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难免》》鹞雀

6、大雨将至

　　距离芬兰大奖赛还有两天。
　　祁风和时屿确认关系也就一周多，就不得不为比赛做准备出发去芬兰。
　　“哥哥我先先走了，记得随时联系。”
　　“知道了，到了记得给我发微信。”
　　祁风点点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满脸期待地看着对方。
　　时屿会意，倾身抱了抱自己的男朋友，“Kiss goodbye是没有了，hug倒是可以有。”
　　祁风不满地撅起嘴，翘得都能挂油壶。
　　坐在车内等祁大赛车手已有十分钟之久的周启和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
　　时屿潦草地在祁风嘴上是碰了一下，催促对方快点动身不要耽误车队行程安排。
　　“回来再收拾你！”
　　“好啊，我等着”，时屿踮着脚摸了摸赛车手的脑袋，“赛道平安，比赛顺利。”
　　“放心，等我回来送你个冠军。”祁风大言不惭道，小虎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和主人一样抱着必胜的信念。
　　由于赛事将近，祁风只是和周启和打了个招呼就在副驾假寐以避免尴尬。
　　恰好，表兄弟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并未被这气氛而感到压抑。
　　这份沉默一直到在飞机上才被打破。
　　“我看到你和时屿……”
　　“没错我们在一起了，互相喜欢对方多年，感情稳定。”祁风直截了当地断了对方所有的念想。
　　周启和沉默良久，转头看向窗外，才明白那些未完成的事，未出口的话，早在当初就画上了句号。
　　“嗯，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互相喜欢，祝福你们”，周启和又面向祁风道，“只不过现在该收收心，专心备赛。”
　　祁风含糊地应了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倒时差了”，闭上了眼睛继续补觉。
　　周启和：……
　　又不是半夜出发的，况且意大利和芬兰就差一个小时倒什么时差。想回避的心思太明显，果然还是自己天真的傻表弟。
　　周启和打开了iCloud相册，点开一张名为Flipped的照片，那是来自八年前的相片。
　　学校正值100年校庆，为了庆祝特地举办了开放日。时屿身为学生会文娱部部长，一遇学校各大活动就忙得不可开交，通知完这个又去确认那个。
　　一位已毕业的学姐回校在路上看到了穿着校服也难掩出众气质的周启和，戴着银边眼镜，正和时屿确定开放日活动的流程。
　　“学弟你好帅呀，可以给我这个老学姐一个面子合张影吗？”
　　周启和下意识想拒绝，只是身边的这位先替他答应，“好呀好呀，怎么能让学姐难堪呢，你说对吧班长。”
　　“你还知道我是你班长”，周启和满脸无奈，看着笑得比太阳还灿烂的时屿，突然就想让时间定格。
　　“当然可以，但是得要我们三个一起拍。”
　　学姐才注意到身边这位比周启和矮了半个头的学弟，额头冒着细汗，应该是天气热再加上跑来跑去的缘故，连鼻子都布着汗，鼻尖痣在汗珠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可爱注目。
　　高冷帅气学弟与阳光可爱学弟，拍一送一，竟还有这种好事，一天内连遇两位帅哥。学姐点头如捣蒜，拿出了手机，按下了自拍键。
　　时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入了坑，就被周启和揽着肩膀，俗称“捆绑合影”。
　　周启和拒绝了学姐加微信发照片的请求，却让对方Airdrop给他合照。
　　工具人学姐的部分被周启和截掉了，画面上仅有满脸温柔，头稍稍偏偏向时屿的周启和以及呆呆张着嘴巴，被周启和揽着的时屿。
　　因为时屿在高二未读完就出国了，连毕业照都没来得及拍，所以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合照。
　　很多年以后的今天，坐在前往芬兰飞机上的周启和，也能回想起当时的阳光，当时的气味，当时未言表的心动。
　　该放下了。
　　周启和退出了相册，锁屏，到底也没舍得删除，只能让时间来慢慢淡化，慢慢抽离。
　　一旁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的祁风目睹了全程。
　　从米兰飞到芬兰不过三个多小时，到住宿地点后祁风立刻给时屿发了消息。
　　小祁爱吃鱼：[定位]
　　：哥哥我到啦！
　　Ispoisson：OK
　　小祁爱吃鱼：？
　　：就这？
　　：哥哥你未免也太冷漠
　　：我才没离开几小时欸
　　Ispoisson：哥哥忙着给小狗赚钱呢
　　Ispoisson：[狗狗摸摸头.GIF]
　　小祁爱吃鱼：[小狗叹气.GIF]
　　：那我去训练了
　　：拜拜
　　祁风等了半天也没收到时屿的回信，却等到了教练江临的催促声，只好退出微信专心投入到训练当中。
