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鹞雀

8、情愫

　　文化艺术节之后两人照旧结伴乘公交车回家。丁元启兴奋不已，一路叽叽喳喳，而秦天也不觉得他烦，耐心地听他讲话，时不时地回应两句。过了一会儿，上来了两个男生，两个人手拉着手径直坐到了秦天和丁元启的前面。看到两个男生牵手，丁元启虽然觉得有些变扭但是想着是别人的事情倒也没有多在意。只是后来这两个男生越凑越近，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个男生对另一个男生说“我喜欢你。”听得他满脸通红。余光看到秦天一脸自然又有些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于是勉强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和坐姿。
　　前面两个人的动静秦天也没有错过，只不过他对同性恋并没有什么排斥情绪，觉得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好。甚至在和丁元启的相处中他已经隐隐觉得自己对丁元启的不同，刚刚听到到前面两个男生的对话，他恍然大悟：喜欢，是了，他对丁元启是喜欢。所以他也一直在观察丁元启的反应，看到他难以形容的面部表情以及微微远离自己的动作，秦天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于是一路上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夜晚车外的灯光在两人的脸上跳跃，明暗交替出现。但到站时，丁元启又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对号入座，暗暗检讨自己犯傻不说还要拉上大神，于是很快调整好心态，愉快地跟秦天道别。虽然丁元启还是那么欢快活泼，但是秦天还是发现他对自己没有之前那么随意了，所以脸又黑了几分。
　　回到家里，秦天连作业也没有心情写，快速洗完澡将自己闷在被子里。他确定自己喜欢上丁元启了，可是看丁元启的反应对同性恋很是排斥。他不知道自己该和丁元启明说还是保持距离。就在这样的矛盾中秦天睡着了。而另一边的丁元启睡得也不是那么得安稳。此时他正梦到自己和秦天撒娇，而秦天一脸宠溺地看着他，梦的最后还来了个爱的抱抱。丁元启吓得从梦里惊醒，窗外已经天光大亮。丁元启觉得自己绝对是中了昨天那对男孩子的毒，使劲晃脑袋赶走了那些画面。
　　两个人一个半夜不睡觉冥思苦想，一个被梦境吓得够呛，在车上遇到时都无精打采的。看在秦天眼里就成了丁元启很抗拒他，于是秦天决定把自己的感情藏起来。而丁元启感受到秦天散发出来的久违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加上做了那个梦正心虚，也噤若寒蝉。两人似乎回到了刚开始互看不顺眼的状态。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一天，曾明轩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还单独问过两人。结果秦天还是如往常一样一句“没事”打发了他。而丁元启也言辞闪烁。急得曾明轩上窜下跳，最后还是被余乐降服了。
　　“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说不定是吵架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好了。你那么空，作业做完啦？”
　　曾明轩一想也是，于是干脆放手不管。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虽然不太明白秦天今天气压怎么这么低，但是丁元启想着都一天了怎么着他也该好了。正想叫他一起回家，秦天转过头来，
　　“以后我改坐私家车了，就不坐公交车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丁元启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了出去。到校门口时正看到秦天钻进车里，紧接着车就启动了。不知道为什么，丁元启觉得心里堵的慌。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丁元启神情失落。丁修儒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询问他怎么了。丁元启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也想知道怎么了，所以只好对丁修儒说没事。看到丁元启这个状态，丁修儒绝对不相信他没什么。想了想，他问丁元启，
　　“小启，你是不是跟小天闹矛盾了？”
　　丁元启身体僵硬了一瞬。
　　丁修儒本来只是随口一猜，哪知道值得被自己猜对了。
　　“小启，爷爷不知道你跟小天怎么了，但是你跟小天都是好孩子，人这一生遇到一个和自己眼缘的人不容易。要懂得珍惜，不要到错过了才后悔。”
　　看着丁元启迷茫的眼神，丁修儒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多事情都是因为交流不够，你要是跟小天有什么误会两个人说清楚就好了。”说着丁修儒就回房间了。
　　说清楚就好了吗？对！明天我要问问秦天他到底是怎么了。想通这一点的丁元启心情雨转阴，也紧接着回了房。
　　第二天上车的时候，丁元启伸长了脖子却仍然没有看到秦天的影子。唉，他果然不坐公交车了。
　　到了教室，秦天的位子上空无一人。丁元启坐在位子上时不时地望向门口，期待中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中。丁元启连忙跑向门口，
　　“秦天，我们聊聊。”
　　“快上课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秦天越过丁元启走向座位。
　　丁元启紧随其后，在位子上坐下。转头想跟秦天说话，谁知他竟然背对着他。丁元启只觉得自己的一番话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一个早上老师讲了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吃饭，丁元启一反常态当了吃饭先锋，跟着曾明轩飞速跑向食堂。
　　“欸？你和天哥不是一向不喜欢赶饭点吗？”曾明轩边跑边问。
　　“明轩，跟你商量一下，你也知道我这两天和秦天闹别扭了。所以待会我想给秦天买饭菜。等他来了之后想委屈你去别的桌吃饭。我想跟他聊聊，但他早上不理我。”
　　“就这事儿啊，行。我说你们也真是的。两大老爷们还闹别扭，搞得得跟情侣吵架似的。还要哄的。”
　　情侣？丁元启心里咯噔一下。
　　在食堂里等了好久，秦天终于出现。曾明轩很有眼力见地闪人了。丁元启看着对面埋头吃饭的秦天，
　　“秦天，你这两天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跟我说，能改的我一定改。”
　　“没怎么，你挺好的，是我的问题。”
　　“怎么会没什么？要是没什么，你为什么不理我？”
　　“你太烦了，我不想理你了。”说着秦天端着餐盘去了收餐盘的地方。
　　看到秦天又要走，丁元启急忙追上去，
　　“秦天，我话还没说完！”
　　“哦，可是我不想听你说话。”
　　丁元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心焦过，于是强行拉着秦天到了食堂旁边的凉亭，打定主意要把事情说清楚。
　　“秦天，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好不好，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说出来，我们才真是连朋友都做不成，甚至同桌都做不了。”秦天冷漠地看着丁元启。
　　看到秦天的眼神，丁元启感到心一抽一抽的疼。
　　“怎么会呢，爷爷说，只要说出来把误会解除就好了。”
　　“你真要知道吗？好，那我告诉你。”秦天走近丁元启。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阳光、明朗，开学第一天就摔在了我脚边；那个人在我生病的时候给我买药买食物，带我回家；那个人和我一起上台表演。”
　　听着秦天的话，丁元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喜欢我？”
　　“不然呢？”这两天一直忍着，现在说出来了，秦天反而觉得轻松了好多。
　　“可，可是我们都是男生。”
　　“那又怎么样，同性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喜欢就是喜欢。”顿了一下，秦天面露难过，
　　“可是那天看你对那对男生的反应，你是不接受同性恋的。所以，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的。以后，我们还和开学的时候一样吧。你是你，我是我。”说着秦天转身离开了，决绝而悲伤。
　　你是你，我是我。你是你，我是我。你是你，我是我……看着秦天的背影，丁元启的脑海里不断出现这句话。每出现一次心就感觉被扎了一下。一个下午丁元启都在思考自己对秦天到底是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