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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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快从伦敦抵达霍格沃茨所需要的时间很长。
德拉科说他问过他爸爸，要到太阳落山后才能到。
“那样等我们分完院后，就能直接用晚宴，然后休息了。”
布雷斯和潘西似乎也早就被家里告知了流程，并没有追问德拉科太多霍格沃茨相关。毕竟他们都是纯血巫师家族的孩子，哈利并不惊讶这点。
不过，他其实有点想问问德拉科关于分院仪式的事情——巫师们究竟怎么才能准确地把新生们分到四所学院里去。
然而，心里犹豫了一会儿，哈利最终还是没吭声。
火车旅途比想象中还要漫长，哈利在听德拉科和他的朋友们——主要是布雷斯和潘西，高尔和克拉布显然更喜欢他们带来的巫师零食——聊天，很多话题都很有趣，但什么都不知道的他搭不上话，且也没有擅自搭话的意图。
这倒不是哈利在担心被大家发现自己对巫师世界的孤陋寡闻，这又不是他的错。他只是比起话题主导者，更习惯于倾听罢了。还有其他，出于各种私人原因的享受沉默。
等到午餐的时候，德拉科和他的朋友们从行李里取出了各自的午饭。那是他们的父母来之前为他们所准备的，就连高尔和克拉布也都从另一个袋子里，取出他们的超大份额午餐。
说实话，哈利目睹这两位进食快两个小时，看都看饱了。哈利已经不止一次感叹，他们比达力还要厉害的食欲了，没有鄙夷，只是单纯的感慨。
哈利对同样沉默寡言，虽然跟自己方式和原因不同的高尔和克拉布印象不算差，但鉴于他们一个送了自己一块巧克力味，一个送了自己一袋甘草棒。这是从达力那里或许永远得不到的友好，凭此，哈利就没道理讨厌他们。
会主动对哈利友善的人，通常也能得到他的友善。
马尔福夫人为德拉科准备的午餐，被装在一个非常大且有三层的，纯黑漆木制，金红描边，镂刻着马尔福家家徽的精美食盒里。食盒被打开后，里面是摆放整齐密集的各种可口食物，牛排蛋糕奶油鸡司康面包炸鳕鱼薯饼馅饼布丁饼干，甚至还有一只小乳鸽！另外还有满满一层的水果沙拉，哈利从来没有见过配料这么丰富奢侈的沙拉过。
这让从书包里只掏出一罐可乐和用油纸包着的吃剩下的早餐，半份煎蛋和pancake的哈利自娱自乐地想，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贫穷是一件令人感到羞耻的事情。
德拉科目光从哈利那份午餐上瞟过一眼，他眉头皱了一下，却并没有对此发表态度。连布雷斯和潘西，甚至高尔和克拉布都无视了哈利的「穷酸」。他们都心照不宣的，在哈利看来很没有必要的过分友善和礼貌地维护着哈利的自尊心。
哈利意识到了这点后，反而有些更加不安了。
如果被嘲笑——他早已习惯了这点。上小学的时候，学生们的午餐也是要自备的。班上有家庭经济格外拮据的孩子，但就连他们食盒里简陋的自制三明治也远远好过哈利午餐盒里的烂菜叶，剩面包。都是佩妮姨妈给达力所精心准备午餐后剩下的，看不上眼或不用的边角料。
自从哈利拿到波特家金库的钥匙后，他也不是没有改善自己的生活质量。他还给自己买了可乐！这种在德思礼家根本没他份的国民饮料！只是可能已经饿习惯了，哈利的身体反而不太能习惯吃饱的状态，那会让他肠胃不适，反应迟钝。
哈利暗自懊悔自己不该接受德拉科的邀请。他和他的朋友们都很好，只是自己和他们实在格格不入，就像存在于不同平行世界的两种人。被他们迁就着，照顾着，令哈利十分惶恐。
“妈妈给我准备了很多。”
德拉科不知道哈利怎么想的。他将自己的午餐推到了桌子中间，然后看着对面，他的四位朋友们，慢吞吞地拖长了腔调：“她让我们一起分享，或许这里面会有你们喜欢的。”
“我最喜欢马尔福夫人做的蛋糕了！”潘西抢先说。
然后大大方方地从德拉科的盘子里取了一份，接着将自己的午餐也推到了桌子中间，笑嘻嘻道：“你们也可以尝尝我妈妈的手艺，她做的鹅肝派可好吃了”
“我的。虽然不是我母亲做的，她很忙，你们知道。”布雷斯笑眯眯地也分享了自己的食物，“但扎比尼家的家养小精灵手艺可是出了名的好。”
接着，高尔和克拉布两个对食物有着异常执着的大胃王也分享了自己的午餐和零食。
哈利垂着眼，他几度想说“没必要这样”，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因为德拉科和他的朋友们太过体贴，他们一切所做的都可由「友谊」和「美德」解释，而非针对哈利的「扶贫」。
所以大家都看向哈利，等待他的表态时，哈利低头又将午餐外，自己包里所有零食储备都一股脑掏了出来。这是他在来的时候准备的。因为担心学校物价比零售超市贵，所以他就准备了足够一学期的份量。感谢魔法，他塞了这么多零食，重量加一起甚至勒的他手疼，装在施了魔法的包里却轻若无物。
德拉科和他的朋友们似乎都没有尝试过麻瓜食物。他们眼里有着好奇、挑剔和犹豫，最后还是布雷斯先伸出手，从中挑走了一包糖果。是哈利今年生日时给自己买的那种。
“稀罕玩意儿，我从来没尝过。”
布雷斯拆开袋子，丢进嘴里一颗。
