现就好了，我的亲哥哥也就不会出家了，你们两个多般配啊。”
　　顾良奚仍然没有说话。
　　“你在这间厢房里稍等一下，我去叫吴念过来见你。那边厢房毕竟是他就寝的房间，终归是不大方便。”
　　听到就寝两个字，先是诧异到屏住了呼吸，然后想到不好在此时此处对陈酿秋发难，只能内心愤懑的同时握紧了拳头。
　　听到陈酿秋离开了房间之后，顾良奚才慢慢从床榻上坐起来之后来到房门旁的床边。顾良奚双手放在窗棂上，不停地注视着对面厢房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