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少年》晓月不眠

24、回校

　　银色的月光从没有关上的窗子里透进屋子，照在柔软的被子上。
　　向晚洗完澡倒在自己的床上，头发刚吹完软软的。向晚没有开灯，只占据了整张床很小的一角。

　　翻来覆去很想给叶寒声发个消息，但是要怎么开口呢？问他以前的事真的没关系了吗？问他是不是还有负面情绪？还是······

　　向晚握着手机睡着了。
　　窗外的树枝摇摇晃晃，印在窗上的影子也跟着摆动，这个夜晚轻柔得不像话。

　　周一一早去上学的时候，向晚微微有点感冒，头晕晕的。

　　被灵煌盘问加教育了一天一夜的叶寒声仿佛是去做贼了，眼下漆黑一片，整个人就像被烈日晒蔫掉的花。爸妈到底还是心疼，就给他请了假。

　　昨晚。

　　爸妈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叶寒声面前的时候，叶寒声还没想好措辞。

　　“儿子！你怎么了！”叶寒声的妈妈徐温言话没听全，只知道儿子出事了，立马丢下行李把住叶寒声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脸上居然有擦伤。全然没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

　　叶爸爸也走上前来，“咳咳。”

　　“叶钦予你干嘛？不关心儿子在这里清什么嗓子？”叶爸爸就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然后徐温言女士就看到了灵煌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才后知后觉自己儿子进了什么地方，立刻就把自己家小孩护在了身后。

　　灵煌上前来，仍然挂着那副勉强摆出来的笑脸，说：“就是问个话，把事情了解清楚，解决明白了，就能走了。”

　　王震的家长也已经到了，在后面陪着。

　　然后两个小朋友跟着灵煌进了办公室，父母在外面等着。但里面说什么，外头听的一清二楚，灵煌没有可以设置屏障。

　　灵煌坐在两个人的对面，而叶寒声和王震中间隔了一米的距离

　　“我也是从你们那个年纪过来的，拐弯抹角的话就不要在我这里说了。”灵煌开门见山地说。“你先。”冲着王震扬了扬下巴。

　　王震咽了下口水，又斟酌了一会儿，开口：“是我一个兄弟，说学校里来了个新人很嚣张，和他不对付，然后叫找我给他出头。这不是常事吗，以前这种事情没少过，也没人不知道我的······我，所以我想过去唬唬他，谁知道这也不是一般人。人没唬住我还丢了脸我就气不过呗······”

　　这确实是学生时代最常见的事情了。明明是一件小事，最后却闹得满城风雨。
　　好在一生很长，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来成长。

　　灵煌又示意叶寒声说话。

　　“我是在学校扫地的时候碰上他兄弟的，那人莫名其妙就找事，我当然不会理他，然后就看我不顺眼。再后来就是他来了，我又没干嘛自然不能白白挨打，然后事情就越来越复杂······”

　　灵煌用食指敲了两下桌子，说：“你看，都是小事。只是你们还年轻，觉得这种事好像顶了天，觉得自己的面子很重要，殊不知啊长大了以后丢份的事情可比这多多了，也大多了。现在可能不屑于听，但以后就会明白了。”

　　语气里竟然带了一丝沧桑。灵煌不知道这两个小朋友听进去没有，自顾自继续说：“你们啊，只会觉得打架输了丢人，女朋友没追到丢人。把考试倒数第一，打架逃学，和人称兄道弟当作一种特立独行。但你们知不知道，在其他人眼里少拿了几分，又掉了一个排名觉得这才是丢人？他们或许不会觉得你们丢人，但会觉得自己会，因为他们懂得什么叫努力，什么叫上进。他们才是你们该学习的榜样，知道了吗？”

　　这话从灵煌嘴里说出来，莫名得有一种滑稽感。但是两个小朋友谁都没胆子笑。

　　站外面的徐温言怼了下自家老公，表情上写着：灵煌脑子没问题吧？他是怎么能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的？

　　叶钦予握住了老婆的手，拍了两下以示安慰，教育教育孩子不好吗？

　　王震父母则是连连点头，觉得说得不要太有道理。

　　灵煌在里面滔滔不绝了半个小时，也不知道是在数落他们，还是在数落年轻时的自己。说教暂时告一段落，只听见他说：“记住了吗？下次别再给我惹事情。”

　　两个叛逆少年在叛逆大人的面前乖巧点头。

　　“好了叶寒声，你可以出去了。”这话是对着叶寒声说的，灵煌却直直地看着王震。

　　王震心里也明白，自己还有事。
　　叶寒声起身，默不作声地立刻，关上门的时候深深地看了眼王震。叶寒声也清楚，带着未成年妖怪绑架人类，还带他们进网吧，这两件事也挺严重的。