旁边的潘西盯着他，确信他吃完没被毒死后，才伸手挑选了一块巧克力。高尔拿走了一罐可乐，克拉布是一袋薯片。而德拉科，他正忙着从所有人的盘子里挑他认为最好吃的，摆了满满一大盘后，塞到了哈利面前，换走了他面前的煎蛋和pancake。
“这是你那些麻瓜亲戚们给你做的？”德拉科似乎已经决定在哈利点头说是后，就直接送这些食物进垃圾桶。
哈利摇头。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面前，马尔福家漂亮骨瓷盘里堆成小山的食物，暗藏着困惑和探究的目光又看了看深皱着眉头的德拉科。他有些明白，又不太懂德拉科为什么对他这样好。
他们只是才见过两面而已。
如果……是为了「大难不死的男孩」这个在魔法界光辉伟大的形象，这份好也太过了一些。德拉科完全没有必要将他纳入自己的世界。
至少，哈利虽然不讨厌德拉科·马尔福，会接受他的陪伴同行，会采纳他的建议，会请他吃一份较为昂贵的超大冰淇凌，会回复他的信件，会同意他的邀请……却没想过让德拉科走进他的世界，同他分享自己的一切的。
那太过亲昵，太过信任，对哈利来说实在太过奢侈。
尽管……哈利看着德拉科尖尖的苍白的下颌，他是有点喜欢拥有德拉科这个朋友的。
“我、我自己……做的。”哈利抿了抿唇，慢慢道。
“你还自己做饭？”德拉科诧异极了。
随即是在哈利看来莫名其妙的愤怒。
不过，德拉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怒火不合时宜，很快强忍下来。他有的时候，情绪非常奇怪，哈利想。德拉科并没有像他之前更愿意的那样，将哈利可怜的午餐直接丢进垃圾箱。而是拿起叉子，取了一块pancake，拨了一些煎蛋，然后送进了嘴巴里。
哈利看着他，突然没来由地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德拉科了。
“手艺不错。”德拉科甚至给了他一个很好的评价。
哈利捏着自己手里同样被德拉科分配到的马尔福家精致昂贵银制叉子，沉默片刻后，坦然接受了他的夸赞。“谢、谢谢。”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漠然冷淡，唇角却不禁微微翘起些。
对面的布雷斯无意间看到了哈利唇边那抹轻笑，扬眉，又瞥了眼毫无所知的德拉科。布雷斯替他的朋友松了口气，看来「大难不死的男孩」也不完全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至少……布雷斯·扎比尼是一点也不希望，德拉科·马尔福对哈利·波特所付出的一切，是得不到回应的。
*
哈利有点吃撑了，德拉科在他盘子里放的食物实在太多了。
哈利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好吃的精细的东西。
七月最后一天，海格在帕丁顿车站请他的那顿汉堡套餐，已经是他吃过的最奢侈丰富的一餐了，没想到一个月后，他最好的食物体验就又被刷新了。
哈利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半靠着车窗，左手撑着脸，想他会不会因为太幸福而遭天谴——毕竟他一直觉得命运对他没有半分友好，总想着将他踢进厄运的深渊谷底，不许他爬出来。
他这样漫想着，余光看着窗外辽远的田野，被太阳暖洋洋的晒着，困倦悄悄钻进他的脑袋里。
德拉科和他的朋友们在刚才又变戏法般，从行李里取出了一整套茶具，由潘西主导，准备起了下午茶。哈利在他们摆好不同品种的茶罐，还有繁多配料时，慢慢闭上了眼睛。
马尔福家族专属车厢里的时光实在太过宁和惬意了。
*
哈利是被车厢外，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怎么了？”他直起身，抬手，睡眼惺忪，含糊问。
德拉科没有回答他，只是递给了他一杯温热的茶，然后站起身，走出了车厢，带着高尔和克拉布去查看情况。布雷斯和潘西也紧跟着出去了。独留在车厢里的哈利打了个哈欠，垂着黑发凌乱的脑袋，慢吞吞地去喝杯子里加了些许香甜蜂蜜的红茶。
“波特。”没多久，布雷斯慌张跑了回来。
“德拉克说你得去看看。”他说，看着哈利的目光里带着些隐晦的怜悯，“这事儿跟你有关。”
抬眼看着布雷斯的哈利嗯了一声，也没追问到底怎么回事，放下喝光茶水的杯子，便跟上了布雷斯。
这场热闹的中心在最末尾的那节车厢，沿路到处是探头探脑的霍格沃兹学生，不同年级的男孩女孩凑在一起交换信息，哈利隐约有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布莱克，教父，小矮星，英雄，爆炸……”这样零零碎碎的单词。
“波特。”路上，布雷斯问他，“你知道你有个教父吗？”
哈利摇头。
他连他的父母是怎么去世的都是一个月前才知道。
“西里斯·布莱克，是你父母的好朋友。”布雷斯便低声向他解释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投靠了……神秘人，然后出卖了他们。神秘人因此找到你父母，然后杀死了他们，他本来也想要杀死你的，你知道，但是他没能成功，还让你成为了……嗯……大难不死的男孩。”
