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难免》》鹞雀

5、暗恋航空

　　时屿被突如其来的吻给击昏了，迷迷糊糊的又想起了从前。
　　祁风小学六年级时，学校为了评比市特色学校，美其名曰丰富学生课余活动，培育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举办了一个纸飞机大赛。让学生现场折出一个纸飞机，在其他情况都一致的前提下，飞程最远的选手即为优胜者。
　　学校小学部和初中部处于一个校区。纸飞机大赛面向的群体是全体小学部但需要初中部的学生来协助学弟学妹，旨在体现互帮互助，学子大和谐的校风。
　　时屿听闻这个活动自告奋勇去协助六年级一班也就是祁风所在班级的同学。
　　“同学们，这是初中部的时屿学长，来为你们讲解几种纸飞机的折法。”
　　时屿一眼锁定祁风的位置，第二组最后一个，便在其所在列前站定。
　　全班就属祁风鼓掌鼓得最起劲，连带着周围的同学也卖力地捧场，“好，好！”
　　时屿示意了几种折法后，为了说明哪种类型飞程最远，奋力掷出了手中的纸飞机。
　　福至心灵般的，纸飞机驶向祁风，撞击在他胸口，落入其怀中。
　　刹那间，有什么破防了。
　　祁风鬼使神差地将这纸飞机收进包里。趁空余时间缠着时屿教自己折纸飞机，他们重复测试了好几次，却没有一次向第一次那样可以从座位第一排前飞向最后一排，不是过短就是过远。
　　祁风上瘾似的一遍又一遍抚平又折回去那撞向他胸口的纸飞机，反反复复之中逐渐明白了当时的心悸是为何。
　　时屿并不知自己搅乱了少年的心，看他那么喜欢折飞机，恶趣味地向楼下阳台投递了多架飞机。
　　祁风不甘示弱地回敬，俩人都挂在阳台旁重复无意义的动作，乐此不疲。
　　祁母收拾屋子时发现满阳台的纸飞机，满头黑线，唯独一只安然地待在盒子里。
　　注意到了母亲的危险警告后，祁风识趣地将阳台上的战机残骸给清理了。
　　“等等，这盒子里还有一只。”
　　抱了个满怀折纸的祁风急刹车，几架飞机不幸“坠落”，“妈，那只不一样，它是可以给我带来好运的存在。”
　　祁母不疑有他，叮嘱祁风整理好房间就离开了。