　　芬兰大奖赛分两天进行。周六下午1：30开始有半个小时的自由练习时间。由于祁风在上午的练习赛最佳单圈成绩取得了第10名的成绩，直接进入排位赛Q2（第二节排位赛），参与到杆位（从第一位发车或在排位赛中做出全场最快圈的车手）的竞争当中。
　　14：35开始第二节排位赛，仅供前三节练习赛的最佳单圈成绩排名前10名，和Q1阶段即第一节排位赛的前两名车手可以参加，共12位车手。比赛规定15分钟的时间内，车手可以任意在赛道上进行单圈试跑，按照单圈用时排名，分别从第1至12名的发车位置进行第二天的正赛发车。发车位置自然是越靠前越有利，这也是这么多人想抢杆位的原因。
　　芬兰KymiRing（屈米）赛道总长4.6km，属于顺时针赛道，有18个弯角，非常考验骑手对速度以及压弯角度的控制力。
　　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
　　一位西班牙车手看到祁风等人的亚裔面孔，发出了鄙夷的鼻哼声，对着他们竖中指。因为他在练习赛排在了第11位，恰好在祁风的后面，认为是祁风抢夺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满怀怨念在第二节排位赛的成绩自然是吊车尾。
　　因为是险进Q2阶段，祁风并不满意自己的成绩。又碰上个素质低下的来挑衅，祁风瞬时捏紧了拳头。
　　江临见状立马按住他，并让其他人叫这位西班牙车队的经理把这人领走。
　　“还有几分钟排位赛就开始了，不要生事，忍住，保持冷静，用实力说话。”
　　“知道了教练，只是我今天好像找不到状态。”
　　“这是个新赛道，和平时训练的场地有所不同，你还没适应没关系，尽全力就好。”
　　祁风沉重的点点头，喝了口能量饮料，试图摸一摸自己的幸运吊坠，结果触到的是空空如也的脖子。
　　糟糕，早上练习赛结束后洗澡时取下来忘记戴回去了。
　　周启和见赛道上预备的选手并无祁风的身影，折回P房见主人公正坐着发愣。
　　“比赛马上开始了，还愣着干嘛，去赛道啊！”
　　“我的幸运符忘带了。”
　　“什么幸运符，赛车手讲究的是实力而不是什么幸运符。”
　　“那是我从时屿衬衫上取下来的第二颗纽扣，从他离开那时我就一直戴着了，仿佛他一直在我身边，现在没了它我很难安心。”
　　周启和怎么没想到又和时屿相关，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他就陪在你身边，只要你好好完成比赛，回去就可以见到，对吗？”作为车队经理，照顾好队内车手情绪是本职，以为提他们的情侣关系能让祁风开解一点，可惜适得其反了。
　　帽檐的阴影遮挡了周启和的表情，低气压的祁风无法辨析对方说此话的意图，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周启和自己听。
　　“你也喜欢时屿，对吧”，祁风发出一声嗤笑，“所以你想快点比完赛，若能取得好成绩你这个车队经理也有光，连带着哥哥能夸奖你几句是吗，你也想多与他接触是吗。”
　　“祁风，注意你的措辞”，周启和对于祁风毫无征兆的攻击感到恼怒，但也不想再激化他的情绪，“我承认我喜欢他，但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在飞机上对你说的祝福也是真心的，不管你信不信，我不会去干扰你们谈恋爱。当务之急是整理好情绪，专心比赛。”
　　祁风也明白现在这个时刻并不适合讨论私人感情，沉默地走上赛道。
　　比赛开始了。
　　祁风开始了第一圈的试跑。赛道第二段与第三段有非常多的低速弯，大量车手在此相遇，算得上是摩肩擦踵，几位试图超车的选手几乎贴着并行。可惜弯道宽度只有12米，想要超车实属不易。
　　这是排位赛非正赛，不讲究先后名次但讲究单圈最佳速度。祁风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做出了一个又一个压弯。
　　跑了三圈后，只见前方工作人员举着白底红叉旗，表示赛道该区域出现降雨。过不了一会又出现了红黄条纹旗，意味着赛道已经变得湿滑，车手需小心驾驶。
　　阴沉已久的天终于忍不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雨幕干扰了祁风对弯心的判断，导致他错过了最佳压弯点落后于他人，速度怎么也提不上去。
　　由于地面湿滑，祁风折返至维修区更换雨胎，以免出现摔车等意外。
　　只是有个定律叫墨菲定律。
　　第6弯至第9弯的距离非常短，弯心过于密集，祁风将压弯角度缩至非常小，膝盖处已与地面产生摩擦，旁边一车手试图加速结果出现了High Side，赛车后轮失去抓地力后又突然恢复抓地力，将车手和赛车抛离路面，祁风被其波及，一时来不及反应，也摔车了。
　　幸有赛车服防护，祁风未受太大伤害，偶有几处摩擦伤口，因撞击产生的淤青，可赛车却没那么好运，被撞车后机械出现故障，无法发动。
　　祁风不甘地踢着脚下的石子，无力地望着赛道上其他车手。
　　明明不该这样。
　　为什么偏偏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