布雷斯飞快地说：“那个晚上之后……”
哈利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父母被杀害那晚。
“他又当街杀死了十一个麻瓜，还杀死了你父母和他的共同朋友，小矮星——他的名字我不记得了，我以前在书上看这段的时候并没太仔细，不过小矮星因此被颁以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总之，布莱克被抓捕后，一直被关在阿兹卡班，巫师的监狱里。”
布雷斯说到这里，小心地窥视哈利的表情。
出乎他的意料，哈利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他像是在听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布雷斯也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更加紧张。
“但是，就在刚刚，罗恩·韦斯莱——他也是今年霍格沃茨的新生，对他的宠物耗子使用魔法的时候……他的耗子变成了小矮星的模样。”布雷斯每想到罗恩·韦斯莱的解释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他本来只是想要将他的耗子变成其他颜色的。”
“现在四个学院的级长们和学生会男女主席都赶过去了，他们石化了小矮星，用猫头鹰联络了校长。但谁也不知道当年是什么情况，很有可能布莱克……你的教父是无辜的，毕竟小矮星并没有牺牲，还在韦斯莱家活了十来年不是吗？”
“德拉科说这是你的事，得先问问你的意见。”布雷斯说到这里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最后一节车厢的人群外。
“让一让，哈利·波特来了。”
布雷斯公开他的身份，帮他开出一条能走进车厢的通道来。
学生们听到他的名字都停止了谈话，目光直直看向了他，和破釜酒吧时一样的待遇。哈利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和布雷斯的谦让下，走进了车厢之中。
“哈利！”车厢里有三人喊他的教名。
德拉科。还有一个红发，又瘦又高，满脸雀斑，大手大脚长鼻子的男孩；以及，一个已经换上了霍格沃茨的新长袍，有一头浓密的棕色头发的女孩。他们都是新生，哈利不认识他们。
“哈利也是你们能叫的？穷鬼韦斯莱！麻瓜种！”
德拉科十分恼火他们这样亲密的喊哈利。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关系，德拉科对他的称呼也从「波特」变成了「哈利」。
哈利对这个没什么计较，喊他姓氏还是教名对他并没有太多特殊意义。他更些奇怪男孩女孩看向他目光中的熟络，亲昵和思念。以及，哈利在他们身上的魔力波动里，看到了和德拉科的父亲一样的，属于时间印迹的光芒。
哈利走到了德拉科身边，德拉科为此得意洋洋地瞥了眼其他人。而男孩和女孩则因此流露出些许失望，然后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量，交头接耳了两句。
“你认识他们吗？”德拉科立刻问道。
哈利摇头否认，目光从在场所有陌生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车厢最里面，那个中了禁锢咒，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的矮小男人。头发乱糟糟的，尖鼻子，水汪汪的绿豆眼，肥胖。右手少了一根食指。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小矮星。
“名字。”哈利言简意赅地问。
他并没有问德拉科或某个人。谁都好，哈利想要的只有答案。就像布雷斯所说的那样，不是每个人都会记得十一年前死掉的「英雄」的名字，十一年前死掉的「英雄」实在太多了。最出名的是波特夫妇，倒不是因为他们多么特殊，只是因为他们有个没能被伏地魔杀死的，大难不死的儿子罢了。
“彼得·佩迪鲁(Peter·Pettigrew)。”
是那个刚刚喊了他教名的女孩告诉他的。
“谢谢。”哈利向她道谢。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他不是十一年前就被布莱克杀死了吗？”德拉科抓住他的手腕，很抗拒哈利距离小矮星彼得太近，“我已经联系了我爸爸，我想很快就有人来处理这件事了。”
哈利朝德拉科再一次摇头，然后又点头。
“但是……”
垂着眼，哈利声音轻轻地，用很慢的语速道，“在这之前。”
“我想，先听听他的解释。”哈利从口袋里抽出自己的魔杖。
“摄魂取念 (Legilimency)。”
哈利的决定是直接侵入小矮星的大脑。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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