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冯冯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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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如果感情可以被控制，也就不是感情了。很多时候，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却要用很长的时间来消化，或者忘记，或者铭记。四舍五入，亦有可能穷极一生。
认真的样子很吸引人。注视着那个年轻人，他想着。
并不是那种一出现就光芒四射，上蹿下跳异常博眼球的人，但对方以同年龄并不相符的沉稳，以及办事的严谨与牢靠，坐到了一张重要的椅子上。如今，在这样一场关键的会议中，被所有人聆听。
此刻，年轻人正在解答问题，面对所有疑惑，从容不迫地，为桌边的提问者们一一作答。没有任何故意刁难，与会者的目的始终是一致的——完成护送任务——仅此而已。
不着痕迹地将视线从年轻人身上收回，他的目光回到手中文件，思绪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飞出去不肯归来。临时开个小差并不打紧，反正对方正在解答的所有内容，自己早已知悉。
冯。
他在舌尖轻抿着年轻人的姓氏，心间微妙地生出些仿若细细纠葛的缠绵来。
2
第一次和冯交谈，是因为工作交集。
很普通，稀松平常，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当时时间紧迫，经过对方办公室的时候顺路借一支笔，过后也便还了。那时只觉得这人面相有些薄情，有些冷厉，话又少，看着便不太好接触似的。後来一想，第一印象也许就是唬人的东西，人其实蛮不错的。
在那之後大段大段的时间，彼此都没什么接触，直至一个月前，不同工作范畴的员工都被这次的护送任务统一拢到了一起。
就在半个月前，任务终于开始。两人巧了，坐上同一部车。
护送全部是夜里进行。本来的工作节奏被悉数打乱，黑白颠倒。他却并不困倦。冯在前面开车，另外两名同事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他坐在冯背後的位子上，默默地注意到，对方开车时戴上了眼镜。
街灯暖橙的光明暗交替，冯微微侧过头和旁边的人说话，光线打他的侧脸一闪而过。戴上细框眼镜後，忽然就多了些别的什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一刻的年轻人，似乎连轮廓都变得温柔起来。
今夜的任务一切顺利，返回的路上，冯不再开车，坐到了他身边。
他将手撑在座位上，另一只手递过手里，给冯看一条通知。冯凑近来看，车辆忽然一个颠簸，年轻人扶了一下，手便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突如其来的热度令人措手不及，让他一瞬间，心如擂鼓。
年轻人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这碰触不过是无意的，也无须在意，两人都没有说话，默契地当作无事发生。
但他其实，在意得不得了。
3
自那以後，他在每次会面的时候，总会无意识地多看一眼冯。
明明还是以前那张脸，不知为什么，渐渐就不一样了。听着话，说着话的时候，年轻人面无表情的样子也变得耐看起来。
有天去外面取一份文件的时候，他记起好似先前错过了一次一起外出的机会，又不太记得了。翻翻发送的消息，发现确实如此。那次本来，冯说要和自己一起去取文件，结果临时换了人。他想，那时也并不熟，错过就错过了，倘若当时一起外出，会不会再早一点注意到冯？
也并不是後悔，只是觉得有趣。
世上事情大抵如此，充满了不确定性，有着无数的交叉路口，谁知道拐过这道弯，会看见怎样一场风景？
冯发来条语音，交待些工作。他有条不紊地完成，端起杯子喝茶时却忍不住回味起消息中的名字。年轻人叫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是正常工作交流中必不可少的环节，连名带姓称呼一下对方而已。可在某些隐秘的时刻，毫无理由地，异常任性地，便生出些微妙的感触来。他端着杯子，表面上认真地浏览着消息，内里……无措又暗自欣喜。
忍不住再听一遍。再听一遍。
但是不可以。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他们有年轻的世界，有年轻的未来，也有……年轻的陪伴者。作为年长者，公司里的前辈，不该如此的。
越是接触，便越是在意；越是关注，便越是难以自持。
他一半茫然着，一半克制着。
4
第二次夜里出任务，还是上次那部车，上次那几个人。冯直接坐到他身边，点了根烟。打开窗子，年轻人捏着烟，把手腕架到窗外。
他侧目看了一眼。单纯是因为对方的动作很是洒脱好看，让他忍不住想再多看一眼。
“别熏着你。”年轻人低声说了句。全车四个人，只有他一个是不抽烟的。
“不碍事。”他笑一下。任务繁重，尤其是像冯这样的重要角色，恨不得白天黑夜连轴转，需要香烟来提神的也不止他一个，前面那两位已经忍不住开始吞云吐雾了。
但就只这四个字，他便觉得，年轻人的温柔兴许，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今夜的任务顺利结束。回到公司，他想起来要重新处理几份文件，等到收拾停当已是半小时後。出楼门的那刻刚好撞上冯回来。
刚刚洗过澡，一身短袖短裤，穿着拖鞋，浑身上下精神不少的年轻人看似随意地问他，我送你回家？
仿佛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扑面而来的翻腾热意，喜欢的感觉被瞬间放大，甚至连血液如何在血管中奔涌的声音都好像清晰可辨，令人心旌动摇，难以自持。他忍耐住，微笑着。“不用了。我有一会就到了。”
被那双明亮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他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冯看着他离去时步履匆匆的背影，有那么一丁点的……仿似落荒而逃，眼底流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什么是喜欢？