　　灵煌看着叶寒声带上门，问他：“你知不知道人类非法囚禁人类是犯法的？”

　　“知道。”王震低着头，目光注视着桌子的边缘回答。

　　“不管是妖还是仙，囚禁人类都是犯法的。”

　　“我没······没囚禁他，只是让他过来坐坐，想让他把叶寒声吸引过来。”王震的声音带着点颤抖。

　　灵煌自然不理会他苍白的解释，“但你问过他的意见吗？他是心甘情愿坐在那里的吗？我看不是吧？你还伙同一帮人抓人？而且你还把未成年人带进妖怪网吧，你就没想过这件事的后果？”

　　王震猛地一抬头，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直视灵煌，说：“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胁迫他们的，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不知道那是个人类！”

　　“哦？”灵煌把双手交叉到胸前，往椅子上一靠，说：“是吗？”

　　王震被他看得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但是他们在隔壁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说是他们执意要把人给你抓过来，你拒绝了，但是他们为了给你出气才先斩后奏地把人弄过来了？”

　　一直关心这事的叶寒声，此时也站在门外。
　　本来出门还在要犹豫要怎么留下来听后面的事，只见自家老妈定定地站在那里，一副要旁听完整场的架势，叶寒声宽了心。

　　“不是这样的，是我······”我字刚说完，灵煌幽幽地看了眼他，好像已经能看穿他的内心，猜到他要说的话了。知道没必要再瞒，王震说了实话。
　　“其实真的不算绑架，是请他过来坐坐，我们可能就是凶了点，因为我们平时也是这样的。是，我们确实是在学校里有点不学无术，然后又长了张凶神恶煞的脸，所以怕我们的人挺多，但我们绝对不会主动招惹人类的！这知法犯法的事情我们不做。就比如这次这件事。”

　　“把他整过来，其实就是想让叶寒声过来，找回场子。他们一开始出这主意的时候，其实我不是很赞同，毕竟是个人类。但是后面······后面他们先把人弄过来了，就······就这样了呗。这是我们的错误，我们承认，但是我们真的没有采用任何手段，虽然是强制了点。没有管好他们也是我的责任。”

　　“他们这么听你的话？”灵煌问。

　　“嗯，以前他们被人欺负，又是被勒索零花钱，又是被推搡骂难听的话，我救过他们一次，那以后就总要跟着我。这次我其实只想自己来的，也没打算把刘洋弄过来。是他们执意要跟来，我劝不过他们，就······”

　　灵煌安静地听完，微微点头。“不包庇，也没揽全责，主动承认错误，倒是值得表扬。”

　　王震低着头苦笑般扯了扯嘴角，明亮的灯光却只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他说：“知道瞒不过您，才选择说实话的。他们做着事儿确实也不对，毕竟主动伤害人类的事情这么多年来我倒是从没做过，他们也是第一次。他们会怎么样？”

　　“他们当然要受到处罚。”

　　王震点点头。

　　门被打开，站在外头的一个也没走，还多了个叶寒声。

　　叶寒声主动走上前，对王震说：“对不起，我想误会你了。”

　　“我也不好，不该这么冲动，好面子。”王震也释然了。

　　家长在一旁皆大欢喜，一边说自己家孩子居然懂得承认错误了，脾气也好了以前这种话说也说不得。一边夸你家孩子比我们家的懂事太多了，诸如此类。

　　听着双方家长互相夸奖，和以前打架闹事进来的都不一样。

　　叶寒声无奈地看了眼自家老妈，笑出了声。
　　王震也跟着笑了起来。

　　少年的负面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
　　也许我们会因为没由来的一眼，就轻易误解一个人。但也会因为他的善良，就原谅他最初的“针锋相对”了。

　　那是如同他们身上的干净气质一样的，纯洁的心，让每个不尽相同的人，总能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有了更亲密的关系。
　　才有了不打不相识，一见如故，又或者一见钟情。

　　程雨落盘腿坐在他哥的椅子上，双手撑着椅子的边缘，听完叶寒声说完昨晚的事情，小声嘟囔：“那王震没有欺负刘洋啊，真是可惜······”
　　那表情和语气是真的挺遗憾的。

　　叶寒声：······
　　“程雨落。”叶寒声的语气一下就严肃起来了。

　　程雨落撇撇嘴，松开扒着椅子的手，不自觉地坐直了。“知道啦，我不该这么想！。”然后又懒洋洋地往椅子靠背上躺下去。“哥你下午还休息吗？”

　　学生不上学好像还真的没什么事情可干，毕竟同学都在学校，也没人可玩。
　　快速吃完午饭，叶寒声就准备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