　　良久，祁风才舍得松开时屿，见对方恍惚的神情，以为是自己把人吓傻了。
　　“哥哥对不起，我刚刚一时冲动我……”
　　“难道你是因为一时冲动才喜欢我的吗？”时屿的位置略低于祁风，因此说话时眼珠向上转，哭过后眼尾泛着红又微微上扬，显得无辜又娇媚。
　　祁风被问得猝不及防，又被眼前这张脸迷得晕乎，嘴巴微张发着“啊”音，半晌未果，色令智昏也不过如此。
　　时屿似不满祁风的反应，“你微信头像的纸飞机是我折的吗？”
　　透过窗缝钻进来的风在两人之间流转，祁风闻到了时屿身上的味道，是和自己同款沐浴露的味道，宛若安神香，抚平了内心的躁动。
　　“是也不是。”
　　“什么？”时屿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如此模糊的答案，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导致自己都无意识地咬紧了下唇，不安地反复用拇指抠着食指。
　　“是你第一次飞向我心口的那一只。”一边解释着一边解救那无辜的嘴唇，“后来我将它反复摊开又折回去，一开始是为了研究它的折法，后来才明白我在那时候就心动了，于是我擅自决定这是哥哥赠予我的定情信物，我想在它身上留下我们两人的印记。所以严格来讲，这是我们一起折的。”
　　时屿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祁风握住，不反感也不想抽出。
　　“因为被我反复折了好多次，真怕把它折烂，所以我就找了给盒子把它装起来，当作头像来诉说自己的小心思，”祁风叹了口气，有无奈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本来打算等你高考完后再告白的，谁知道时间根本不给我机会。”
　　风似乎更大了，时屿对已知的未知感到些许紧张，深吸一口气，这下轮到他闻到两人身上同样的气味了。
　　“时屿，我不是一时冲动才喜欢你，是经过深思熟练，是义无反顾，是在所难免。”
　　红晕又爬上了时屿白皙的脸颊，祁风一直抓着自己的手，大有自己不回应就不松开之意。好在他们心意相通，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弟弟的，他似太阳，能无限地
　　光发热给予自己温暖和力量；又似向日葵，在自己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有他的身影，永远围绕自己转，不知疲倦，乐在其中；更似他的名——风，是将祁风吹往时屿的风，是将时屿吹向祁风的风。
　　如果说祁风是一直追逐着时屿的风，那么时屿就是被风掠过后被其吸引并一直试图追寻风的游鱼。都说鱼离不开水，其实也离不开风。夏日的对流雨必然会伴随着大风，水是鱼的生存环境，而风会围绕着山河海屿，拥抱着岛屿，承载着一片生灵的梦。祁风对于时屿而言，是那一年一度的夏季风，赠他恒久热烈，予他无限希望，赐他一个无尽夏。
　　“我也一样，可我无法准确地说出喜欢你的瞬间，唯一能肯定的是，”时屿又舔了下嘴唇，仰着头，“你之于我，在所难免，喜欢你是我本能。”
　　刚哭过的眼睛湿润润的，再经月光加工，反射的不只是月色，还有全部的祁风以及那溢于言表的爱意。
　　窗外，两班红眼在夜空匀速飞行，打破了夏夜的静谧，却又拉开了新的天幕。幕布下是对刚刚互通心意的小情侣，他们在盛夏的米兰第一次拥吻了自己的爱人。
　　长达十多年的暗恋航空终得抵达。
　　次日早晨，时屿是被闷醒的。祁风一把将自己揽入怀中，小腿又缠着他的，时屿整个人被束缚住，着实有点呼吸困难。
　　为了不吵醒熟睡中的人，时屿慢慢地往上挪，谁知睡梦的人如此敏感，一察觉怀中的人试图逃脱立刻收紧了手臂，眼睛没睁开却皱着眉头，嘴里还嘟囔着：“不准走，你又走……”
　　“不走不走，在这呢。”时屿一边安抚着一边成功将自己的手臂解脱，不是为了挣脱而是伸出手指将祁风皱起的眉间抚平。遂后又将手臂轻轻地搭在对方身上。
　　祁风的眉眼开阔，鼻子高挺，因为侧躺嘴巴微嘟，脸颊有着未消的婴儿肥，增添了几分稚嫩又不失少年感。
　　男朋友高大帅气，是个优秀的赛车手，年纪还比自己小两岁，怎么看都是自己赚了。时屿是越看越满意，又心猿意马地将视线停留在祁风右耳垂的一颗小痣上，突然就想起了母亲说过耳垂上有痣意味着一生多福。
　　我是他的福吗？
　　是，当然是，怎么不是，我也是要相貌有相貌，要钱财有钱财，除了脾气时好时坏其他都不差。这么看来祁风也是赚了。
　　要不怎么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瓜呢。
　　时屿被自己的想法乐到，又想到了曾经看到某部电视剧的台词：顺其自然和主动出击没有优劣之分，只是在爱情里，上帝更偏爱勇敢的人。”
　　勇敢的人？看刚刚祁风那没有安全感的样子，简直对自己任何意义上的离开PTSD了。一想到这，时屿满心愧疚。
　　许是刚醒来脑子还没回笼，许是夏季高温易让人上头，许是恋爱中的人都是恣意自由的，看着祁风的嘟嘟唇，时屿抬起身来了个“蜻蜓点水”。
　　祁风早在时屿挪动身子的时候醒了，只是眼皮实在没力气睁开，结果现在美人献吻还能忍就不是人，时屿一触碰到嘴唇就睁开了眼睛。
　　时屿僵着微抬的身子，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祁风不舍得让恋人太累，即刻加倍用力的回吻回去。
　　“唔，不行，还没……唔，刷牙呢。”时屿软绵绵地推拒着，自以为怒视着祁风做警告，实则对方看来全是娇嗔和赤裸裸的勾引。
　　仿佛有什么窜至下腹，祁风带着刚清醒时的沙哑喘着着粗气说道，“怎么不行，难道不是哥哥先开始的吗，你得负责。”
　　“负责什么嘛。”
　　下一秒小鱼儿感应到了什么，小脸一红，真的是“自讨苦吃”。

　　胡闹了一上午，等两人完全梳洗穿戴完毕已经是下午一点钟的事情了。
　　时屿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好饿，中午，不是，现在想吃什么？”
　　祁风露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托着腮帮子盯着时屿，“鱼”。
　　小鱼儿脸红。
　　小鱼儿无语。
　　“饿着吧你就。”
　　祁风目的得逞，笑得括弧更深了，“想什么呢这哥哥，一天天的，思想不要这么发散。我说的是吃鱼，不是时屿，就算是食也是食用的食，食鱼，知道了吗。”
　　时屿抓起沙发抱枕就是往祁风身上一通砸。怎么说自己也是年长两岁，被弟弟连名带姓地教育了是怎么回事。
　　祁风乐得直笑，“你这哥哥就知道欺负我，哥哥打弟弟，弟弟都不敢还手的。”
　　小鱼儿不禁调戏，继续扔枕头。战况迅速从时屿单方面的战斗扩展到双方的枕头大战。
　　到底是赛车手，劲可真大。抱枕被互相砸完后，时屿不敌祁风，一下子被按倒在沙发上。“我错了，是我想多了，橱柜里有酸菜鱼的料包，冰箱里也有鱼，我去烧鱼给你吃。”见气氛不对，时屿立马投降。
　　“晚了，我都想吃。”
　　“什么？”
　　“我是个成年人，不做选择，我全要。要食鱼也要时屿。”
　　时屿看着对方笑得没个正形，一脚踹开逃脱路线，迅速溜到厨房间。
　　祁风捡着地上的抱枕，不知道又想到什么，望着厨房里时屿的身影，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
　　来日方长啊。