不自觉的，藏不住的，从不知所起，至一往而深。
5
冯在一场重要的大型会议上，对前段时间的任务进行汇报，再安排之後的任务。
年轻人再次戴上眼镜，神色淡然，理智又冷静的态度，让他忍不住看了很多眼。他觉得冯迎上了自己的视线，那又怎样呢，毕竟站在汇报席上的人，谁都可以明目张胆地看个够。
会後他去找冯发放一份文件。签字的时候，他随手拿着交接单，递过笔去，冯就着他的手臂签名。旁边就是桌子，不过谁也没提出要去桌面上签这个字。两人的手臂很自然地贴到一起。年轻人体温很高，挨在一起的那刻，热意几乎要烫破皮肤。
他感到自己的心脏颤抖着，脑袋被放空了。
但是不可以，不可以的。
年长者觊觎一个年轻人，说实在的，应当感到羞耻。
6
这是最後一趟任务，今夜过去，就全部结束了。
大概也是最後的机会吧，坐在同一部车里，相伴最後一段路。他在心底是这样想的，便很珍惜这个机会。最後一夜的任务非常重要，冯又安排了一部新车，把另外两人踢到那部车上去了，分头行动。
执行任务要时刻保持警惕，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偶尔查看一下最新的消息。提前布置好的工作正陆续从对讲机中传来反馈，依序执行。
成功完成护送任务，冯看上去终于松懈下来，整个人都似乎慵懒了几分。返程途中，他把车停在一处高速收费站。
“找你说点事。”年轻人下了车。
他跟着下车，两人走到车的侧面，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冯掏掏口袋，给自己点了支烟。
“不介意吧？”
“没事。”
冯戴着眼镜，透过镜片看着他，目光中似乎在隐忍什么，又像是多了点什么。
“你想说什么？”他问。
下一秒，没等来回答。冯单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凑上来吻他。
他不抽烟，可年轻人的亲吻带着香烟的气息，又呛又迷人。
这是一个从未想象过的展开。他对冯的喜爱包含了数不清的克制与遗憾，却从来没有“亲密”这一项。
眼下他整个人都是懵的。等到对方的舌尖顶开他的牙关，彼此纠缠在一起的那刻，所有的一切全乱了。
结束了这个湿漉漉的吻，年轻人的眼神极亮。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冯……似乎也在等着自己开口。
他脑子里满是刚刚亲密的触感，和仿佛快要爆炸的心跳。
也许是看他不肯开口，冯笑了。
“我喜欢你看着我的样子。”空着的那只手已经放开了对方的手腕，似乎还印着碰触的温度，“让我觉得，你喜欢我。眼神骗不了人，你的眼睛是这么告诉我的，不知道我有没有理解错误？”虽然是问句，但这话说得和陈述句没有两样，并没有提问的意思。
他无话可说。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看吧，既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对方。在无数次自认为低调的注视下，其实早已将自己卖了个一干二净。
想了想，他只好照实说。“这是不应当的。”
“为什么？”
“我是个老人了。”
冯挑了下眉毛。“你才大我两年，也算老吗？”
“当然算，你刚调来的时候，我都工作十年了。”他摇摇头，“我这样的人，怎么能盯着你们年轻人不放。”
冯见到他眉宇间不散的郁色，知道他坚持自己的看法，没有被方才的亲昵打动。
“这样吧，”年轻人笑笑，“应不应当，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确认。”
他刚想问，这是怎么个确认法，冯干脆利落地说，上车。
7
【此处TAG TREE有】
只有这个人喊出来的“冯”，是不一样的。
此刻占有了他也远远不够，贪心起来，就止不住想要得更多，想要抓住他，抓牢他，一辈子也不打算放手。
8
他醒来的时候，年轻人还在睡。脸庞近在咫尺。他默默注视着，抬手想去碰触，却又不敢真的碰到。于是慢慢沿着对方侧脸的轮廓，勾勒出令自己心动的弧度。
他的视线凝着在冯的薄唇上。这双唇哪里薄情了，明明都快让自己融化了。他弯了弯眼睛，心里被什么东西装得满满的，完全腾不出空去想别的。
像是在睡梦中察觉到了这样的视线，年轻人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他，颈侧和锁骨上还留着些艳丽的痕迹，是昨夜才开的花。
“给你一个晚上确认，”刚刚醒来，冯的嗓音还有些哑，不出意外的性感，“现在觉得怎么样？可以给我答复了吗？”
他挪了挪，忍着腰痛凑上前去，亲了亲冯的嘴唇。
“冯。”他把这个字放在心上，含在舌尖，念成所有语言中最让人心动的那一个音节。
“冯。”
“冯。”
年轻人的眼神在他的低唤中变了，仿佛一匹饿了八天，吃多少顿也不知餍足的狼。冯摸索着够到他的手，十指相扣，翻身压住他，再次顶了进去。
【此处一句话，TAG TREE有】
任务全部结束，今天休息，左右天光正好，适合做一切爱做的事。
9
一次难得的护送任务，年轻人赚到了一个爱人。
眼神骗不了人，这话也得送给冯自己。
毕竟，自己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想法，所以曾经，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
在那次大会上，向所有人汇报的时候，年轻人终于意识到对方看自己，是用着怎样的视线。
真是巧了，能遇见一个让自己心动，也同样有所回应的人。
好喜欢。
只藏在心里是不够的，那是个怎么看都非常合自己心意的人，想要碰触他，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
後来才知道，原来他叫冯的时候，才有层层遮掩不住的温柔爱意，听见的那一刹那，便能听懂。
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字可以被叫得这么好听。
只是因为，他是独一无二的。
他是冯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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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4章 《冯冯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